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元讓可記得上次自己與樑啓配合的時候他直接把自己一個人扔在寧軍要塞,而樑啓則率主力去進攻潼門,最後樑啓把潼門成功打下來了,就不管自己的死活了,好在自己最終殺出重圍,不然性命難保,這次他又要故技重施,上官元讓還真有些心有餘悸。
樑啓聞言,老臉頓是一紅,連連搖頭,說道:“元讓將軍放心,這次我就算拼了老命也會第一時間趕到增援!”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上官元讓無奈地搖搖頭。
當天無話,翌日,以上官元讓爲首的三水軍展開大規模的攻城。
看樣子,三水軍是氣勢如宏,攻城時也沒選擇敵人防守薄弱之處,而是就在對方防禦最強的東城展開進攻。
將士們在衝鋒之前,三水軍先動用拋石機和破城弩、破軍弩,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樑啓是沒打算留後手,命令麾下士卒,把軍中的石頭、弩箭統統發射出去,一樣不留。他是統帥,下面士卒自然以他的命令馬首是瞻,不會考慮現在把巨石和弩箭都用完了以後還怎麼辦?
一時間,三水軍的陣營裡亂石齊發,亂箭齊射,攻勢之猛,彷彿雷霆萬鈞一般。
拋石機發射的巨石撞起城牆,轟轟巨響,連整個豐城似乎都在爲之顫動,破城弩的弩箭不時釘在城牆上,劈啪作響,引得寧軍慘叫聲不斷。在如此犀利的進攻之下,城頭上已經無法留人,嚴責在周圍部將們的護送下第一時間退到城內,其餘的寧軍、寧將們也連滾帶爬的到城下躲避風軍的攻擊。
三水軍的巨石和弩箭足足連續不斷地發射了兩個多時辰,終於算是告一段落,此時再看豐城的北城牆,被砸的千創百孔,牆面上插滿了破城弩的弩箭。
“將軍,敵軍的方陣開始進攻啦——”塔樓上的寧兵探出腦袋,衝着城內的嚴責尖聲叫道。
嚴責抹了抹頭上的虛汗,深吸口氣,振作精神,說道:“凡我軍將士,隨本將上城,縱然戰死沙場,也絕不讓風賊入城半步!”說着話,嚴責身先士卒,向城牆上跑去。主將能不顧生死,衝在最前面,下面哪裡還有畏縮不前的將士?寧軍軍心大陣,紛紛吶喊着重新上到城牆,布好隊列,嚴陣以待。
轟、轟、轟——在城頭上舉目向下觀望,由若干兵團組成的風軍方陣邁着整齊的步伐開始向前推進,速度雖然不快,但是陣列整齊,紅壓壓的頭纓鋪天蓋地。
嚴責擡起手來,高聲喊道:“先不要放箭,節省箭支,聽我命令行事!”
對於寧軍而言,箭矢就是命根子,如果箭矢不夠用了,寧軍幾乎就只能任人宰割。
很快,風軍方陣已進入寧軍的射程,但是嚴責沒有下令,寧軍也不敢私自放箭。嚴責是打算放風軍足夠接近豐城時再全面放箭,這樣即可節省箭支,又可最大限度的殺傷敵軍。他的策略是沒錯,但是他對風軍特性不瞭解的缺點立刻顯現出來。
在嚴責的印象中,風軍還是那支遠戰是蟲、近戰是虎的軍隊,可是實際上,唐寅麾下的風軍早已變成遠可箭射近可肉搏的虎狼之師。還沒等嚴責下令放箭,城外風軍的箭陣倒是先射上來了。
嚴責沒有想到在這麼遠的距離風軍的箭陣都能射到城頭上,他沒有準備,下面的寧軍將士更是準備不足,被突如其來的箭陣打了個措手不及,只是一瞬間,城頭上的寧軍便被箭支射倒一片,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好在嚴責身邊的部將們反應夠快,第一時間把他護住,不然連嚴責自己恐怕都會受到流矢的波及。哎呀,不好,風軍箭射厲害!嚴責被部將們簇擁着連連後退的同時,大聲吼叫道:“放箭、快放箭!”
