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泉水
如果骷髏燈真是祭祀的法器,看這架勢排場陣勢非同小可。不知道這骷髏燈的盡頭會是什麼秘密教派的東西,說不定還是什麼宗.教.禁.地,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麻煩更大了。
我不敢再逞強,低聲問卓瑪央金是否退後幾步,讓小鬼子先去打頭陣,我們到時候再見機行事。我本以爲卓瑪央金會同意,不料她斷然否決了我的話,要我們繼續保持在前,而且還要加快步子。
再看王劉二人,他們一臉興奮,想要勸服他們後退的話,看來也是沒戲的了。我不可能孤身回去,就算是老李他那麼多年的老兵,都還得帶着獅子帶路。這裡的環境我遠不如老李他們熟悉,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葬身在這荒山野嶺了。
哎……不知怎地,老是想起老李來,不知道他怎麼樣,萬一那白蟒見我們人多不敢再次偷襲,轉而去襲擊他怎麼辦……胡亂想了一通,兩眼只敢低頭牢牢看着地面,不敢絲毫往洞壁上瞟,就這樣,我們開始在無數的骷髏頭的注視下往前走。
卓瑪央金冷靜異常,不住的提醒我小心腳下的骷髏頭,鐵鏈。走了幾步,隱約聽得有些水聲,雖然幾乎弱不可聞。在洞裡呆這麼久,我的耳朵變得比平時靈敏多了,可以確定那是水聲,只是不敢擡頭四處張望其來源。
“央金,好像有流水的聲音。”我低低的說。
卓瑪央金似乎有些吃驚,她愣了一下,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抓緊我,“不會這麼快就到了吧。”她彷彿自言自語的說。
“什麼這麼快?”我問道。
“一時半會給你說不清楚。你在這洞裡見了這麼多奇怪的東西,難道還沒發現怪異之處?”她聲音放得很低很低,我不得不貼身靠近她才能聽清楚。
這洞當然怪異,除了那些風乾的被掏空內臟的屍體,以及鐵鏈骷髏燈以外,它明顯經過人工修整,裡面卻沒有一點活氣,不見一個哪怕指甲蓋大小的活物,就連我們這麼多人走在裡面,它依舊死氣得厲害,死氣得能連皮帶骨不着痕跡的吞噬掉我們一樣。
我沒有回答卓瑪央金的話,只管細心辨聽水的方位——明明好像是在前面,可是往前走幾步它又在更前的地方響起。我害怕骷髏燈仍舊不敢張望。卓瑪央金緊緊抓住我的手,也不再說話,彷彿在思考什麼東西。
又走了大概十幾米的樣子,陡然暖和了起來,大概到山腹了吧,我想。不然不會這麼暖和。正在走神,忽然卓瑪央金猛力的把我往中間一拉,關切的道:“小心水!”
我一驚,側眼一看,腳下不寬的洞底兩旁不知何時出現了兩條兩尺左右寬暗黑的水脈,平靜無聲,看不出流向,應該是地下水吧,我剛纔聽到的流水聲也應該是這個了,看來我們真是深入到山腹裡。
我不敢再胡思亂想,抓着卓瑪央金的手小心翼翼的走着。王劉二人本來一直緊跟在我們身後,不知怎地此時忽然一個箭步搶到我們前面,大跨幾步蹲下身埋頭就把嘴巴往水裡湊。我大驚,連忙道:“地下水不要亂喝!有毒!”同時甩開卓瑪央金去拉他們。
先拉住的是劉幹事,他力氣大,硬擰着要去喝那水,我只得兩手拼命把他往後拉,同時又擔心他忽然鬆勁,我要仰頭倒在另一邊的水裡去了……一邊小心控制力道拉住劉幹事,一邊叫卓瑪央金趕緊去拉住王科長,他傻不拉嘰的居然“咕咕”的不住在喝那水。
卓瑪央金一改之前的鎮靜,臉色慘白的過來拉住我,叫我鬆手不要管。我怎麼可能不管!鬆開劉幹事就想去拉王科長,卓瑪央金忽然幽幽的說了句“你仔細看水的顏色。”這話蹊蹺,我凝神一看:水不是暗黑色,是很深很深的暗紅色,和我之前在廢棄的通信站裡見到的那個水是一樣的顏色!
