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暱稱叫毛毛的長髮妹子,還在哭哭啼啼,我的耐心真是用盡了,心說這年頭的年輕姑娘,膽子都挺大的,有些人膽子牛起來,惹是生非,我看了都怕,怎麼今天偏偏遇上個這麼嬌弱的‘林妹妹’,她是雙魚座的吧!
惱怒之下,我衝老齊喊道:“快過來,磨蹭什麼呢,你先走,她沒了依靠,自然也就過來了!”人都是被逼出來的,在今天之前,我又何嘗想過,自己敢大着膽子去抗一具血淋淋的無頭屍?敢拼死鬥砍人的雷魈?
這長髮妹子覺得有人依靠,就一步不肯挪,待老齊一走,她一個人,估計也就堅強起來了。
老齊聽我一喊,顯然也覺得有道理,當即一臉心痛的將手狠狠的從毛毛懷裡抽了出來,安慰一番,狠下心就走了。
很快,老齊安全落地,我們五人,隔着大雨,等待着對面的毛毛。
沒有了最後的依靠,毛毛獨自抽泣了一會兒,就顫顫巍巍的開始往這邊兒過來,我們不停的給她加油打氣,她勇敢的邁出第一步後,後面的路就越來越順。
眼瞅着就剩下最後一小截,在跳向一棵樹木時,她卻一下子踩空了,整個人掉進了泥漿裡。
短髮妹子嚇的驚呼一聲,老齊反應卻更大,幾乎要衝過去救人,被我給一把拉住了。
看老齊紅通通的眼,緊張的表情,我意識到,老齊估摸着是看上人家了。
毛毛掉進泥漿裡,叫都沒叫一聲,因爲周圍都是泥水,一叫那些東西就灌進嘴裡了。所幸她是往樹木上跳,即使踩空,也是掉落在樹木旁邊,因此她很快伸出手抱住了樹木,將自己的身體從泥漿中拔了出來。
重新出來的毛毛就跟個泥猴似的,臉都看不清楚。
老齊頓時鬆了口氣,緊張的肌肉跟着放鬆了。
緊接着,毛毛開始往樹木上爬,眼瞅着大半個身體都要爬上樹時,她卻突然驚叫了一聲。
確切的說,是慘叫!
怎麼回事?
我們岸上的衆人皆是一驚,只見毛毛一邊慘叫,一邊奮力的往上爬,而她的下半身卻陷在泥漿裡,彷彿被什麼東
西拽住了一樣,不管她上半身怎麼爬,都根本爬不上去!
是被泥漿裡什麼東西給絆住了?
與此同時,更讓人驚恐的一幕出現了,只聽她的慘叫聲越來越大,而她下身的泥水,卻赫然被染紅了。
那紅色的來源是什麼,不言而喻。
是血。
“啊!”老齊大叫一聲,立刻就要往前衝,這次我沒來得及阻止他。然而,不等他衝過去,我猛地看見,從那泥漿裡,竟伸出了兩隻黑漆漆的手,猛地扣住了毛毛的腰身兩側。緊接着,慘叫着的毛毛,就在這瞬間,被那雙手完全拉近了泥水中,連個泡泡都沒吐。
那片的黃泥表面動了兩下,便徹底歸於平靜。
老齊被這一幕驚得呲目欲裂,一時間忘記了動作,我趕緊將他給拽了回來。
於此同時,我整個人幾乎都在打哆嗦。
那藏在泥石流裡面,黑色的人手是什麼?
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發現,但我的視力挺不錯的,因此我看見了……那雙黑色的手,其中一隻手上,戴着一隻廉價的手錶。
手伸出來時,雨水的沖刷,使得那隻手錶露出了隱約的輪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那隻表……好像……是那個司機的……
當時醫生扛着司機的屍體時,司機的手就垂在我眼前,那隻廉價又過時的表,我記得很清楚!
可是、可是那個司機明明早就死了!而且連頭都沒了!
他怎麼會動,怎麼會把毛毛拉近泥石流裡呢?
這瞬間,我腦子裡聯想了很多東西,都是一些非唯物主義的念頭,這讓我幾乎渾身發毛,人的心理一但變得恐懼起來,那麼看待一些事物都會變得恐懼。
“啊!!!”短髮妹子手裡的外套掉了,朝着毛毛消失的地方大喊大叫,臉上分不出是淚水還是雨水。老齊整個人都是呆呆的,轉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脣有些發抖。
他的反應沒有短髮妹子大,但我知道他很傷心。
老齊那張臉真是太寒磣了,從青春期長痘開始,就一直是班裡人奚落的對象,別
說姑娘主動靠近他,男的都很少喜歡跟他玩兒,不欺負他就不錯了。
我不知道人會不會在很短的時間裡喜歡上另外一個人,但我知道,這個叫毛毛的姑娘,這個第一次主動依賴老齊,主動抱住他胳膊的姑娘,對老齊來說,肯定是特殊的。
老齊的神色,讓我於心不忍,一時間剛纔的恐懼消退了不少。
這時,那個中年男人哆哆嗦嗦的問道:“剛纔、剛纔那雙手是什麼,好像是人手……人怎麼能活在泥漿裡?難道是……鬼?”
我忒看不慣他了,更何況現在周圍的情形本來就陰森,一聽他說神道鬼就來氣,便喝道:“什麼鬼,我不相信鬼!別扯這些!”
中年胖子年紀比我大,被我一個小年輕這麼呵斥,很顯然面子上掛不住,神情頓時也兇起來,道:“那你說說那是什麼玩意兒?”
我道;“我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但肯定不是鬼;以前墳地裡的火被稱爲鬼火,現在科學證明是‘磷火’,不知道的東西不代表就是什麼神神鬼鬼。今天死了那麼多人,你別提這麼晦氣的字眼,這不是故意嚇人嗎?”
我最後這麼一說,中年胖子估計也想到這一層,便冷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現在救人也不可能了,都不知毛毛是被什麼東西給拖了下去,更不知拖到了多深的位置,大雨伴隨着短髮妹子的哭聲格外淒厲。
幾分鐘後,我試着拍了拍老齊的肩膀,道:“走吧,找個地方避雨。”
老齊肩膀一抖,沒理我,轉身就走了。
我一愣,想了想,八成他是遷怒我了,心裡一時間也覺得憋屈。
我能想到這事兒嗎?
再說了,我容易嗎我!
就算我不催促老齊過來,毛毛不管先走還是後走,只要踏空,不都會遇上泥石流裡的東西嗎?
現在人死了,是我願意的嗎?怎麼就拿我撒氣兒!
才認識了半天的妹子,合着就比我這個處了十多年的兄弟重要嗎?我又是打雷魈,又是差點兒墜崖摔死,又是打頭陣,我找誰抱怨找誰撒氣了?
奶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