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搖頭說道:“大王的身體很虛弱,如果六個時辰還沒有醒過來,就算硬喊也得把大王喊醒,喂大人吃過補品之後,方能再讓大王入睡。”
“哦!是這樣!”蕭慕青連連點頭應是,然後轉身對下面的衆將說道:“你們都記好時間,是六個時辰,如果耽誤片刻,我拿你們試問!”
“是!蕭將軍!”
蕭慕青沉吟片刻,又對軍醫說道:“醫官,其他那些受困的將士們情況如何?”
軍醫嘆口氣,說道:“情況很不好。將士們大多都有傷在身,可是沒有藥物醫治,又沒有清洗過,傷口大多都腐爛了。”
蕭慕青皺起眉頭,幽幽說道:“凡是存活下來的將士,皆爲我大風鐵骨錚錚的兒郎,千金難求,請醫官大人無論如何也要救活他們,保下他們的性命!”說着話,蕭慕青拱起手,衝着軍醫深施一禮。
見狀,粱啓、子纓、古越諸將也都紛紛拱手施禮。軍醫嚇了一跳,急忙一躬到地,拱手還禮,說道:“哎呀,蕭將軍和各位將軍太客氣了,我等會盡最大的努力,把受傷的將士們都醫治好,諸位將軍就放心吧!”
蕭慕青連道多謝,而後,他又與樑啓、子纓、古越三人商議了一番,決定留下直屬軍,平原軍、三水軍、天鷹軍聯手去追殺長孫淵宏。現在唐寅昏睡不醒,全軍以蕭慕青、樑啓、子纓、古越四名軍團長權位最高,而其中蕭慕青的資格最老,自然也就成了代替唐寅發號司令的人。
平原軍、三水軍、天鷹軍合計十餘萬衆,齊齊向青遠城進發,直屬軍近十萬人,留守寧軍大營,照顧唐寅以及受傷將士的同時,也正好接收營中遺留下來的糧草和輜重。
長孫淵宏確實是向青遠城方向撤退的,畢竟那裡還有數萬的寧軍。長孫淵宏率領着數萬輕裝上陣的寧軍將士,一路狂奔,連夜退回青遠城外的寧營。等他被人扶進中軍帳,看到魏徵的時候,也不知長孫淵宏是累的還是氣的,臉色煞白,他手指着魏徵,身子都哆嗦,聲音虛弱地咬牙道:“魏徵,你爲何連連抗我軍令,遲遲不來增援?”
魏徵早已想好說詞,他連猶豫都未猶豫,先是衝着長孫淵宏拱手施禮,然後不急不慢地說道:“長孫將軍立功心切,明知唐寅北逃乃風軍之計,卻硬要前去追殺,置麾下將士性命於不顧,最終導致受困荒野,我若前去救援,豈不也陷重圍,難以脫身?”
“放屁!”長孫淵宏氣的臉色不自然的漲紅起來,他狠聲說道:“魏徵,你心中記恨於我,故意抗命不遵,壞我大計,我豈能留你?”說着話,他側頭喝道:“來人,把此賊給我拿下!”
“且慢!”魏徵有待無恐的一笑,說道:“長孫將軍,你爲上將軍,我也是上將軍,你我並無上下之分,有何權利抓我?”
長孫淵宏深吸口氣,噗嗤一聲笑了,氣笑了,他眯縫着眼睛,看着魏徵,一字一頓道:“憑什麼?就憑我爲全軍統帥,你爲次帥,你說我沒有權利抓你?”
魏徵聳聳肩,笑呵呵地轉過身,走回到帥案後,慢悠悠地坐了下來,然後慢條斯理的從桌案上哪起一卷詔書,向長孫淵宏面前一遞,說道:“長孫將軍,請你先過目。”
長孫淵宏看着魏徵手中的詔書,眉頭擰成個疙瘩,他看了看身旁的偏將,後者會意,急忙快步上前,接過詔書,然後退回到長孫淵宏身邊,將詔書遞給他。長孫淵宏接過,展開一看,這份詔書,確實是寧王嚴初親筆所寫,而且還是密詔,大致的意思是讓魏徵在西部軍裡與長孫淵宏同心協力,抵禦風軍,但是,如果發現長孫淵宏有指揮不當之處,可立刻接管全軍兵權,取而代之。
這個‘指揮不當’的意思太模糊了,如果有意與長孫淵宏過不去,他下的每道軍令都可以雞蛋裡挑骨頭,說出有不當的地方。嚴初身爲君主,在密昭裡用如此模糊不清的字眼,其實用意也很明顯,他信不過長孫淵宏,無法放心的把兵權交到長孫淵宏的手裡,所以才委派魏徵前來做西部軍的次帥,讓他監督長孫淵宏,與風軍的戰事打的是好是壞倒是次要,關鍵是看他有沒有不臣之心。
魏徵倒是沒看出長孫淵宏有不臣之意,不過對後者激進的戰術,他是打心眼裡反對,感覺太冒失,是用全軍將士的性命來做他創立奇功的墊腳石。現在長孫淵宏回來了,又與他當面對質,撕破了臉,魏徵也就不再客氣,把嚴初密詔取出,讓長孫淵宏過目。
看過這份密昭,長孫淵宏突然有想要發笑的感覺,他多聰明,一看就明白了嚴初的意思。自己在前方拼死拼活的作戰,而大王卻對自己一絲一毫的信任都沒有,派來魏徵這個眼目來監視自己,又給了他這份密詔做壓制自己的武器,這仗還怎麼打?打下去還有什麼意思?自己又是爲誰而戰?
