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穿着泳褲背上氧氣瓶從琳琅甜心號的船尾跳了下去,一陣急沉來到接近海底的位置,意念力可以清楚地觀察到,船尾部以丁志強和崔正男爲首的六名護衛隊員也已經整裝待發,不過裝備就要比他豐富多了。
海底世界也分好多種類的,兩百米以內的深度是完全可以見光的植物生長區,兩百米以下就很難見到有植物了;有完全不見光的千米以下深海區,也有隻存在微弱藍光的八百米區域,還有三四百米的弱光區。
而全球各大洋之間,也因爲各種自然現象的不同,而成就了不同的海底風貌,有的是一片荒蕪光禿禿的,有的是珊瑚和水草密佈看起來枝繁葉茂的,也有隻是水草或者其他海底生物的地方,總是各種各樣不同的美妙。
“南海一號”沉沒的這片海域,海底的景色並沒有多漂亮,各種不同的魚類穿梭其間,既沒有豐茂的水草和海藻,也沒有遍佈的珊瑚或者珊瑚礁,最多的就是密佈於海底數不盡的貝類,海藻只是間落其中,看不出這片海底的美麗在哪裡。
張辰也不會去管這片海底爲什麼沒有豐茂的海藻和珊瑚,他的專業是文物和收藏,這個還不在他需要研究的範圍之內,這次下水的目的也只是撈出那幾件珍寶,掃去一層後顧之憂,其它的可以一律不管了。
進入海底之後,張辰就來回地四處閒逛着,這邊撿起一隻海螺看看,那邊又拿過一隻海蚌敲打一下,就這麼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晃了半個鐘頭多,纔開始向着反方向的船艙所在地游去。
這一路上,張辰就表現的認真起來了,用隨身攜帶的金屬探測棒不停對海底上偶爾凸出來的部位,或者是看起來有些可疑的部位戳戳點點,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後邊跟着的護衛隊員們只是負責應變突發狀況,對於張辰要做的事情幾乎是完全不懂,在他們的概念裡,只要保證張辰本人的安全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並不是他們所關心的。
也正是因爲他們不懂,張辰纔會同意他們跟着。如果換做是弗雷德裡克那樣的資深專業人士,東西撈出來以後或許會因爲興奮而忽略了其它問題,但是在海底的行爲,是肯定會引起他們疑惑的。
真正在海底搜索沉船和文物,並不是只靠着一根金屬探測棒就能夠做到,張辰即使裝的再像,在專業人士的眼裡,也不是沒有破綻的。
所以張辰纔會在下水之後往反方向搜索了一小段距離,然後再着過頭來向着正路過去,沿途的不斷動作,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掩飾,這樣才能通過護衛隊員不大清晰的敘述迷惑到所有人。
一路上張辰左戳右點的搜索着,還這就給他找出了幾十枚散落在海底的銅錢,和幾隻跟“南海一號”上前期打撈出來的銅環一樣的東西。這也證明南海一號上的貨物在沉沒的時候,或者是沉沒以後,曾經散落到周邊很遠的範圍內,對“南海一號”上散落文物的後續打撈提供了更大的搜索範圍。
又是半個小時左右過去之後,張辰纔來到了那間船艙真正所在的地點,拿起探測棒在泥丘表面戳了幾下,尾部紅綠相間的指示燈就亮了起來。
船上有一部和這隻探測棒相連的儀器,上邊也有七個紅綠相間的小燈,當探測棒探測到有金屬存在的時候,會發出一樣的閃爍,能夠通過探測棒發出的信息做出判斷,探測的地點是否會有金屬物體的存在。
七盞小燈分別是四紅三綠,沒多亮起一盞,就代表探測對象內部金屬的屬性更高一級,七盞全亮則是代表有黃金或者鉑金的存在,閃爍的頻率則是代表金屬物體的數量。
