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倒也是痛快人,知道張辰不會在乎這幾個錢,買賣上的規矩還是要順了的,當下也不猶豫,道:“那好吧,既然張先生您這麼說了,我也不扭扭捏捏的,這幾塊瓦我是三十塊錢一塊收上來的,一共收了十四塊,還有幾塊在我一哥們兒那邊,您等一下,我給您一塊兒取過來,收您五百塊,您看成嗎?”。
定下價錢就什麼都好說了,張辰同意之後,李三又去不遠處的攤兒上把其餘的五塊琉璃瓦也取來,一併給張辰打包好了。
雙方錢貨兩清,張辰和李三告別之後,就準備帶着姜聖懿再往前邊轉轉,看一看商鋪區就回家了。
還沒起身,李三旁邊的一個商販就湊上來,跟張辰道:“張先生,您能看看我這兩件東西嗎,我收上來有一年多時間了,問了好多人,誰都沒個準話兒。您是大行家,見多識廣的,我也只能求您幫忙看一下了。”
剛剛幫着李三解決了問題,這時候再拒絕這個人也不合適,而且張辰也不指望着鑑定古玩賺錢,幫着看看就看看了。
嘴上還是很謙虛地道:“您擡舉我了,幫您看看沒問題,但是我可不敢保證我就肯定能看明白了,有個對不對的,您多擔待。”
張辰不是怕看不出來,放在以前也許會有這個可能,自從有了意念力的幫助,張辰可以確定,任何古玩都不會逃過他的眼睛了。說這話也是提前打個預防針,所謂的看不出來,也就是說對方的東西不對,讓對方有個心理準備。
這個商販也是明白道理的人,客氣道:“張先生您客氣了,不說您這麼大的能耐,肯幫着看看就是給面子了,我怎麼能怪您呢,您這邊請。”
離着幾步遠就是他的攤子,到了攤子上從後面的包裡拿出兩塊造型古樸的玉雕來,其中一塊還有黑、藍、紅、黃四色沁,只是可惜這兩塊玉受腐蝕比較嚴重,破壞了本來的美感。
張辰接過兩塊古玉在手,先感覺了一下分量,然後又看看造型和上邊的紋飾,有了初步的結果之後,又用意念力去觀察了一遍。
把左手的那塊平放在掌心裡,道:“你這塊應該是春秋時期的玉琥,和圭、璋、璧、琮、璜合稱爲六瑞,屬於禮器的一種,後來的發兵瑞玉虎符就是從這種東西演變而來的。一般的玉琥都是一面有紋飾一面光素的,你這件滿身都有云紋、鱗紋和虎皮斑紋,繁複而不紊亂,這都是春秋時期玉琥的明顯特徵。
別人拿不定主意的原因,大概就是邊圈陰線外的這些小米粒紋飾,這種紋飾我以前也見過,這應該是在玉器紋飾從春秋到戰國的過渡時期出現的,後來戰國秦漢時期流行的谷紋和這種米粒大小的紋飾有很大的關係。
你這件不錯,有四種沁色,也是一件比較少見的有過渡時期紋飾的玉琥,雖然有嚴重的腐蝕,但是個人收藏的話也算是不錯,如果能盤出來,那價值還會再高一些。”
商販聽了臉上都樂開花了,直指張辰右手裡的那塊,問道:“張先生,那這塊呢,這塊是什麼來頭?”
張辰看了看他一臉的開心,真有點不願意打擊他,拿出右手的那塊,道:“這是一塊‘子辰佩’,是流行於漢代的新造型,這邊是一隻老鼠,這邊是一條龍的造型,有望子成龍的寓意,這種造型的玉器在後代有很多的仿製品。你這件的雕工還不錯,不過我還有些拿不準,不行你再找別人看看。”
這位也就明白了,這塊所謂的子辰佩就是一件贗品唄,人家都說的很清楚了,後代有很多仿品,自己又拿不準。張辰在古玩界的名聲,主要就是靠着眼力闖出來的,他能看不準嗎,留面子而已。
攤販也不灰心喪氣,能有一件真傢伙就很開心了,笑着道:“真是謝謝您了張先生,我這人吧,就喜歡古玉,其他東西都是順帶着搞,可是眼力還真不行,以後得多多學習了。”
打眼了的時候不氣餒,也不會大呼小叫,收到真東西好寶貝也不會興奮到要上天,這樣的心理和態度很適合搞收藏。
張辰也笑着鼓勵他,道:“你的心態很不錯,只要能扎進去好好學,將來肯定會有成績的。”
攤販也學着李三那樣,道:“張先生,您在我攤兒上看看吧,有合適您也拿兩件,算是我給您的謝禮了。”
張辰早在看那兩塊古玉的時候就已經觀察過了,他攤子上並沒有什麼好東西,李三那邊是因爲推不過了,這邊可不能再要,拿那麼多破爛回去,都不知道怎麼處理呢。
倒是隔幾個攤子過去,那邊還算是有兩件好玩意兒,看位置也不像是受重視的寶貝,如果能把那兩件拿下,今天可就真是大有收穫了。
婉拒道:“不用這麼客氣,我乾的就是這個,大家都是同行,誰還沒有個需要幫助的時候呢,能幫到你我也很高興,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再去前邊看看,咱們以後有機會再見吧。”
不論是男女老少,好漢孬種,活在世上就要有自己的名聲;只要是這世上的萬物,哪怕是一草一木,也都會有自己的影子,不論白天黑夜,日光月光,甚至是燈光下,都會有影子;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這都是永遠脫離不了的東西。
