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馬上風帶着心愛的兩隻成化鬥彩碗去到拍賣行委託拍賣,拍賣行的人初時還真有些興奮,成化鬥彩的瓷器可是很罕見的,存世量極少,能夠拿到一對可就當真不簡單了。
四年前索斯比在香港辦了一場中國藝術品拍賣會,其中就有一隻成化鬥彩的雞缸杯,經過多輪競價之後,以兩千九百多萬的價格成交,創下了中國古代瓷器在當時拍賣市場上的成交記錄。
四年後的現在,能夠有兩隻保存完整的上好成化鬥彩碗上拍,只要宣傳到位,拍出一個天價來絕對不是問題,上億的成交價也只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搞不好一隻就要上億的。
馬上風在行內還是有些名氣的,他手裡出現贗品的機率很小,拍賣行的人滿懷希望地把馬上風盼到了公司,用最熱情周到的方式接待了他。
只是當馬上風把他引以爲傲的兩隻瓷碗拿出來之後,在場的所有人就一下子都蔫了,之前滿腹的希望也變成了一肚子的憋屈,另外還帶着些許的不滿和厭惡。
這老傢伙不會是來拿大家夥兒開涮的吧,現在全京城乃至全國的收藏界,還有幾個不知道漢府大酒店失竊案的,還有幾個不知道漢府大酒店的餐具全都是頂級高仿瓷的,又有幾個不知道只要有“漢府”款的瓷器出現在市場上就會被當成贓物的?
“天旋地轉”,這就是馬上風知道自己花了三百多萬歐元買來一對高仿餐具之後的感覺,臉色慘白地從拍賣行出來,心跳比平常快了好幾十下,頭上不斷往外冒冷汗,兩條腿一直帶着身體往前走,好像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也不知道會走到哪去。
他能夠感覺到拍賣行裡每一個人的眼神,幸災樂禍、鄙夷、厭惡、譏笑……,種種負面的反應都有,唯獨不見有誰的眼神中帶着同情的味道。受了這麼大的打擊,他真的是有點撐不住了,可他不想看到那些眼神,只能咬着牙強撐着走出來。
他在收藏界摸爬滾打了有三十年也多了,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吃過虧,只是沒有這麼失敗過。前兩年收了一件假宣德爐,已經是他最大的敗筆了,從那以後就再沒失手過,雖然最後是任志爲他買了單,可他也一直都引以爲戒着。
哪知道這回的跟頭栽的更大,三千多萬啊,那可是自己的大半家資,就換來了兩隻在京城生產的高仿餐具,倒也不能說不值錢,按照藝術價值來說,也能值個幾萬塊,可這和三千多萬差的太遠了啊。
馬上風知道這次的虧自己是吃死了,明明是買了贗品卻沒地方說理去,想打官司都找不到該告誰。當初和拍賣行的協議上白紙黑字寫着,自己拍下的是兩隻鬥彩瓷器碗,並沒有說明是什麼年代的。自己當時還笑人家傻呢,連這麼典型的成化鬥彩都看不出來,到頭來自己纔是那個傻子。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張辰的那句話,他不是因爲不能撿漏,也不是因爲對自己落井下石,他是要活活坑死我啊,這小子的心思太惡毒了。
那漢府酒店就是張辰開的啊,裡邊的餐具是什麼樣他能不清楚嗎,他肯定在第一眼就看出這兩隻碗有問題了,難怪他根本就不參與競拍呢,當時還以爲他是放棄了,原來這小子一直就在旁邊看着專家團的人犯傻呢,着實可惡的很,要說這上天也太不公平了,給張辰那小子的什麼都是最好的,一流的家世,精明的頭腦,百年傳承的師門,就連機會都總是圍着他在轉圈,難道就不能讓他走走背運嗎,也讓這些討厭他的人高興高興。
他卻沒有想想,張辰真的是沒走過背運嗎,拍賣會上被他們截和,進藏協的時候被經濟派的人阻攔,唐韻還沒有開業就被張奉棟糾纏,後邊還有小日本的搗亂,如果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這些又算什麼呢。
還有他不知道的,張辰打小就被拋棄,流浪、乞討什麼的哪樣沒經歷過,張百川夫妻的收養是命運改變的初期,直到車禍之後,纔算是否極泰來了,試問有幾個人遭受過那樣的童年呢。
明明知道是贗品,還是從他的酒店裡出來的,可是張辰卻看着大家犯傻一聲不吭,坐在旁邊看笑話,害的他白白損失了三千多萬,出了意外的時候又見死不救,馬上風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如果不給張辰點教訓,怎麼能嚥下這口氣呢。
馬上風想要報復張辰,可是又無從下手,之前有人和張辰做對過,哪一個不是下場奇慘無比的,就連文化部的副部長都給他弄的判了刑,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平頭老百姓,憑什麼去和他鬥法啊。
想要栽贓構陷,自己沒那個能量,也沒有那個膽量;想要檢舉揭發,張辰沒有違法亂紀的行爲,也沒有與人爲惡的不良記錄;想要在張辰的買賣上下手,前車之鑑就在那兒擺着,現如今正在高牆鐵網裡邊積極改造着呢。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要不就去告他造假古董牟利吧,自己手裡的兩隻碗可是他的酒店裡出來的,說不定還能把自己的損失找補回來呢。可是剛高興了一下下,就馬上又泄氣了,人家在大半個月之前已經報警了,說酒店丟了兩件餐具,現在去用這個藉口告人家,不是鬧笑話嗎,還嫌自己不夠丟臉?
