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暖只覺得車子高速中,陡然減速,暮暖倏地坐直了身子,“媽呀,你想嚇死人啊,這是高速路上,幸虧路上車不多,不然,得怎樣啊!駕鶴西遊啊!”
周慕白那幽深的眸子裡,交錯着太多的情緒,狂喜中帶着不可置信。
“再說一次!”他聲音微微暗啞,她說出口的這三個字對他有太大的衝擊。
“好好開車。”暮暖這下安靜了,身子軟在副駕駛室裡,視線淡淡落在車窗外,綠化帶飛逝後退,她看的有些眼暈。
她從來都沒有對周慕白說過她愛他,以前是覺得,這話說出來太過於矯情,今天感觸很多,不由的說出口了。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而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兩個人只有愛,是維繫不住一段婚姻的,她想着,心裡又不覺得惆悵。
周慕白的車速慢了下來,車子也從快行道上向右偏離,暮暖脣角噙着淡淡的笑,路上微弱的燈光下只勾勒出他大概的輪廓,如箭一般的眉毛,鼻樑高蜓,有棱角的下巴,皮膚是古銅小麥色,只穿了一件無領毛衣,鎖骨若隱若現。他的手碰到她的下巴和脖子,溫熱傳遍全身,暮暖脣角的笑意更深。
其實,想來,真的有很少事情讓周慕白如此有這種太過吃驚的表情,他一直氣定沉然慣了,雖說,他的脾氣大都是她惹出來的,見着她話語對他的影響力,暮暖還是稍稍有些得意的。
看着他如此出色的俊顏,暮暖忍不住的讚歎,“周慕白,你真帥。”其實,她更想說,周慕白你真性感,但是她說不出口。
誰知,人不領情,就噙着那極爲矜貴的笑,話語似是從他喉嚨裡直接蹦出來的,異常低沉,那微微的欣喜與得意暮暖倒也聽的真切,“今兒是怎麼着?又是愛我,又是誇我的?什麼情況?”
“呵,我沒有別的意思,有感……而發……嗯。”經過今天跟黃秀菊說話,暮暖格外珍惜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並不知道他們之間往後的日子會怎麼樣,既然能在一塊,就好好的,她發誓,她再不跟他吵,天大的事兒,也不再吵!
周慕白,似笑非笑,“是嗎?”
“嗯嗯,”暮暖點頭,笑意濃濃,眼裡閃着碎碎的光彩,又像個小宮女似的,巴巴的靠在他的肩上,小指頭還畫着他的眉峰。
周太子的心情甚是大好,脣角刻意勾出一抹冷笑,“別在勾.引我寶貝,你會後悔的!”他看着前面路況,英俊的臉越發飄忽的好看,低頭咬着她的她優美的耳朵說話。
暮暖的臉瞬間發疼,渾身也不舒服,她可是知道,周慕白這人有時候就不是一人,前面快到服務區了。她要再造次,指不定就被他好好“收拾”一頓。
她一向是識時務,自然知道,這高速路上,萬不能再說那些有的沒的。
“太子爺,委屈了你。”話鋒一轉,她笑着轉移了話題,暮暖看着他不由的挑了下眉,“太子爺,您一向自視清高,衆人仰望追捧慣了吧,我媽甩你耳刮子,我爸給你臉色,爺爺呢,也不是個善茬,一聲令下,您就從高高在上的大總裁到了如今這一步,站崗了不說,這些都是因爲我。”
“知道就好!”他扳過她的臉,猛的親了一口。
其實,暮暖真的很想念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她並不知道自己是陸家的孩子,她爸爸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院長,媽媽是個建築師,有個可愛的弟弟,還有一個愛他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就是一個分公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官,每天*着她,等着她再長大一點嫁給他。
而她呢,亦然,他就是她一心想嫁的人,她等着自己再大一點然後嫁給他,然後他事業有成,她就安心的在他的背後,有着自己小小的事業,往後再生一個小孩子,日子平淡如水的過,那淡淡的幸福也一直存在着。
她真的愛他,那樣的愛他。
一腔柔情一滴不剩的全部給他。
她愛深沉不愛笑模樣的他,愛將她圈在懷裡柔聲細語將她當寶貝的他,也愛每次她調皮搗蛋他無奈皺眉的他,更愛看着她時那眸光深邃炙熱又專注的他。
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真的不用擔心他們不會在一起,她很快樂,像是什麼憂心的事情都沒有,然後就跳在他背上,縮在他懷裡,享受他給予的包容與*溺。
暮暖想着一些事情,就睡着了,歪在周慕白的懷裡,他單手開着車,一手還得護着他。
等到幾個小時後到家的時候,手臂僵硬的難受。
他低首望着他恬靜的模樣,吻了吻她的臉頰。
他像是下車將她抱回去的,她卻醒了,已經是凌晨了,她揉揉眼睛,他修長的身子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室的門,她張開手臂,八爪魚一樣賴在他的懷裡。
“小懶貓,進去再睡!”
