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不斷的被巨大的吸力螺旋般的往下卷,腦子暈乎乎的,好像被整個人被這股力在進行甩幹活動一樣。想到這裡,腦子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這水勢如此兇險,燕子怎麼能那麼輕鬆的安然無恙的來去自如?
這一念頭尚未來得及消減,那股吸力忽地加大,旋轉速度也倏地的加大,我大駭,正欲呼救,不料那股吸力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身體隨之一輕,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輕飄飄的浮在了水面上。面前一段青黑的石階,石階上站着目瞪口呆的耿衛和許之午兩人。
掙扎着爬了起來,發現我們正處在一個類似於山洞或者暗室入口的地方,那段石階一直向上延伸,不知通往的是什麼地方。石階兩旁是長滿青苔的石壁,上面依稀還有壁燈的樣子,只可惜都長滿了青苔,只能看個半橢圓的大概,弄不清具體是什麼材質。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一陣水波盪漾,燕子已然漂到了腳邊,我正欲伸手去拉她,卻見唐明浩也跟着漂了過來。一走神的當兒,燕子自己已經站了起來,順便還拉了一把唐明浩,手腳極是敏捷麻利。
見我們都呆呆的看着她,燕子從容不迫的拍了拍潛水衣上面的水珠,然後慢條斯理的取下潛水面罩,深深的吸了口氣,問我們:“你們幹嘛還帶着面罩,這裡又不是水裡。”
我猶疑了下,伸手摘掉潛水面罩,學着他的樣子,深深的吸了口氣,還真是氧氣充足,只是混合着一股不明不白的水腥味,稍微有點不完美了。
其餘人也跟着摘下了面罩,燕子滿意的掃視我們一眼,冷然道:“這還差不多,我希望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要聽我的指揮。”
她這口氣讓人聽得十分不舒服,尤其我們還是幾個大老爺們,一個個年紀都比她大,見識不一定比她淺,她居然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不由得不滿的“哼”了一聲。
燕子見狀,輕蔑的一笑,道:“怎麼?難道你認爲你們這些對此一無所知的人可以來當帶頭人?或者說你們認爲單憑自己的力量就能找到財寶所在地,或者說能輕而易舉的回去?”
此言一出,耿衛連忙陪笑道:“自然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大家好不容易纔到了這個地步,現在無論如何也要跟着你走……總之我們必須齊心協力,誰也不能離開誰單獨行動。”他說完又對我們四人道,“你們說是不是?”
我沒吭聲,其餘老李他們稀稀拉拉的附和了兩句。
幸而燕子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帶頭登石階。耿衛立即緊隨其後,我們也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石階雖然青黑貌似長滿了青苔,但下腳之處並不膩.滑,不知是什麼石材,居然如此奇特。
燕子一邊往上爬,一邊又回頭看有沒有掉隊的人,也不催促我們。過了一陣子,大約爬了五六十級臺階,一眼望去,仍見不到頭,我不由得有些膩煩起來,大聲向老李抱怨石階怎麼這麼長。
老李沒說話,倒是燕子接話道:“這算什麼長不長的,你忘記湖底可是沉沒了一座古城的嗎?那麼大的古城,我們還沒正式進去呢。後面有的是你煩的。”
她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道:“既然湖底都有古城,爲什麼不直接從古城哪裡想辦法打通個入口來,這樣子也不用受罪了。”
燕子一聲冷笑,道:“看起來你是頂聰明的人,怎麼會問這麼笨的問題,要是古城能夠隨便挖掘打洞,還輪得到我們?”
我訕訕的一笑,不說話。
越往上走,空氣中的那股水腥味越來越淡,到最後,已經根本不知道自己爬了多長的石階,只管盯着燕子,她還在繼續,那我們就必須跟着去。
漸漸的,石階兩旁的石壁也沒那麼多青苔了,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半橢圓形的壁燈,渾濁的白色,微微帶點黃。
本來我還沒多在意的,眼睛一瞟也就過去了,豈知老李忽地驚叫道:“羅技師,你看,石壁上的東西我們是不是應該在哪裡見過?”
