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車內空間裡是長時間的沉寂,暮暖身子懶散的靠在椅背上,不時有行人張望陸雋遲張揚拉風的限量版跑車。
眼鏡有些鬆垮垮的掛在鼻樑上,滑稽又搞笑,陸雋遲低笑了一聲,擡手給她推了推眼鏡。
“開多少錢的支票?”他問。
暮暖雙手環胸,深深嘆了口氣,似有些賭氣的開口:“先給幾千萬吧。”
她話音剛落,陸雋遲就皺了下眉,“這幾千萬不頂用吧?”
暮暖不由的深吸了口氣,“你沒覺得,我跟周慕白一樣嗎,都有點太過自以爲是,昨天晚上,他給我打電話了,我本想跟他說我跟顧劭陽的事兒的,他一聽到顧劭陽這三個字,我就覺得他的聲音很不高興,情緒也低落下去,他慣性思維的以爲我在給他求情,其實不是,我又不傻,求情若能成功,他就不是周慕白了,他不願意聽……”
他說累了,什麼事兒等到今天,今天他卻去了美國。
陸雋遲低低笑了聲,“其實,這事兒也不全怪他,多少次了,顧劭陽一有事兒,你就顛顛的跑去,他這麼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這是不是太狠了點啊,顧遠集團礙着他什麼事兒了……”
陸雋遲抿了抿脣,“這是男人處理事情的方式。”
暮暖不說話了,只覺得有些疲憊,那些過往的情愫已經將她纏繞的太久,她隻身困在其中,進退兩難,無論前面有沒有希望,她好像都無法掙脫出來。
是她追逐了太久,早已迷失了方向,還是四年的時間,早已改變了兩人,他們不過是在四年後的彼此身上,尋着四年前的影子。
暮暖開了窗,車子已經啓動,烏黑的髮絲被呼嘯的風颳得有些凌亂,她也不管不顧,看着不斷後退後退再後退的車輛、行人……等等。
她深深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感嘆什麼,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空虛的發緊。
心口不知怎麼的,就一陣一陣兒疼的厲害,讓她難受的喘不過氣,她只覺得張開嘴巴呼吸,結果卻灌進呼嘯的風,一瞬間嗆得她難受,幾乎要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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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送我去機場。”
陸雋遲皺了下眉,沒說話,車子在前方變了道。
暮暖關了窗,身子軟軟靠在她椅背上,再次給周慕白打了一通電話,電話已經關機,就連那支爲她唯一保留的那支電話也關了機。
她捂住自己的臉,所謂愛情,不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嗎?愛或者不愛,不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糾糾結結呢?
車子停在機場門口,陸雋遲若有所思,手指漫不經心的敲打着方向盤,不說話。
暮暖解開安全帶,陸雋遲拉住她的手腕,“楚兒,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他的神色認真。
暮暖笑了笑,他一定以爲她神志不清吧,沒有,她現在清醒的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如果沒有顧劭陽,我想,我活不到今天,真的……”她低下頭,沒再說話。
她知道,在這個風口上,她應該乖乖的躲在某一處,等着這場風暴的平息,或許她能等,公司等不了,事情,一個月以前已經發生了,她就只能等着看嗎?
回去,幫不上忙,想必顧劭陽也不用她幫,他是個有自己驕傲的人,怎能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去糟踐。
暮暖嘆了口氣,“你別插手了,你若插了手,事情就更沒法兒辦了。”
陸雋遲緊抿着脣線,“楚兒,是你把顧劭陽想的太弱不禁風了,他不是那麼容易垮的人,男人之間的事情,就讓他們去折騰吧,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不知道怎麼辦,乾脆就什麼都不要管……”
暮暖也想幫,可是她拿什麼幫?拿着陸雋遲的錢讓顧劭陽的公司度過難過?拿着她哥的錢聯合別人對付自己的丈夫?
可是不幫呢?她就太不是人了。
如今,也只有唯一的法兒了。
“我後天一早就回來,你去車站接我吧。”暮暖說着,下了車,直奔機場大廳。
陸雋遲沒下車,隔着玻璃窗看着遠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視線不經意掃過後照鏡,黑色的車子遠去,陸雋遲眯了眯眼睛,冷冷一笑,不禁搖了搖頭。
黑色的車子一路開到市中心的繁華地段,直奔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楊一下了車,進了電梯。
掏出房卡,推門而入,進了門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穿着淺灰色襯衣的男人正微微仰着頭,後頸枕着沙發,視線放在正對面的電視屏幕上,英俊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有神色中淡了一點點輕微的倦意,卻又似乎看得十分專注。
楊一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嘴角微微抽搐——動物世界,顯然是心不在焉。
“回去了?”
“嗯。”楊一應了聲。
周慕白的身子似乎是微微一僵,沒再說話,只是淡淡抿了一口酒杯中琥珀色的液體。
“行了,你跟過去,別讓她出了事兒就行。”
楊一點頭,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出事兒,是指老爺子那頭的事兒。
人走了,室內再次恢復沉寂,他的心似乎也一點點的沉下去,他輕輕闔上眼睛,似是想借由這個閉眸的動作,斂去心中的沉悶、煩躁、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