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回到丞相府後,被父親劈頭蓋面好好訓斥了一頓,並再三追問他爲何放着二品的軍師不做,非要順了太后的心意,去後宮教一個不怎麼得寵的王爺讀書,上官清哪裡敢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父親,只是一個勁的解釋說他喜歡清靜的生活。上官炎本來還想再好好教育兒子一番,可因今夜在太后和衆人面前丟盡了臉,喝的悶酒太多,沒一會他便暈暈沉沉的睡了過去。上官清將父親從大殿抱回寢室,幫他脫了靴子,蓋好被子,然後才一臉愧疚的朝他居住的院落走去。上官清知道父親一直以他爲榮,想讓他早日建功立業,可目前朝廷百分之八十都是太后和攝政王的人,就算今夜他願意做軍師,只怕太后知道後也會強制大王將他從這個職位上拉下來,與其讓大王爲了他和太后翻臉,鬧得朝廷又起風波,還不如他韜光養晦,等到有合適的機會再來助大王一臂之力。再說了他這次有意入朝爲官,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日日看到鳳飛瑤,確保她在後宮平安無事,現在太后正好讓他入宮給小王爺授課,這也算實現了他的心願。
金雞報曉,一縷晨光透過窗櫺照射到上官清的臉上,他微笑着起身,換上了一件潔白的衣袍,將烏黑的長髮在頭頂高高的挽成一個髮髻,然後便大步走出了丞相府,直向紫禁城奔去。今日是他第一次與小王爺見面,自然要收拾的乾淨利落,讓小王子一眼就喜愛上他這個先生,這樣日後小王爺纔會乖乖聽他的教導。
一盞茶時分後,上官清已來到了太后的鳳寧宮,等在大殿門口的青柳看到上官清到來,急忙微笑着上前道:“上官公子到了,奴婢奉太后旨意已在此處等候公子多時!”
上官清輕輕一笑道:“有勞姑姑了,太后可在殿中?”他初次來鳳寧宮,自然要先去給太后請安問好,免得太后又拿此事做文章,說他不懂禮儀,目無尊長。
“上官公子,太后天未亮就帶着王后去宮外的白雲觀給大王祈福了,小王爺就住在偏殿,公子隨奴婢去見小王爺吧!”青柳微笑着道。
上官清點頭道:“好,有勞姑姑帶路!”
青柳笑着將上官清帶到了位於庭院西面的一處偏殿,這座殿宇從外表看與太后居住的鳳寧宮沒有什麼區別,可當上官清跟在青柳的身後,慢慢踏進這座殿宇時,才發現裡面甚爲簡陋,除了一些掉了漆的桌椅牀櫃外,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你來幹什麼?”殿門口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頭,看到青柳走進來,一臉不高興的冷聲問道。
青柳冷冷一笑道:“太后關愛康王爺,讓我帶這位公子做王爺的先生!”
“呸,太后能這麼好心?這些年她一手遮天,讓康王爺和我在後宮中受盡屈辱,怎麼可能好心的想要請人來教康王爺!”老頭憤怒的道。
青柳尷尬的笑了笑,轉頭對上官清道:“他是方太監,以前是賢妃娘娘宮中的管事太監,大王過世後賢妃精神失常,最後懸樑自盡,方太監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精神也出了問題,老幻想有人要謀害康王爺,他便一直守在康王爺的身旁,太后本來想讓康王爺住個環境好的殿宇,可方太監非要讓康王爺與他住在這座簡陋的偏殿,還不允許任何宮人來打點康王爺的生活!”
上官清輕輕點了點頭,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老頭,從他的舉止和神情看,完全不像是患有精神病之人,可這個姑姑能這麼一說,一定有她的道理。
老頭聽了青柳的話,大聲喝道:“你別放你孃的狗臭屁了,我精神纔沒有問題呢!”
“公子,我們還是快些找康王爺吧,別理他!”青柳說罷便大步朝殿中走去,上官清看了老頭一眼,快步跟在了青柳的身後。
老頭憤怒的瞪着青柳,大步跑到了她和上官清的面前,大聲喊道:“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康王爺的,你們給我滾!”
上官清看老頭很激動,轉頭看着青柳道:“姑姑,要不要我們一會再來!”
“沒事,康王爺一定在殿裡,待奴婢喊他出來!”青柳說罷,扯開嗓子朝大殿深處喊道:“康王爺,快出來,太后給你找下先生了!”沒喊幾聲,從大殿深處便跑出來一個瘦弱的孩子,他身上的衣袍洗的有些泛白,但倒也乾淨利落。
“青柳姑姑,你說的是真的嗎?母后說要給康兒找先生,可康兒都盼了一年多了,也沒有看到有人來!”小王爺認真的看着青柳道。
青柳微微一笑,指着身旁的上官清道:“他是丞相的三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子,他以後就是你的先生,你要好好聽他的話!”
“真的嗎?”小王爺驚喜的問道。
“真的!姑姑從未騙過你!”