“你拉不住他們的,他們喝夠了纔會停。”不等我反應過來,卓瑪央金又補充了一句。我呆住,腦子轟然變成一團亂麻,可是心裡恐懼中又帶着清明,所有的疑惑的答案彷彿呼之欲出。
我們這一停,小鬼子立刻趕上前來,他們也沒有人去拉住王劉二人,個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們不住的喝那血泉水。
果然如卓瑪央金說的那樣,王劉二人直到透過厚厚的冬衣都能看見他們圓鼓鼓的肚子的時候,才心滿意足的直起身子來。“王科長?”我趕緊叫了一聲,想看看他神智是否清醒。意料之中,他定定的看着我,也不說話,眼神呆滯,面無表情。再看劉幹事,他稍微好點,雖然同樣不說話,但是沒有那種呆滯,一臉全是迷茫,彷彿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心裡暗暗叫苦,看樣子只怕現在闖到通信站裡無面或者怪蟲的老巢來了,不然先前反常的王劉二人本來好好,何以又不正常起來。而且,這麼多的血泉水,不知道能養活多少怪蟲!
“繼續走!”卓瑪央金不容置疑的道,“往前。”她握着我的那隻冰涼的手告訴我,她內心的恐懼不在任何人之下。但是,她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還要繼續走下去?我驚懼交加,腦子混沌得厲害,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小鬼子們仍然不着聲的讓我們走了前面,卓瑪央金一次又一次的囑咐我千萬緊跟着王劉二人走,而且又說什麼都不用管,只管讓王劉二人走前面,我們緊隨其後就好。
王劉二人當仁不讓的搶先在我們前面,他們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總感覺手腳身子配合得十分別扭僵硬。這兩人早在通信站裡就出過狀況,看這架勢……難道真是剛纔的那種預想?這裡是無面和怪蟲的老巢?
卓瑪央金好像知道好多東西,本想問問她,但她只管低頭往前走,臉色慘白一聲不吭。我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到肚子裡去。
戰戰兢兢的沒走多遠,山.本突然不由分說的搶到我們的前面去。
我和卓瑪央金面面相覷,不知小鬼子又打什麼主意。卓瑪央金的手越發冰涼。
正在我們發呆之際,山.本忽然二話不說兩步抄上前堵住王劉二人的去路。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時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王劉二人的手背上各劃了一刀,然後迅速回身退到他們背後。
前面王劉二人停了下來,遲鈍的將手舉到眼前,眼睜睜的看着血從手背慢慢往下流,像看稀奇,看別人流血一樣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背,根本連瞄都沒瞄一眼始作俑者山.本。
小鬼子這招肯定別有用意,我忍不住低聲問卓瑪央金:“什麼意思。”她臉色蒼白得不見一點血色,狠命的握着我的手,想了一會,也低聲道:“我……我……別問……別急……讓我看看……”
很快地上兩小灘血,卓瑪央金叫我不要管王劉二人,也不要理會擋在我們前面的鬼子山.本,只管用燈對準那血,仔細觀測它們是否有變化。
我覺得卓瑪央金腦子出問題了,人血能有什麼變化,頂多變暗凝固,如此而已。再不濟王劉二人站的地勢稍微低些,要是血多的話,可以血流成河順勢而下。不過就憑剛纔山.本下手的力道,兩人受傷的部位又是手背,血再多也有限。
然而,就在我心裡暗忖的時候,怪異的一幕出現了,王劉二人流在地上的血,也不散開,保持着原狀以極慢極慢的速度向地勢高處的我們流來!
難道是地心引力在這裡反常出現?我驚訝得忘記了害怕,瞪大眼睛看着兩條細小的血帶中邪一樣的朝我們蠕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