張哲的意見令唐寅精神爲之一震,暗道一聲有理!心中的不快一掃而光,問道:“以張大人的意見,我軍現在需立刻回撤,去打淮陽?”
“不需要全軍出動!”張哲擺擺手,說道:“于濤手下即無強兵,也無良將,大人只需派出一名得力的將領統兵前往即可。”
“恩!”唐寅點點頭,環視衆人,疑問道:“有誰願意前去攻打淮陽?”
他話音剛落,蕭慕青和樑啓二人同時跨步上前,插手施禮道:“屬下願往!”說完話,二人皆側頭看了對方一眼。
蕭慕青和粱啓都可稱得上統兵出色的主將,無論讓誰前去,唐寅都很放心。他沉吟片刻,說道:“此次就由蕭將軍領兵出戰吧!不知蕭將軍準備帶多少人馬前往?”
攻下淮陽,就等於控制了金光郡,唐寅雖然提拔粱啓爲三水軍統帥,但也不得不顧慮他的樑家背景。
蕭慕青精神一震,忙說道:“屬下只帶十萬平原軍將士前往足矣!”
“好!”唐寅點頭同意,說道:“那麼此事就拜託蕭將軍了。”
“大人客氣!”
唐寅轉頭又看向樑啓,安撫道:“目前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寧軍,樑將軍還是留守軍中,隨我抵禦強敵吧!”
“是!大人!”樑啓沒有多說什麼,躬身退了回去。他又不傻子,當然也能看得出來唐寅並沒有百分百的信任自己,通過接觸,他也能看出唐寅是個疑心甚重的人,想取得他的信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時邱真低聲問道:“聽說大人抓了寧軍的幾名俘虜現在還關押在城內?”
“是的!”唐寅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邱真笑了笑,話鋒一轉,突然問道:“大人與戰無雙的約定是否還算數?”
“這……”唐寅和戰無雙約定寧軍撤退,他十日後放人,算算時間,現在已差不多快滿十日,不過此時不比從前,以前是他孤軍防守金華城,對四十萬之衆的寧軍自然忌憚三分,而現在己方主力已到,兵多將廣,自然再不畏懼寧軍,至於當初許下的承諾,他也不想遵守了。另外,從私心來講,他和蔡又菱已有肌膚之親,他並不想把她放回去。後面這一點是他不想放人的主要原因,當然,這條原因也不好說出口。
他略微頓了頓,隨後仰面而笑,說道:“蔡又菱在寧國背景顯赫,不同常人,留在我們手上,日後定會有大用,我豈能如此輕易的放她走?”
邱真暗歎口氣。沒到金華城的時候,他就聽艾嘉的探報傳回消息,對唐寅俘獲蔡又菱等人又逼迫寧軍撤兵的事情掌握的很清楚,同時也多多少少了解到唐寅和蔡又菱之間的關係,這正是令他最擔憂的。
做爲軍中主將,一旦和敵方人員產生兒女私情,有了私心,極有可能會影響到主將的決策,比如現在。邱真正色說道:“人無信而不立,尤其現在正處亂世,大人想要有所作爲,就更應該以誠信服人,若是出爾反爾,反覆無常,拿軍令當兒戲,豈不會被天下人取笑?”
唐寅挑起眉毛,心中暗惱邱真誇大其詞,危言聳聽。他幽幽說道:“寧軍是我們的敵人,對敵人還用講什麼誠信?”
涉及到重大問題,不管唐寅的心情是好是壞,邱真是退步不讓的。
他說道:“對敵人,大人更該守信,以免落人家的口實,被對方拿去大做文章,敗壞大人的名譽!”
他的顧慮不是沒道理。若是寧軍以唐寅貪圖女色,拒不履行承諾爲由大肆對外宣揚,別說其他諸侯國的人會看笑話,就連風人自己都會覺得無地自容。現在風國的君王是鍾天,等日後鍾天被滅,唐寅自然是競爭王位的人選之一,這時候更應該小心謹慎,不能落給別人話柄。畢竟沒有哪個百姓願意讓一個好色之人做自己的君王。
見邱真如此堅持,唐寅的不滿漸漸消失,反而迅速冷靜下來,考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錯。他倒沒象邱真想的那麼深遠,甚至都想到日後競爭王位的事情上了,他現在只是在考慮自己不守承諾會不會真象邱真說的那麼嚴重。
這時候,張哲也站出來勸道:“大人,邱大人所言沒錯,亂世當中,收攬人心至關重要,大人萬萬不可落他人的口實,導致我軍辛苦得來的支持付之東流!”張哲能理解邱真的心思,只是競爭王位這種事現在說出來還太早了,而且也不適合,所以搬出天淵軍的大帽子,來壓唐寅。
果然,聽完張哲的話,唐寅的氣勢泄掉大半,他搖頭苦笑,看看邱真和張哲,再瞧瞧其他衆人,滿帳的文官武將們也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包括肖娜等人在內,雖然後者這些人根本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
唐寅深吸口氣,揮手說道:“不要都瞪着我看了,我放人便是!”