上官清以前聽父親說過,賢妃死後留有一個四五歲的兒子,名叫鄭稷康,大王心底純良,命人好生照顧他,沒想到他現在都長這麼大了,可惜的是他並未像父親說的那樣,在皇宮中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
“康王爺好,我叫上官清,日後便是你的先生!”上官清看到可愛的鄭稷康,微笑着道。
“先生好,請受學生一拜!”鄭稷康說着,便欲彎腰給上官清行大禮。
上官清急忙彎腰阻止他道:“康王爺萬萬不可,你是大王的親弟弟,我只是一介草民,哪裡受得住康王爺的大禮!”
鄭稷康搖頭道:“先生說的不對,我在別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可在先生面前卻永遠是學生,先生既然不讓我行禮,那就進殿喝茶吧!”
上官清讚許的看着鄭稷康,他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居然和大人一樣,而且又這般謙遜有禮,一看便是可造之材。
“好啊,這大熱天的,我還真的渴了!”上官清笑着道。
鄭稷康微笑道:“先生快些裡面請!”然後轉頭對那個老頭道:“方伯,快些沏茶!”
老頭看鄭稷康對青柳和上官清沒有任何敵意,這才放心的點頭笑了笑,轉身走到大殿外的一個爐子前,開始燒水煮茶。
青柳看着上官清的背影,詭異的笑了笑,輕聲道:“上官公子,康王爺很喜歡你,那你便留下來好好教習康王爺吧!”
上官清回頭笑道:“好,姑姑若有事就先回吧!”
“對了,太后交代奴婢說,承德門酉時關閉,你每日必須在酉時之前離開後宮!”青柳叮囑道。
上官清微微一笑道:“姑姑放心吧,我記住了!”上官清知道後宮自古不能容男子留宿,他就算是康王爺的先生,也不能例外。
“那奴婢便走了,上官公子若有什麼需要儘管給奴婢說,奴婢一定會讓太后滿足你!”
“謝姑姑,我沒什麼需要,只想一心教導康王爺讀書!”
“那就好,奴婢去了!”青柳說罷,轉身走出了這座簡陋的偏殿。
鄭稷康看青柳走遠,笑着招呼上官清坐到了大殿深處一張簡陋的書桌前,方伯已端上兩盞熱茶。
“先生請用茶!”鄭稷康說着,將一盞茶水遞到了上官清的手中。
“謝謝康王爺!”
“別這麼一口一個的叫我王爺,還是叫我康兒吧,這樣也顯得親切點!”鄭稷康笑着道。
“這樣不好吧!”上官清喝了一口熱茶,爲難的道。鄭稷康雖然是個小孩子,可他是大王的親弟弟,身份尊貴,若他這麼稱呼他,要是傳到大王和太后的耳朵裡,豈不又生事端!
“我這個王爺又不受寵,沒事的!”鄭稷康眼中噙着淚水,低聲道。
上官清從踏進這座偏殿,再到看見康王爺的穿着,便知道太后對他一定很苛刻,但讓你難以理解的是,太后爲何會好心的讓他來做康王爺的先生。
方太監對着鳳寧宮金碧輝煌的大殿,低聲罵道:“蛇蠍心腸的女人,居然能想到給王爺請先生,還不知道她又想打什麼鬼主意!”
鄭稷康看了方太監一眼,肅然道:“方伯,你又犯病了,還不快些出去,別打擾我和先生喝茶!”
方太監無辜的看着鄭稷康,委屈的道:“我真的沒病,王爺你怎麼也這麼說!”
“好了,你快些出去吧,先生要教我讀書了!”鄭稷康厲聲道。
方太監看鄭稷康生氣了,這才極不情願的走了出去。
上官清看書桌上放着一本破舊的書籍,笑着問道:“你在讀什麼書?”
“是有關禮儀和歷史的古籍,這幾本書我讀了好多遍,覺的一點意思也沒有,不知先生能不能給我帶些新書來讀?”
“可以啊,你想讀什麼書?”
“我想讀孫子兵法!”
“你小小年紀居然想領兵打仗?”上官清驚訝的看着鄭稷康,他不過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自己讀了這麼多書,現在還想着要讀兵書,果然不同於常人。
鄭稷康認真的道:“我是大王的臣第,日後肯定要幫大王開疆擴土,只有讀了兵書纔會打勝仗!”
“好,明天我就給你帶孫子兵法!”上官清笑道,丞相府什麼都缺,可唯獨不缺書籍。
一壺茶喝完,上官清正式開始給鄭稷康授課,他將書桌上鄭稷康讀過的書拿起來,一篇篇的開始提問,鄭稷康因爲年紀小,只是將書中的文字倒背如流,卻不知曉其中的意思,上官清便一點點解釋給他聽。時間在他們兩人刻苦研讀文字中很快的過去,看到太陽就要落山,上官清笑着辭過鄭稷康,轉身走出了這座偏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