她很是配合的點點頭,下巴微微仰着,“周慕白,我愛你,。”
她那模樣,那麼驕傲,那麼無謂,又那麼含情脈脈,周慕白失笑,“不知羞!”
“我就是愛你,誰能把我怎麼樣。”
“是呢,沒人能把你怎麼樣,很高興,你對我說這話,只是這話,家裡說說就好,哪有人跟你似的,把這話放在嘴邊上,沒個完,你都多大了,再過幾年三十歲了呢,還跟個孩子似的長不大,還想做媽媽,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抱着她走出電梯,暮暖就窩在他的懷裡,聽着他頗無奈的囑咐,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
暮暖忽然覺得熱淚盈眶,頭埋進他的懷裡,就是這樣一份感情,她曾經執着了四年,豁了命也要把這個人找回來,每個人都來逼迫她讓他放下,她怎麼能放得下呢。
“慕白,我是不是一直都不懂事?”
“誰說的?”
“你說的,你總說我孩子氣!”她嘟嚷着,極爲不滿。
周慕白索性不說話,這妮子,今晚神經兮兮的,“去洗澡,睡了,明天也別去上班了。”
“不行,明天得去上班了,季末了,這個月像是差個幾萬塊就能完成任務,整個公司就靠市場銷售部吃飯呢,完不成任務,我還不得滾蛋啊!”
周慕白也不與她爭辯,其實,她有她的想法,有時候,他得尊重。
雖然,他想讓她這個小女人單純一些,只是,折了她的翅膀,將她困在身邊,她不快樂,他也高興不起來。
去洗了澡,周慕白就擁着她睡了。
本就凌晨了,她很少在他懷裡睡覺時睡得不安穩,周慕白的睡眠一向淺,她有什麼不適,他就得看看,約莫四點多一點,懷裡傳來低低的抽泣聲,他輕輕擰開燈,她額頭上滿是汗,枕頭也溼了大片。
“寶貝……”他低低的喚着。
暮暖頭昏昏沉沉的,雨下的很大,八月的夜裡,風雨交加電視閃雷鳴的,暮暖癡癡茫茫,匆匆走出公寓的大樓,她腳下沒穿鞋,只是一顆心,絞痛着,痛的她心思若狂,他在夜裡縱聲吶喊着他的名字。
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水窪裡,“慕白,慕白……你在哪,我是暖兒,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我……”
也愈來愈沉,雨絲霸道地織起黑色簾幕,狂傲的覆落整座城市,更加無情的摧殘着她纖瘦的身子。
她不停地喊,不停的叫,那茫茫的黑夜裡,卻終不見他的影子。
忽然間,前方一個撐着黑傘得男人,款款而來,他懷裡護着一個嬌豔的女人,她匆匆跑過去,“慕白,慕白……”
男人英俊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護着懷裡的女人漸行漸遠。
她使勁的追,使勁的跑,卻怎麼也追不上他。
“暖暖,暖暖……”周慕白有些慌了,輕輕拍着她的臉頰,她卻哭得更厲害,“慕白,不要走,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
她的雙手胡亂的揮舞着,周慕白將她抱進懷裡,“暖兒,醒醒,醒醒,我在這兒!”