“大人英明!”以邱真爲首的文武將領們紛紛拱手施禮,齊聲讚道。
唐寅不是聖人,他和平常人一樣,身上也有很很多多的缺點和毛病,但是他能聽從身邊人有理的意見這一點便足以把他的很多缺點都抹掉。
接受了邱真的意見,唐寅決定釋放被關押在城內的蔡又菱和沈翠靈。
此時,蔡又菱還呆在蘇夜蕾的營帳中,唐寅派人前去把蔡又菱提出來。
似乎生怕唐寅又對蔡又菱做出非禮的舉動,蘇夜蕾也跟着一同來了。
在中軍帳裡見到唐寅,不知道他這回又要幹什麼,蔡又菱臉上帶着楚楚可憐的表情,緊緊抓着蘇夜蕾的手。見狀,唐寅又好氣又好笑,慢悠悠地說道:“不用再裝了,我已經決定,放你回寧軍大營!”
“真的?”聽聞這話,蔡又菱身子一震,興奮地擡起頭來,直勾勾地看着唐寅。
“怎麼?難道又菱小姐捨不得我,不願意回去?”看她善變的模樣,唐寅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蔡又菱玉面一紅,張開嘴巴想諷刺唐寅兩句,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還在人家的營地中,萬一把唐寅激怒,只會對自己不利。她強忍下來,象是受了驚嚇似的,身子哆嗦兩下,不由自主地向蘇夜蕾靠去。
蘇夜蕾沒有她那麼重的心計,只把她當成一個嬌滴滴的富貴家小姐。感受到她的驚怕,蘇夜蕾直視唐寅,問道:“你真的要放她走?”
“當然!軍中不戲言,不是嗎?”唐寅笑吟吟地說道。
“還算你有點良心!”蘇夜蕾嘟囔一聲,轉頭安撫蔡又菱道:“不用擔心,唐大人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不會出爾反爾的。”
她是在安慰蔡又菱,實際上是說給唐寅聽的。
唐寅暗暗覺得好笑,看來在蘇夜蕾的眼中,自己已然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了,反正他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他上前兩步,在蔡又菱面前站定,說道:“等你回到寧軍大營,見到戰無雙,替我轉告他一句話,我唐寅現在就在金華城外,他戰無雙若是識趣,現在率衆退回寧國還不算晚,若是再敢進犯,那可就要小心有命前來,無命回家了!”
蔡又菱臉色一變,舉目看向唐寅,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我要說的就這些,車子已經安排好了,就在轅門口,在路上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說完話,唐寅深深看了她一眼,揹着手,走出軍帳,臨出門前,他還沒忘扔下一句:“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哈哈——”
是的!不過那時候誰做主宰主,誰做俘虜可就不一定了!看着大搖大擺而去的唐寅,蔡又菱恨的牙根都直癢癢,同時在心中也狠狠唸叨着。
唐寅沒有騙人,馬車確實已在轅門口停好了,沈翠靈業已被人早早的帶入車內。她哆哆嗦嗦地團在馬車最裡端的角落裡,看到蔡又菱也被人帶進來了,她急忙撲上前去,抓着蔡又菱的手,緊張地結結巴巴問道:“又……又菱,他們……是要把我們押到什麼地方……”
見她那副膽小如鼠的模樣,蔡又菱頓覺心煩,猛的一揮手臂,將她狠狠推開,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怕什麼?他們是要送我們回營!”
“是……是真的嗎……”沈翠靈低聲顫抖地問道。
蔡又菱懶着廢話,將頭扭到別處,不再理她。
她眼珠骨碌碌轉個不停,臉上時而喜,時而憂,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很快,馬車行出轅門,離開風軍大營,直向南方的寧軍駐紮之地而去。
路上無話,未過兩日,馬車抵達寧軍的大營。
聽說己方的俘虜真被唐寅送回來了,戰家兩兄弟長出一口氣,立刻派出心腹將領,前去迎接。
距離寧軍大營還有一段距離,馬車便被數千人之衆的寧軍攔下來,爲首的寧將塊步上前,將蔡又菱、沈翠靈二女從車中接出來,然後對趕車的風軍車伕說道:“人我們帶走了,你可以回去了!”
馬車的車伕只管送人,聞言,撥轉馬車,就要原路返回,這時候,蔡又菱對那名寧將說道:“將軍,請把你的佩劍借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