這樣的事情張辰是不會給別人功勞的,同來的幾個負責儀器操作和文物收錄的專家都是張辰的師兄,而且涉及到師門的關係,也只有他們纔會在最大程度上爲張辰保密。
看着顯示器一側七盞燈全部亮起,閃爍的頻率也超過了每分鐘一百五十次,董老的一個弟子興奮道:“小辰這傢伙的預感果然厲害,真就讓他找到東西了,而且最低也是黃金的,估計重量不在一百公斤以下,這小子還真是有一套。”
頓了一頓,纔有拿起對講機呼叫安鎮忠,道:“安隊長,東西已經找到了,現在你安排人,讓他們帶上信號檢索器放快艇過去吧,看看小辰有什麼要交待的,需要什麼樣的運輸工具。”
琳琅甜心號上也沒有多少人,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對於張辰長期以來一直堅持的奇蹟,大家早已經習以爲常,這時候的歡呼只是因爲再次找到寶貝,並不會因爲張辰的發現而興奮,可見習慣對於人類思維和接受能力的影響之大。
韓奎親自駕駛快艇來到張辰所在位置上方的海面,等到張辰浮上來以後,把他拉上快艇把對講機給他,和船上的專家們安排具體的打撈事宜。
那間船艙被埋在兩米多厚的淤泥下面,只是人力挖掘的話,估計最少也要三天以上的時間才能挖到,要加快速度就必須使用機器人了。
張辰並沒有迴游艇上去,等下會有一艘打撈船過來,這下面的文物要比“南海一號”上的重要很多,他必須要在打撈船上現場指揮。
這個額外的小型打撈任務是早就計劃好了的,張辰在“南海一號”清理工作開展的初期,就以“給唐韻的人留出一個自己的空間”的理由,爲這個任務單另留出一艘船來。不論事後的宣傳會怎麼說,在這次打撈的本身上,這個榮譽只屬於唐韻的團隊,旁的人不可能真是享受到這種興奮和成就感。
工作組的打撈人員對於他們只被允許登上兩艘打撈船一直就很不解,但是接到的指令就是本次打撈工作中一切都要聽從張辰的指揮,出於一貫以來形成的聽話乖寶寶心態,也沒有多問爲什麼。
反正只要能讓他們參與打撈就可以了,這麼先進的打撈船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現在要做的就是跟着唐韻的工作人員學習,別的事還顧不上去考慮呢。
現在看到剛剛開始清理工作,就有一艘打撈船要離開,心想也許是人家本來就預計投入兩艘船吧,畢竟是私人企業,不能像公家單位那樣只圍着一件事轉。
要說讓打撈船從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挪過來,遠沒有直接放機器人過來那麼簡單,甚至可以說是一件脫了褲子放屁的事。
以打撈船普普通通二十多節的速度,過來一下也就不到兩分鐘的路程,但是輪船的起錨、發動、行進、停泊等等程序下來,就要把這個時間增加到差不多一個鐘頭。
可張辰不願意這個事和“南海一號”扯上太多的關係,就必須要這麼放一次屁,搞出這麼一個多此一舉的怪異行爲來。
五十多分鐘後,唐風號停泊在了張辰指定位置,船上的操作人員全都是907退下來的護衛隊員,船停下的位置正好適合機器人進行水下作業,吊臂等設備也在最合適的工作範圍。
不得不說907的訓練科目之全面,所有的成員對各種交通工具都極爲熟悉,操縱技術也是一流的,真是想不通當初爲什麼就要裁汰掉這麼多的精英成員,只能說這種決策太畸形了。
這間船艙在海底的存在類似於陸地上的墓穴,周圍全部是密度比較大的海底淤泥,船艙呈倒扣狀蓋在海牀上,裡邊形成一個不是太大的空間,裡邊的海水早已經被地下的淤泥吸收,現在差不多等於是真空狀態了。
