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還是三人行,氣氛卻算不上融洽。照這個趨勢要不了多久大雪就會封山,所以他們必須趕在封山之前到達明月邊城。
出了一線天再一路往北,南北就更加分明,不僅是氣候也有習俗。洛河是隔在南北之間的一條重要的分界線,明月邊城便坐落在洛河以北,商旅往來之地,明月邊城一年四季都熱鬧非凡。
云溪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見到這繁華的都市,心裡自然是欣喜就連先前生死一線的一線天都差不多被忘得乾乾淨淨。
熊衍和云溪一樣都沉醉在這繁華的美好裡。唯一沉悶的是逍遙子,他不能像這羣年輕人一樣,這麼快就忘記煩惱,所以那朵妖豔的花,那些說巧不巧的刺殺都一直困擾着他。他是一個殺手,對死亡有着先天的敏感度,這是常在死亡邊緣走總結出的經驗,也是真的很怕死的人才有的謹慎。
逍遙子現在的確很在乎自己的命,也可以說很害怕死亡,因爲死了的話很多事情真的就會不了了之了,那麼一定會有遺憾,所以只有活着才能想接下來的事情。
邊城繁華絲毫不入逍遙子的眼,他眼裡所見的只是隱藏在繁華下流轉的劍影刀光。比如客店對門那個茶棚裡單衣薄衫的飲茶人,客店門口不知裹了多少次衣裳的乞討人,他們不一般,即使刻意掩藏,可身上濃烈的殺氣卻沒辦法一下子被抹得乾淨。這已經是即將到來的第三次,所以這不是偶然,這是必然,有人要這師徒二人的命,如果再是身邊的人的話,那就防不勝防了,逍遙子做殺手這麼多年他清楚的知道,身邊的往往都是最危險的。
乞討人朝三人伸過來那隻破碗,咳嗽着說着些沒法分辨的語言,逍遙子沒有阻攔云溪遞過去銅錢,手卻一直藏在腰間握着軟劍,這是試探,即是對云溪也是對乞討人。
喝茶的沒有丟下茶碗,乞討的只好收回破碗回到一邊。三人進了酒店吃着酒,年輕人歡笑聲不斷。
店小二忙碌其間,每個桌子都新添了一份餃子,就連門外的乞討人也被分了一碗。冬至了,年真的近了,只是不知今年的年又會成爲多少人永遠無法企及的夢。
天空煙火開的正豔,熊衍硬是被云溪拖着到了門邊。“你放過煙花嗎?”云溪仰起頭看着熊衍。
熊衍出神的看着半空中盛開的煙火,有些惆悵的搖了搖頭。
“我去給你買。”云溪沒等熊衍同意就朝着街對面的鋪子一路小跑。茶棚就在鋪子的旁邊,裡面那個喝茶的薄衫人還沒有離開,餘光看着從街對面而來的女孩,又看了看酒店裡還飲着酒的逍遙子,手裡的茶杯似落非落了好幾回。女孩已經到了鋪子,買好了煙火準備離去,正轉身開心朝着街對面的熊衍揮手示意。茶杯就是這個時候落下來的。
“小心”在薄衫人飄然而起的時候,熊衍朝雲溪吼了一聲輪起重劍欲衝向街對面。他動了時候,門前的乞討人也動了,柺杖成了武器朝熊衍橫掃過去,只一下便將熊衍堵回了屋裡。云溪就是這個時候被薄衫人抓住的。
一天之中兩次被抓,任姑娘如何開朗也逃不過驚嚇的恐慌。乞討人已經不是佝僂的模樣,用柺杖指着熊衍示意他丟下手裡的重劍,指關節已經鬆開重劍下一刻便要離地時,逍遙子飄然來到場間,將熊衍的手重新按了回去,“記得就是死劍也要握在手裡。”逍遙子做完這些時,才把目光投到場間,彷彿這些事情之前他都一直沒有看在眼裡。
逍遙子冷漠的看着街對面的薄衫人笑着說:“你是想用這姑娘威脅我嗎?如果是這樣那麼你真的做錯了,這姑娘先前我和你一樣都想殺過,如果不是我這傻徒弟,這姑娘早已經是孤魂野鬼了。”逍遙子一邊說一邊朝街對面靠近,這舉動分明就是在激怒薄衫人早些送云溪上路。
“沒想到你逍遙子竟是如此狠毒,走,薄衫人把云溪朝着逍遙子一推,朝着乞討人吼了一聲”。云溪一個咧切險些跌落再地,再擡起頭的時候,臉上的驚慌更甚,一個轉身擋在了逍遙子的身前。酒店的房頂上飛過來一直箭,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云溪胸前,黑影見一擊不中立馬隱到了黑夜裡。逍遙子飛快的在云溪胸前落了兩指,爲她止血,將云溪遞到了熊衍懷裡,便朝着黑影隱去的方向追去。
原來之前的所有都是爲了這飛來的一箭做準備,這是有人要自己的命呀!箭上有毒,逍遙子知道自己必須在毒發之前找到射箭的黑衣人。
黑衫輕舞,軟劍凌空,輕點樓檐,逍遙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