“哈哈……”長孫淵宏大笑,他拿着詔書連連點頭,猛然一揮手,將詔書直接甩到魏徵的身上,幽幽說道:“好啊!你有大王的詔書,隨時都可以接管大軍,我看不用等以後了,就是現在吧,從現在開始,凡我西部軍將士皆由你魏徵魏大將軍來指揮,我不管了!”說完話,長孫淵宏對攙扶他的兩名侍衛說道:“扶我走!”
“將軍——”周圍的衆將們不知道詔書上具體是什麼內容,但通過長孫淵宏的話也能猜出個大概,人們見他把全軍的指揮權都交給魏徵,心中無不大急,紛紛上前,跑到長孫淵宏的面前,嘩啦啦跪倒一片,一各個仰着頭,眼巴巴地看着長孫淵宏,顫聲說道:“將軍!將軍!你……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長孫淵宏沒有說話,將頭轉向別處,不忍看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們。
魏徵並不是昏庸之人,他與長孫淵宏只是在作戰思想上有衝突,現在見後者要把全軍的兵權推給自己,魏徵可不敢接,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想接也接不住,西部軍是長孫淵宏一手建立起來的,上至將軍,下至普通士卒,皆爲長孫淵宏的親信,能指揮得動這支軍隊,除了長孫淵宏再沒有第二個。
該震懾的也都震懾完了,魏徵站起身形,走到長孫淵宏的身側,深施一禮,賠笑着說道:“長孫將軍這是說的哪裡話?你爲主帥,我爲次帥,哪有主帥不管事,而由次帥指揮全軍的道理?請長孫將軍收回成命,以大局爲重,萬萬不可意氣用事。”
“是啊!將軍!”“請將軍三思啊!”聽魏徵這麼說,西部軍衆將暗暗噓了口氣,同時七嘴八舌的紛紛應道。
長孫淵宏看了看衆將,最後目光落到魏徵身上,他冷笑一聲,說道:“魏徵將軍,大王派你來不就是爲了讓你來接收我的兵權嗎?怎麼?現在我給你你還反而還不要了?”
“哎呀!長孫將軍誤會了。”魏徵說道:“大王絕無此意,我更沒有窺探將軍兵權的意思。大王在詔書上說的很明白了,是要你我二人同心協力,聯手對付風軍,還望長孫將軍明鑑。”
魏徵已低三下四的說了軟話,長孫淵宏又沒有真交出兵權的意思,此時也就順勢借破下驢,他含笑點了點頭,一語雙關地說道:“我當然明白大王的心思了。”
哼!魏徵心中嗤笑,臉上可毫無顯露,他話鋒一轉,疑聲問道:“不知將軍現在有何打算?”
長孫淵宏沉默未語,正在他轉動頭腦的時候,帳外有人大喊道:“報——”隨着話音,一名寧軍探子從外面衝了近來,看到長孫淵宏,急步上前,插手施禮道:“報將軍,風軍近二十萬衆正從北方向我軍大營全速趕來!”
聽聞這話,帳中衆人臉色皆爲之一變。魏徵倒吸口涼氣,喃喃說道:“風軍來的好快啊!”說着話,他對長孫淵宏正色道:“淵宏將軍,現在你有傷在身,我軍又剛剛吃過敗仗,士氣低落,絕不可與風軍硬戰,我軍……還是嚴守營寨,抵禦風軍吧!”
此時,作戰一向激進的長孫淵宏倒是與魏徵的意見一致了,河東之戰,已徹底失敗,只憑己方目前的十多萬兵力,實在難以抵禦風國的軍隊。他仰起頭來,幽幽嘆息了一聲,說道:“河東已無我軍立足之地,唯今之計,我軍只能退守漳河以西,抵禦風軍繼續西進!”
“這……”
河東就是以漳河命名的,如果退到漳河以西,就等於是放棄了整個河東地區,這讓思想保守的魏徵都有些難以接受。他爲難地說道:“大王派我們到河東收復失地,如果退守河西,你我……豈不是愧對大王的重託?”
長孫淵宏苦笑,反問道:“魏將軍,那依你之見,以我軍目前的狀況,要如何抵禦來勢洶洶的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