他提高了嗓音。
睡夢中的人,略略驚醒了,眨了眨眼睛,好一會兒,才環住他的脖子,“慕白……”
“做噩夢了?”周慕白算是鬆了口氣,拍着她的背,聲音都顫抖起來。
暮暖頭埋在他的頸間,她有多久了,沒再做想起以前她找他的那個夢了,爲什麼,忽然又做夢了呢,她閉了閉眼,夢裡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誰?她不記得她的模樣,只是,爲什麼會出現在她的夢裡呢?
“我一直都在呢,嗯?”
暮暖點點頭,深吸了口氣,卻圈着他的脖子不肯鬆手,他在的,他一直都在的!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做了什麼夢了?”他語氣焦急又擔憂的問着。
暮暖吸了口氣,沒說什麼,她不敢告訴他,沒有他的那四年裡,多數的日子裡,她都是這樣哭着醒來的。
“沒什麼,就是以前的事兒!”懶懶的解釋了句,她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上班是遲到了,*側也沒了那男人的影子,他的枕頭上放着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讓她吃了早餐再出門,他已經去上班了。
捂着腦袋,在*上發了會兒呆,才下*洗漱,簡單吃了一直保溫的早餐,才收拾着去上班。
暮暖不敢讓自己閒下來,閒下來,她總會想起一些有的沒的。
中午,給顧聞珊打了個電話,讓她把車子開過來。
顧聞珊坐在她的軟椅上,人清瘦了不少,聞珊是出了名的沒醒沒肺的,如此心不在焉的模樣,定是讓凌某人給折騰的。
“你們怎麼樣了?”
聞珊懶懶的擡了擡眼,“沒什麼,我跟我哥各自去相親了,我哥見着那清一色的美女,愣是看都沒看一眼,就走了,而我,也從中挑了一位,原來,我顧聞珊也不是沒人的,我等了那姓凌的多少年,那傻帽,等了我多少年。”
暮暖心下一緊,不由想起顧劭陽,感觸頗多,她如今也只能用無以爲報來形容。
她身子懶懶的靠在沙發上,極爲疲倦,“不後悔嗎?”
聞珊豪氣的甩甩手,“有什麼啊,就這麼着吧,我跟你不一樣,我對那人不討厭,而且,或許有發展的可能,既然那一片翻過去了,那姓凌的,我就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聞珊一向是大咧咧的,此時那聲音顫抖着,眼裡也蒙上了水霧。
七年呢,拒絕戀愛,拒絕相親,心氣兒那樣高的姑娘,就守着一個承諾,揮霍了自己整整七年的青春,七年呢,女人有多少七年可等呢?
值麼?誰知啊!
凌逸擎,你憑什麼啊,憑什麼就這麼糟踐人啊,暮暖咬着牙起了身。
聞珊這才哭出聲,“你幹嘛去啊,還嫌我不夠丟人啊,人都不稀罕我,話都明瞭,我這種女人,人瞧不上眼。”
暮暖走過去,聞珊才抱住她,哭出聲來。
“暖暖,這世上,男人沒可靠的,一凡跟卓一航昨個兒離婚了!”聞珊的話音剛落,她的淚才吧嗒的落下來。
“什麼?”暮暖知道,這些日子,她不在,忙活着她跟周慕白的事兒,忽略了她們倆,這翻天覆地的變故,真的是讓她接受不了。
卓一航跟尚一凡離婚了?
這怎麼可能?
那世界僅次一架的玻璃古箏,那“慕凡”茶軒,都是假的啊。
誰離婚了,他們也不能離啊!
擡手擦了淚,拖着聞珊就朝外跑,高月見着兩人都哭紅了眼,嚇得什麼話都沒說,兩人進了電梯,她纔想起,到十八樓告訴周總這事兒。
暮暖車子飆到尚一凡的茶莊時,門口掛上停止營業的牌子,暮暖推門而入,一向典雅的茶館裡,此時寂寥無邊,就連桌上那*草都沒了生機。一凡靜靜站在那古箏前,神色很是平靜,那是心如死灰的平靜,她一直是個幸福的女人,她本以爲,暮暖覺得她那纖柔的肩膀承受不住這麼多。
她靜靜站在那,比想象中來的堅強。
“一凡!”
