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
“已經快兩個月了！”她話畢，就見到他站起身走向她，握住她的肩膀，“一凡，你把孩子拿掉吧！”
“你，你讓我拿掉孩子？”一凡完全的不敢置信的望着卓一航，她動了動脣，才驚覺嘴脣抖得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
才幾日啊，他從那麼渴望孩子到現在，他親口告訴她，他要讓她打掉孩子。
一凡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可置信的別過頭，她不敢哭，不想在這樣的境地裡，讓他看到他的脆弱。
她要他打掉孩子，才幾個月的生命啊！
她的手開始顫抖，有些不可置信的輕輕捂住自己的嘴，“你，不想要孩子，是嗎？”
他居高臨下，漠然的看着她的臉，“對，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可是……”她強自鎮定，面向他，“我想要這個孩子，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沒有權利剝奪他出生的權利。”
卓一航俯下臉，那幽深的眸裡此時盡是寒意，那樣的陌生與疏離，一凡抿了抿脣，這是他的一航嗎？
好陌生的他，好陌生的感覺啊！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好疼，疼的讓她無法喘息，在無盡的疼意蔓延與折磨之後，他的心，歸於平靜，想是不能跳動了。
這想必就是心死的感覺吧？
一凡她從來都沒有感覺到這樣沮喪跟痛苦，她十三歲的時候，父母就已經不再人世，跟着爺爺奶奶住，一直到爺爺奶奶百年之後，她徹底成了孤兒，父母留下的保險金雖然不少，親戚朋友都不願收留她。
她要上大學，往後的費用太多。
以至於她後來上了大學，是他爸爸生前的一個戰友操辦的她去香港讀書。
那時候，她像是習慣了一個人的感覺，失去親人的痛苦，都遠不如今天來的痛，來的撕心裂肺。
卓一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在醫院的時候，她可以興奮，她，她終於有了孩子了，可是，他卻要讓她拿掉孩子。
沒了他，沒了孩子，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她的眼裡盡是水霧，那水霧在眼中不停的轉來轉去，可是卻始終倔強的不肯掉下來。
她長長的睫毛一陣的顫然，眨掉那些淚水，她擡起頭看着他的臉，那樣的英俊如斯，可是又那樣的殘忍無比。
“你不要孩子？”她幽幽的問，聲音略略帶着顫音，卻那樣的鎮定，眼神是那樣的堅定。
“如果，我想要孩子呢？”她反問。
“在我們的婚姻還有孩子之間，你只有選擇其一！”他說道，站起身，背過身去，踱步到落地窗前。
落地窗的玻璃上映照着他頎長的身影，模糊了英俊的臉部輪廓。
一凡自嘲的勾了勾脣角，婚姻？
他們之間的婚姻還有意義嗎？他可以殘忍的讓她打掉孩子，還在乎他們的婚姻是否存在嗎？
她閉上眼睛，手顫抖的撫着自己的額頭，如果真的選擇。
她要孩子！
即使，她是他的全部，他也不允許，她去傷害他們的孩子。
如果沒了孩子，她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如果，我要孩子，你會跟我離婚，是嗎？”她盯着他的背影問。
他幽幽轉過身，神情莫測的看着她，“對，如果你堅持要孩子，我們會離婚！”
“如果，不要孩子，我們不會離婚嗎？”一凡自嘲的反問。
卓一航一愣，就站在窗前，一句話都不說。
一凡忽然對着他溫柔的笑，幽幽嘆了口氣，“一航，你太過了解我了，對嗎？比我自己都瞭解我自己，或許這是你逼迫我離婚的手段吧，你明明知道，我在意任何跟你共同的回憶，我在乎孩子，就像是在乎你一樣，如果一個媽媽，狠心的把自己的孩子拿掉，我還是你的一凡嗎？如果不拿，你就會跟我離婚，這是你的心機，對嗎？你想離婚了，因爲，你不愛我了！”
一凡說的很平靜，身子有些虛軟的靠在椅背上，說完這些，她才知道，自己已經用盡了全部得的勇氣。
卓一航只是看着她，一句話話都不說，或者說，他無話可說。
她輕輕拿起筷子，平靜的吃東西，像是剛纔激烈的一切不曾發生過。
他以爲她會大哭大鬧的，只是這樣堅強，這樣外表看着柔軟卻十分堅毅的尚一凡，着實讓他意外了。
從戀愛到結婚，已經這麼多年了，她似乎一直是他嬌*在手心的溫室花朵，從未讓她獨自經歷過風雨。
他以爲，離婚，會讓她不堪一擊，會讓她苦苦哀求！
她沒有，她像在瞬間變成了一個小戰士！
“一航，如果我懇請你，不要拿掉孩子，你會答應嗎？”
他沉默了半晌，搖搖頭道：“不會，我對你的反應很意外，可是卻不想改變自己的主意，你猜對了，我的確想離婚！”
“你不愛我了，對嗎？”她再次淡淡的問，那神情語氣都是那樣的淡然，彷彿像是在談論事不關己的事情。
她也不禁佩服自己的鎮定，她怎麼可以這麼鎮定的面對這些事情呢？
卓一航沒有回答，一凡想，這是默認了吧。
其實，無論怎麼樣都好了，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了。
“我一直都相信你對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對你的話我深信不疑，因爲我相信愛，你是我的愛，所以我相信你！”一凡吸了口氣，閉上眼睛。
她不想再討論下去，也不不想讓自己有奢望，也不想讓自己給她機會，可是她又不斷的給他機會，希望這些話都是開玩笑的。
一凡討厭這樣的自己，她不能說服自己，去坦然接受所有的現實。
沒了他，他該怎麼生活，有了孩子，她應該怎麼去生活呢？
她怔然了好一會兒，放下筷子，逼迫自己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水。
“你在想些什麼，可以告訴我，或者想提什麼要求，都可以告訴我！”他繼續道。
一凡卻再次呆住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也問不出。
“我們結婚以後，你有別的女人嗎？”她輕聲問。
卓一航沒回答，背手而立。
一凡再次因他的沉默嘆了口氣，“我從來都沒有這麼多話的對嗎，我不知道你是有沒有別的人，如果有，爲什麼，你可以那樣坦然，如果沒有，我不知道，什麼事情可以讓我們離婚？”
她道出心中的疑惑，站起身。“離婚吧，別逼我拿掉孩子！”
卓一航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我不想讓你以後用我的孩子來威脅我！”
一凡心一痛，轉過臉來，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手腕傳來的疼痛感。“你想我是這種人？”
她反而笑出聲，小手顫抖着撫上他的臉，眼眸裡深情依舊，愛意如初，“一航，我們離婚的時候，我可以一分錢都不要，你可以讓律師來找我談，往後，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不會影響你往後的生活的！”
“不行，我不能拿我自己往後的人生做賭注！”
一凡的淚，終於從眼角滴落，那手無力的從他的臉龐上滑下來，“除了打掉孩子，你不會放心了，對嗎？”
雖在問，這話卻卻極其的肯定。
他看着她，眉眼不瞬，她斂了斂眉梢，再次擡起頭，看着他，“卓一航，我告訴你，你休想毀了我的孩子，如果，孩子有什麼意外，我是不會獨活的，失去了他，我就失去了所有，如果你想一屍兩命的話，你就來吧，如果你的老婆還有你的孩子，意外身亡的話，我奉陪到底！”
她甩開她的手，決絕的朝樓上走去。
卓一航盯着她的背影，怔住了，彷彿自己並未將她的話聽的太清楚，見她走到二樓的轉角，他才緩過神，殘忍的道：“即使我失去你，也不會讓那個孩子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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