我凝神一看,那半橢圓的壁燈根本不是規整的半橢圓,它和人骷髏形狀更接近一些,而且還能分別出眼眶牙齒下頷等部位。天!這不明明就是人頭骷髏燈嗎?我倒吸一口涼氣,幾乎站立不穩,幸好唐明浩在身後及時的抓住了我,這才晃了幾晃,勉強站穩。
“怎麼了?”耿衛、燕子、唐明浩三人幾乎同時脫口驚訝的問道。
我艱難的嚥了咽口水,不知道怎樣開口。難道要說這人頭骷髏燈和強巴恪山上曾經見過的骷髏燈一樣?或者還是說我們可能遇到殭屍或者起屍?這話別說他們,就算我自己都不能去相信,這裡是雲南,不是西藏,不是強巴恪山。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我暗道,於是穩了穩心神,強作鎮定的道:“沒什麼事。我想也許我和老李都看花眼了。”
老李愣了愣,才道:“但願是我們看花眼了。”燕子神情複雜的看了我和老李一眼,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想了想,又緊緊閉上嘴。許之午面帶懼色,慢慢朝我和老李靠過來,大概是怕遇到什麼突發情況,不能自保,因此先挨着我們兩個好歹會些拳腳的以防萬一。
燕子沒有仍舊沒有說話,掏出耿衛弄來的手槍握在手裡,轉身又繼續往上爬。我們見狀也紛紛掏出槍來,耿衛道:“你們小心點,不要走火了。”又道,“只有兩發子彈,兩發……保命用的,不要動不動就一驚一乍的開槍。”這話明顯是說給燕子聽的,其他人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看清楚了人體骷髏燈,我心裡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憑空冒出來個什麼怪物。石壁上越來越明顯人工修整痕跡,甚至骷髏燈上的燈芯都能看見。
除了我和老李,其他人哪裡被這樣的骷髏燈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睜着深不見底眼眶虎視眈眈過。一時衆人大驚失色,紛紛看着我和老李兩人,要我們拿主意。
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石階,黑壓壓的綿延不斷,早已經看不到來時的那一小片水域。不過,假如現在折返的話,也許還來得及。不過,心底又有一絲想法,很好奇這裡要真和強巴恪山上的東西有關聯的話,那麼會出現什麼東西呢?也是殭屍一類的東西或者出現一條碩大的白蟒?要是就這麼折返的話,還真有些失望。
我猶豫望着老李,看他怎麼說。老李沉吟了下,又望向燕子。燕子輕笑一聲,“都還沒見到正主兒呢,我們倒先亂陣腳了。這不像是羅練和李增的風格吧,好歹你們倆也是響噹噹的軍營漢子。還有這位學者,你跑了西藏那麼多地方,未必能有機會見到也許可能會出現的珠寶。就算這些不用金錢來衡量,但對於你的學術研究,也未必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說罷又對耿衛和唐明浩道,“澄江縣的新貴還指望着二位去當呢。”
寥寥幾句,切中各人要害。我一想,確實也是,那麼兇險的事情都和老李抗過來了,何況現在,根本不過是見到了幾盞虛張聲勢的骷髏等燈,真正有沒有殭屍一類的怪物還說不定呢。再說了,藏族不是一向有用人頭做祭祀燈的習俗嗎?如此一想,心裡登時輕鬆了不少,但過後很久我纔想起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這裡是雲南,不是西藏。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在水底城池的地下出現人頭骷髏燈。
但當時根本沒想那麼多,腦子一熱,慫恿大家繼續前行。老李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當時也沒阻止我,要是他當時說兩句反對的話,大家也不至於遭遇那麼多事情。
話說燕子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讓衆人決定繼續前行,但她不敢疏忽大意,又說了一些寶物肯定有守護神的話,一再叮囑我們要保持警惕云云。
我懷疑自己骨子裡有種天生的冒險的血液,眼見臺階越來越平,應該要到目的地了,心裡居然有種莫名的興奮之情。
許之午一路走一路膽戰心驚的不時問我和老李,究竟我們在哪裡見過骷髏燈,又遭遇了什麼事情。我和老李均閉口不語,怕亂了軍心。
果然過了這段相對平緩的石階,前面就出現了奇怪的平地。說它奇怪是因爲地面平整之極,但上面又沒任何東西。光禿禿的,除了厚實的泥土還還是泥土。而且,我居然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風吹過,似乎這不是在湖底了。
誰這麼有心情,居然在湖底沉沒的古城下修這麼一長段石階通到湖外邊去。一種被愚弄的感覺迅速竄上心頭。
“我們被人捉弄了。”我道。
大家聽得我這麼說,都齊刷刷的看向燕子,燕子看了我一眼,咬着嘴脣沒有說話。老李謹慎的一字一句的道:“這裡也許是到另外一個地方的出口,說不定再往前走就可以直接走到湖岸上去……有很新鮮的空氣流動起來,你們沒有注意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