隨着他的命令,城頭上的寧軍萬箭齊發,黑壓壓的箭矢竄到半空中,連太陽都被遮蔽,隨後掛着勁風齊齊向風軍陣營中落去。
“起盾!防箭陣——”
三水軍的各個兵團長、千夫長們不約而同的齊聲喊喝,一時間,風軍陣營上面的紅纓不見,全部被黑漆漆的盾牌所掩蓋住。
叮叮噹噹——箭支撞擊盾牌,劈啪作響,箭頭破甲聲、人們中箭的慘叫聲在風軍陣營裡響成一片。整個風軍陣營是向前推進的,士卒們的舉盾也不可能是鐵板一塊,之間有太多的縫隙,這時候,士卒們能否存活下來靠的不再是格鬥技巧或者對戰經驗,更多的是運氣。
頂着寧國箭陣向前推進,這絕對是一場誰都不願意經歷的噩夢,箭矢飛射下來的嗖嗖聲如同催命符似的,剛纔還站在你身邊的同伴可能轉瞬之間就被射成刺蝟,風軍是一路踩着同袍兄弟的屍體一路向前推進的。
等風軍陣營快要接近到豐城的城牆前時,在盾牌之下有人大吼一聲,猛然竄了出來,這人身材高壯,一身潔白色無暇的靈鎧,手持一把靈化了的三尖兩刃刀,一馬當先,衝到城牆腳下。
對於這位,城頭上的寧兵寧將們可都知道是誰了,嚴責也看得清楚,衝着麾下連聲叫道:“阻止他!絕不能讓上官元讓衝上城頭!”他心裡象明淨似的,如果讓上官元讓順利衝到城頭上,那己方也就完蛋了。
不用他說,衆多的寧兵們已把手中的弓箭一致對準城下的上官元讓,齊齊放箭。
嗡——由上而下的勁射,使箭矢的威力無形中增強一倍,上官元讓正打算順着插在城牆上的弩箭向上攀爬,結果被迎面而來的箭雨硬生生的撞回到地上。撲通!上官元讓的身軀重重摔在地上,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捱了多少箭,以他那麼深厚的修爲靈鎧之上都佈滿絲絲細小的裂紋。
寧軍箭陣厲害!上官元讓從地上爬起,搖了搖腦袋,不放棄的繼續向上攀爬,同時回頭大喝道:“給我壓住敵人的箭陣!”
他身後的風軍聞言,立刻放下盾牌,向城頭上回射。
這時候對方展開了你死我活的對射。城頭上,許多寧軍已把弓箭對準了下面的上官元讓,可是箭支還未來得及射出去,便被下面飛上來的箭矢插滿全身,或翻下城牆,或仰面而倒,但寧軍好象無窮無盡似的,死一個,填補一個,死死頂住城頭。下面的風軍更不輕鬆,沒有盾牌的掩護,被流矢箭雨射倒一排又一排。屍體疊羅,鋪滿地面,很快又被鵰翎所覆蓋,新的屍體再覆蓋鵰翎……
只這麼一會的工夫,雙方的死傷都已不計其數。
上官元讓暗暗嘆口氣,在寧軍如此瘋狂的箭射下,想攻上城頭,真是勢比登天。但是現在他不能撤,只要咬牙堅持,樑啓交代給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
他大喝一聲,已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向城上攀爬了,他繼續順着弩箭快速的往城竄去,依然如故,頭頂上方的箭支密集如雨,釘在他的靈鎧上,劈啪作響,這回上官元讓死死抓着一根弩箭硬是不鬆手,同時他大喊一聲,將三尖兩刃刀也插入牆壁上,整個人如同壁虎似的掛在城牆上。
見狀,一位名叫彭合的寧將意識到機會來了,他悄悄退到另一段的城牆,側對着上官元讓,然後摘弓搭箭,對準了懸掛在城牆上的上官元讓。這個彭合是靈射手,讓他與人對戰不行,但放了冷箭殺傷敵將可是一把好手。
搭上弓的鋼箭已被他靈化,毫無預兆,只聽嘭的一聲,弓弦彈動,靈箭離弓而出,直奔上官元讓的脖子飛去。這時候上官元讓的精力都集中在頭頂上方的箭陣,哪裡想到側方會突然飛來一支靈箭。
隨着撲的一聲悶響,這支靈箭正釘在上官元讓的脖子上。後者怪叫一聲,雙手鬆開,身子從半空中直直墜落下來。
撲通!
上官元讓落地後,還想掙扎着站起,但脖子上插的那支靈箭太要命了,他身子搖晃幾下,最後一頭栽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周圍的風軍看得清楚,嚇的面無血色,人們紛紛尖叫道:“元讓將軍中箭了,快掩護元讓將軍!快掩護!”
人們頂着盾,把上官元讓擡起了,接着飛快地向己方大營跑去。上官元讓中箭,生死不明,這對風軍的打擊太大了,攻勢銳減,被城頭上的寧軍箭陣射的擡不起頭來,很快,後方傳來金鳴聲,風軍將士如釋重負,齊齊向後撤退。
且說城上的彭合,一箭命中上官元讓,他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足足愣了十多秒鐘纔算回過神來,興奮的一蹦多高,象瘋子似的一路跑一路狂笑,衝到嚴責近前,他大叫道:“將軍,末將把上官元讓射殺了!”
你能把上官元讓射殺?嚴責聞言,嗤之以鼻,彭合的箭射是厲害,但對付普通將領還行,而上官元讓是什麼人啊,豈能這麼簡單被你射殺?他正要駁斥彭合,忽聽前方寧軍士卒們興奮地大喊道:“將軍、將軍,上官元讓中箭了!上官元讓中箭了!”
啊?嚴責面露驚色,搶步來到城頭,手扶箭垛,探頭向外一看,可不是嘛,只見上官元讓正被數名風軍擡着,向後方急退呢,這上官元讓的脖頸處,還觸目驚心的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