馬上風是真的發愁了,買下這麼兩件假玩意兒,又在賭場輸了一大筆錢,還把跟着自己的人全都得罪了,可謂是人財兩失啊。這件事帶來的影響太惡劣了,現在就連經濟派的人也有不少看不慣他的,關鍵時刻自己跑了,留下同伴不管,放在哪都說不過去,何況那些同伴還是被他帶去的。
這經濟派領頭羊之一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以後何去何從還得有個打算,總不能靠變賣收藏過日子吧。藏協肯定也在不下去了,就算自己想在,藏協也不會再要自己。
買瓷碗的錢就別想要回來了,等到那賊抓住的時候,錢不知道還有沒有呢,現在連家裡帶自己身上還有銀行的賬戶上,加起來還不到五萬塊,靠着這幾個錢可是過不了幾天的。
還得靠自己的手藝吃飯,不如做個高級掮(qiān)客吧,這年頭古董經紀人還是很吃香的,就憑自己在收藏鑑定方面的實力也不愁幹出個樣子來;現在出來了不少的古董鑑定節目,自己還能夠上電視去當嘉賓,這可是一個既能賺錢又能出名的買賣,這個也是可以乾的。
一想起自己的實力,馬上風的手就是一抖,差點把那兩隻價值三千多萬的小碗給摔碎了。這麼丟臉的笑話都鬧出來了,自己的實力在衆人眼中應該會有一個很大的折扣,早要知道是今天這個局面,當初去佔張辰的便宜幹嘛啊,甚至壓根就不該搶着去那個什麼狗屁專家團,這不是作死呢嗎。
委託拍賣漢府酒店餐具的笑話傳出來後,馬上風就再沒去過藏協一天,也沒圈裡人再見過馬上風,只是聽說他收藏的幾幅古畫被轉手了。直到幾個月之後,古玩行才又傳出一個消息,馬上風在香港註冊了一間古董經紀公司,改行做古玩商人了。
張辰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剛剛和陳老、褚鐵眼、董老等人視察了實驗中心新建的兩座窯口,正坐在家裡喝茶聊天呢。
陳老的一句話,給馬上風做了一個最準確的定義:“這個人心術不正啊,以前他在藏協的時候,還礙於臉面問題不至於做的太出格,現在做了古董商人,可就完全不用顧及道德底線了,將來怕是會要鬧出大亂子的。”
沒想到陳老的話還真的一語成讖了,沒有過了太久,馬上風就在國際收藏界出名了,由他親自策劃並且一手調控的僞造文物詐騙案告破,涉案資金高達五億多港幣,成爲有史以來最大的僞造文物案件。
後話不提,且說張辰回到京城的第三天,就讓沈憲波把宏圖設計公司的人找來,在唐韻的會議室針對他的新構思展開了討論。
五天的討論時間裡,請來了機械、汽車、文藝等方面的多位專業人士,通過對需要涉及到的各個行業的前景和歷史進行總結和預測,結合了經濟、展覽、社會等多方面的因素,終於得出了一個最後的結果。
想要滿足未來五十年內的展覽和研究需要,新建的三座展館必須要在面積和環境等方面做一些超前的設計,做到有備無患。
汽車和機械展館所需的面積最大,設備也是最多的,建築主題的佔地面積不能小於四萬平米,樓高也得在四層以上,所需要的舉升、維護等設備也多達幾千件。
近現代和當代藝術品的展館用錢最多,因爲要展示的類別和項目太多了,所需面積也要在兩萬以上,同樣不能少於四層,其中耗資最大的是防盜安保設施。
影音類的展館是最複雜的,佔地同樣不小,三萬平米是少不了的,不但要有一定規模的展廳,還必須得配合音樂廳和小型影院等設施,如果要想搞成國際一流的,還要請人設計一套全方位的巨型管風琴,能夠帶電子演奏的就更好了。
錢對張辰來說不是問題,主要還是用地方面不好說,主體建築就要佔地七萬以上,加上輔助設施和環境等方面的用地,最少也得一百七十畝,寬鬆一點就得兩百畝左右。
唐韻自己的備用地只剩下一百畝不到,張辰還想劃出一塊來搞內部住宅區呢,唐韻的旁邊和後邊倒是也有地,不過據說要搞高爾夫球場了,高價買下來倒是也無所謂,再貴也不可能太離譜了,就怕對方不願意賣,那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