想要在這樣的環境下把艙裡的東西撈出來,要比打撈“南海一號”上邊的文物困難好多,首先要保證淤泥下的空間不會因爲突然被破開而垮塌,從而進入大量的海水破壞掉內部的環境,或者被夾雜在淤泥中的石塊進入到艙體內,這就是一個很困難的事。
一旦有海水和石塊進入艙體,裡邊的一部分文物就很可能被破壞掉,雖然還是能夠搶出一兩件,並且撈出不會被損壞的文物,但是在要求完美的張辰看來,這次打撈就相當於是失敗了。
如果是陸地上的墓穴,這個問題就很好解決,即使有很多的水和淤泥,也不會成爲困難,只要從沒有水的地方打一個洞下去,通過一些技術手段保證艙室內的空氣環境,就可以進入到內部去把文物取出來。
但是在大量淤泥堆積的海底,這種問題處理起來就很麻煩了,那個很容易就能進去的通道根本就不可能出現,淤泥的密度再大也是淤泥,只要有空隙就會被填充進去,除非把一定深度的淤泥全部挖掉。
但是這樣一來的話,又面臨着已經腐朽了的艙體被海水的壓力破壞這個難題,那樣給艙內文物帶來的損害更大,很有可能會被海水一下子衝到別的地方去,這個過程中的損失就是無法估計的了。
張辰是有辦法,他可以用意念力將一定的海水變成類似於牆壁的存在,阻止大量的海水進入艙體內;也可以使用意念力把淤泥的形狀固定,不至於進入的通道被淤泥填充。
但是這些都只能在沒人的時候去做,現在有一百多人都在唐風號上,兩臺機器人和十幾個深水探頭都需要傳回海底打撈現場的畫面,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會通過探頭傳回到顯示器上,所有會引起別人猜測和懷疑的行爲都是不允許的。
擺在張辰面前最大的難題還不是這個,而是他怎樣他才能夠解釋清楚他知道艙體內的半真空狀態,這個一樣會引起所有人的懷疑。
艙體內的十幾件文物中有兩件是金屬的,所以才能通過使用金屬探測棒來圓怎麼找到這些文物的謊;但是打撈過程中如果出現了超出人類所知範圍的“異象”,這個可就不是能夠輕易解釋通的了。
思來想去,張辰覺得也只有冒險一試了。先讓機器人去把堆積的淤泥挖去一部分,把艙體最堅固的部位露出來,通過意念力保證艙體不會被海水的壓力破壞。
這時候再提出下面可能會是真空的說法,就能夠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讓他們都進入到如何避免海水對艙體內的文物造成損壞的思考中,接着纔好在打撈上做手腳。
在露出來的艙體處放置一根大直徑的鋼管,並且在掩蓋艙體的小泥丘上找一個比較平衡的高度挖出一個環形的內凹壕圈,覆蓋三層泡沫壓縮包,每兩層壓縮包之間用塑料進行隔絕,再配合一定量的壓縮空氣罐。
而張辰則是攜帶必要的真空袋子和弱光燈,在第二層和第三層壓縮包之間,靠近露出來的艙體附近等待。
所有的一切都佈置好後,先引爆最外一層的壓縮包,將泥丘和海水做最初步的隔離;接着遙控打開一部分的壓縮空氣罐,把這一層的海水儘量擠壓出去。
然後就是引爆第二層壓縮包,繼續使用壓縮空氣擠壓隔層裡剩餘的海水,等到海水基本都被壓縮空氣擠壓出去後,張辰進入到那根已經準備好了的鋼管內部。把裡邊剩餘的海水手動排出去。
這時候,壓縮包所釋放的大量泡沫已經在泥丘上形成一個被圍起來的密封空間,可以在短時間內阻擋外部的壓力,隔絕海水進入。
張辰進到鋼管內,並且排出剩餘的海水後,引爆最裡層的泡沫壓縮包,這個密封的空間就擁有足夠的強度對抗海水所帶來的壓力了。只要不出現強烈的地殼運動,至少在四十八小時內,泡沫掩蓋下的空間就是堅固安全的。