一凡轉過身,愣了一會兒,盈盈笑着,“暖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凌晨。”她走過去,看着她蒼白的臉,“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不告訴我?”
一凡一笑,“你自己的事兒也忙,知道嗎,結婚五年,稱爲木婚,我的眼裡的那個木是麻木,其實,他已經對婚姻麻木了,對我麻木了,我卻覺得他一直很愛我……”
暮暖咬脣,不說話。
她倒是坦然一笑,“暖暖,你知道嗎,其實,不是我疑心,他在外面真的有人,我們結婚五年,那人跟他卻六年了。”
“你不是懷孕了嗎?”
“孩子他讓打掉。”尚一凡嘆了口氣,他是第一次見着卓一航薄情的模樣,那真的好嚇人。
“我們協議離婚的,他辛苦得來的這些,我都沒要,我無家可歸了,暖暖。”尚一凡笑着,可憐兮兮的看着暮暖。
“先住我哪裡吧,顧聞珊你也搬過去吧。”其實,她那房子住的下這麼多人,忽然間兩個人就這樣了,她實在放心不下,兩個人一塊住着,照應着,她還放心些。
據說,卓一航留了尚一凡一半的財產,她卻什麼都沒要,把自己淨生出戶,唯一帶着他們的孩子。
沒什麼行李,直接把兩個人載回家,剛到家就接到周慕白的電話。
交待了一番,她就去了公司,辦公室裡,一頭栽倒周慕白的懷裡,“慕白,我好害怕,卓一航跟一凡離婚了,凌逸擎讓聞珊揮霍了七年的青春,如今也歸於陌路了,我怕,我們也有這一天,然後,你發現,你愛的不是我……”到頭來,不過是他太子爺叛逆的過了一回屬於自己的生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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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媽,其實,我想跟我的暮暖姐姐在一個城市生活,我爸爸說了,只要對我好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拿主意的,我們……我到那個城市去上學吧。”
陳雨有些爲難,風霽像是知道她的顧慮,“你可以不用過去的,到那邊,我就請一個新的人照顧我,而且,我還有我的暮暖姐姐,她會好好照顧我的!”
“陳媽媽,你知道嗎?暮暖姐姐,像媽媽,我覺得,只有媽媽纔會對我那麼好,那麼關心我,而且姐姐的家人都喜歡我呢!”
“可是,風霽,這件事情,你要跟你爸爸商量的。”
周風霽嘆了口氣,“陳媽媽,你也知道,我爸爸很忙的,他都說,要讓我自己拿主意了,而且,我放寒假暑假就會回來的。”
風霽搖着陳雨的手,一直不停的搖,陳雨有些動搖了,知道家裡的那些傭人對他動手,她已經報警了,攆走了家裡所有的傭人,如今,家裡空蕩蕩,看着這個孩子,真是怪可憐的。
她的家在這邊,她不能跟過去,“好吧,風霽,我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跟他商量這事兒,好不好?”
“真的?”風霽的眼裡都泛開了光彩,陳雨失笑,其實他一直鬱鬱寡歡的樣子,嫌少見着他真正的這麼開心,眼裡都笑。
陳雨拍拍他的小臉,“風霽,其實,陳媽媽也對不住你。”
他只是笑,“沒關係的,陳媽媽只是想樂樂而已!”
兩人正又說又笑着,門鈴就響起,兩人站在庭院裡,遠遠的就見着門口的一行人。
陳雨牽着風霽,走過去打開門。
周華站在門口,見着來人,不覺一愣,“風霽……我是爺爺。”
風霽愣了愣,對於爺爺這個詞是極爲陌生的,只是乖乖的喊了一聲爺爺,也沒動。
對於孩子的生疏,周華倒也沒說什麼,“風霽,爺爺找到你媽媽了,帶你去找媽媽吧!”
風霽抿着脣,沒說話,他不想去找媽媽,她想去找暮暖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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