張辰沒有被認出來之前,也不會有人去太關注他,只不過帶着四個美女逛市場,這樣的花花公子哪兒都不會少了。可是人們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後,帶着四個美女的花花公子形象就自動煙消雲散了,他們看到的只是最年輕的收藏家和鑑定專家,一個閃耀奪目的古玩行老蟲。
張辰來到他之前已經看好的那個攤子前,攤販好像早就等着他過來一樣,馬上起身和張辰笑着道:“張先生您好,我也是博古藏談的忠實觀衆啊,唐韻的博物館我也去過好幾次了,每次都受益匪淺。您隨便看,我這攤兒上也沒啥正經東西,你看好了哪件,給點錢拿走就是了,能和你做買賣我就夠開心的了。”
這些人別看都是小攤販,可哪一個都雞賊的很,沒有一顆七竅心,根本別想再這麼大的古玩市場裡混生活,其中的複雜程度可不是一般的批發市場能比的,首先這裡邊賣的東西他就不一樣。
他能說讓張辰隨便給兩個錢拿走,但是張辰真能那樣做嗎,聽話要聽音兒,這可不是說聽別人說話的口音還是音調,而是要聽餘音,聽出話裡邊深層次的意思來。
攤販這麼說,其實就是恭維張辰,漂亮話而已。像這樣的大藏家,但凡出來看貨,只要不是撿漏的時候,出手都不會小氣了,那樣會壞了自己在圈裡的名聲。
只不過這個攤主今天不走運,遇上了一個從來不正價收東西,一向只是撿漏的大藏家。來光顧他的攤子,就是來撿他的漏,絕對不會給他任何便宜佔的。
張辰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就蹲下來看他攤兒上的東西,其實也沒什麼看頭,張辰的目標早就已經鎖定了,看看其他的只不過是在打掩護,爲了後邊的撿漏做準備。
看了幾件之後,張辰就把目光移向角落裡的兩件瓷器,一件是雞油黃的太康款黃地壽字紋玉壺春瓶,一件是安樂堂款黃地鬥彩荷花貫耳瓶,這兩件可是好東西啊。
好像是剛剛發現一樣,拿起兩隻瓶子看了看,問攤販道:“這兩隻瓶子的款沒見過啊,你怎麼弄來的?”
攤販一聽連開着那麼大博物館的張辰都沒見過,更加證實了一直以來多數人的說法,道:“呵呵,這兩件的款識確是生僻的很,我也找幾位老掌櫃的給看過,都說可能是民國的仿品,不過這釉色還算精到。”
既然認定是民國的,那就好說了,張辰“嘖”了一聲,好像是有些可惜,道:“顏色是真漂亮啊,如果是老官窯可就了不得了,可惜這款識沒在老官窯上見過。就這兩件吧,看起來還算漂亮,你給開個價。”
這個攤子上也沒什麼正經東西,攤販還真不好意思把價格要高了,道:“這兩件收回來也沒花了多少錢,民國的物件而已,張先生您看着給吧。”
張辰在收了那件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圖罐之後,就記住了艾斯肯納茲被他搶先的教訓,看着了好東西不必每次都追求極致的撿漏快樂,只要是在撿漏的範圍內就可以了,遇上一個也能看明白的和你搶起來,還撿個屁的漏啊。
略微琢磨了一下,道:“不說別的,首先這顏色就不錯,擺着看也有點意思,八千吧,你看怎麼樣,不合適的話我再給你加一點。”
攤販哪還能再要啊,這已經是他本錢的兩倍還多了,忙道:“合適,合適,八千就不少了,我這就給您包起來。”
買下了這兩件黃地瓶子,張辰又簡單轉了一小會兒,就招呼幾人往回走了,姜聖懿她們兩個不明所以,這還沒轉夠呢,怎麼就急着走了呢。
張沐和寧琳琅對張辰的做法當然瞭解了,這種情況那就不用說,肯定是撿大漏了唄。張辰這時候是不好解釋的,只能是張沐出來說話:“今天早上呢出門時候我二姑交待了,讓小辰早點回去,家裡有事要辦呢,改天咱們再來。”
到了停車場之後,張沐才悄悄對姜聖懿道:“這小子又撿大漏,每次撿大漏之後,他就是這樣,咱們一起去看看吧,我也覺得最後那兩隻瓶子不簡單,說不來就是至寶呢。”
姜聖懿只是覺得那兩隻瓶子挺好看的,但是並不像是古董的樣子,就要跟着去看個明白,洛湘怡也對傳說中的撿漏很感興趣,想看看這個在古玩行有極高身份的傢伙撿到了什麼寶貝,兩人索性就跟着張辰他們一起了。
今天撿到的還真都是大漏,張辰沒有在車上說什麼,也沒有給寧琳琅和張沐看再看那兩隻瓶子,雖然勞爾斯?路易斯的平穩和舒適性堪稱最一流,但是也要當心,千萬不能在路上磕碰着了。
因爲張辰潔癖的問題,家裡專門設了一間用來整理剛剛收回來東西用的房間,裡邊的設施很簡單,一張三米多的書案,十來把圈椅,幾個大大小小的架子,再有就是手套放大鏡什麼的了。
張辰把今天的收穫全都擺在了書案上,把燈光也打開,做好準備之後,先問張沐和寧琳琅:“小沐姐,琳琅,你們看看這些東西,有沒有什麼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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