崔正男擔心張辰的安全要跟着一起進去,也被張辰以他不懂得保護文物的藉口擋了回去。一切都按照張辰的預設順利進行,最裡層的泡沫完全固化後,輕輕打開幾片艙體的壁板進入到內部。
用意念力進行觀察和親眼看到的感覺是不一樣的,這就好像是張辰在大海上想象寧琳琅跟寧琳琅站在他身邊的感覺一樣;就像照片或者熒屏不論多麼清晰,都無法和實物相比較。
艙體內裡邊的文物數量並不多,只有十幾件,但是卻件件讓人怦然心動,一眼看去就不想再把目光移開了,張辰才踩在木板上十幾分鍾都沒有再挪一步,他很難下定決心先把哪一件收進袋子裡去。
爲了安全起見,避免在泡沫保護層形成的過程中,和進入沉船內部後,因爲氧氣不夠用而給張辰造成負擔,破壞這次的打撈作業,船上的工作人員給張辰準備了四套氧氣罐,足夠張辰使用到第二天晚上,這也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欣賞船艙內的文物。
雖然只是在弱光燈下,而且還是散亂着的,卻並沒有影響到張辰細細地欣賞,直到時間過了一個多小時,張辰也不想因爲對幾件東西的着迷而給人笑話,這纔開始撿起散落在倒轉過來的艙壁上的文物,同時也沒有忘記用意念力對艙體和部分文物進行修復。
只有張辰知道這只是一間船艙,並不是一艘沉船,可這樣的話卻不能對其他人說明。船上的工作人員還在想象着沉船內部構造的時候,甚至連負責通過探頭觀察的成員都沒來得及反應,張辰就已經打破了三層泡沫從裡邊出來了,帶着十幾只密封袋子爬上了等候在一邊的快艇。
張辰離開艙體上到快艇後,並沒有讓韓奎啓動發動機,也沒有收回意念力,而是用意念力繼續包裹着艙體,等待着海水把艙體塞滿。這間船艙是裡邊文物的最佳證明,想要揭開那一段歷史,這間船艙就必須保下來。
張辰剛剛上到快艇,還沒有來得及把潛水服和氧氣瓶全部除去,先讓韓奎把這個消息告訴船上還在等消息的人,以免他們沒有觀察到自己上船,被下面冒着氣泡正在進水的洞口給嚇到了。
待到下面的艙體內已經注滿了海水,張辰才讓韓奎開船往唐風號方向去,他要給船上的工作人員一個驚喜。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爲了保證下邊“沉船”和文物的安全,把泡沫保護層搞到最穩妥,整船的工作人員連晚飯都沒有來得及吃。
張辰在之前已經知道了艙體內都有什麼樣的東西,也一樣在親眼見到的時候內心歡喜了好久,船上的人估計連想都沒想過會是這些寶貝,相信這短短几個小時的打撈成果一定會讓他們欣喜若狂的。
快艇往唐風號駛去,韓奎一邊開船,一邊問張辰道:“張先生,今天的收穫一定不小吧,我看有不少的玉石印章,會不會是皇帝的玉璽啊?”
張辰笑了笑,道:“你倒是眼賊,這麼黑的天了,都能看清楚袋子裡的東西,上船去給你們一個大驚喜。”
上了船,一種專家們都圍了過來,另外兩艘船上的專家也抽空過來了一部分,都等着看看張辰帶回來什麼好寶貝呢。
唐韻負責玉器和雕刻研究的一位專家拿起桌上裝着最大塊印章的袋子打開,拿出裡邊的螭虎紋印章來在燈光下一看,差點失手把東西掉到地上去。
穩了穩心神之後,還是不大敢確定,帶着一絲的疑惑,問張辰:“範圍天地,幽贊神明,保合太和,萬壽天皇。張總,這玩意兒是宋制九寸見方的,該不會就是那枚定命寶吧?”
張辰笑着答他,道:“這還不算什麼,我在下面一共找到六枚玉璽,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可以爲確定都是宋皇室的御用品,我猜測這些很可能就是崖山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