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城。
敢死營在攻打,看着陷入了僵持。
“韓壁率軍七萬過了穎水,七萬,決戰差些意思。”韓紀對那位本家的遭遇有些同情,“若是決戰,少說得十萬大軍,否則他哪敢直面咱們。”
“可此戰的主動權在咱們手中,他若是集結十萬大軍,不說汴京倉促之間能否調集那麼多人馬,糧草怎麼辦?人吃馬嚼可不是小數目。”赫連榮說道。
“南周不差這些。”韓紀有些羨慕對手,“若是願意,南周那邊能調集二十萬大軍。”
“沒有操練過的所謂大軍,除去添亂之外,別無用處。”赫連榮說道。
“好歹也能嚇唬人啊!”韓紀笑道。
秦王在觀看着攻城戰,聽到二人辯駁此事,便說道:“倉促之間,你讓年胥上哪調集二十萬大軍去?”
“此刻還來得及。”楊略久在南周,更爲了解這邊的情況,“南周不乏人力,且百姓相對大唐百姓更爲溫和聽話,只需徵召便能募集大軍。如今只缺操練了。”
這話是在暗示,此戰要速戰速決。
值房裡,彭靖指着案几上的名冊說道。
能決定南周後續走勢的大問題。
當夜,一支騎兵突襲了屠裳的大營。
“韓相,前面有五千北疆騎兵。”
年胥靜靜的看着彭靖二人。
隨即,敢死營蜂擁而上。
所有人都靜靜的等待着皇帝的抉擇。
韓紀陰謀論出籠:“老夫覺着,孫石最終下臺弄不好與此事有關。”
“殿下有令,不得殺俘!”
“正是如此。”
這一下引發了轟動,南周君臣再不敢第三次派文官出征,羞羞答答的,半遮半掩的令武將陳迪率軍前去鎮壓叛亂。
“好了!”
第二日上午,有御史當朝彈劾十餘官員……
當初也是被猜忌,隨後杯酒釋兵權中回家養老。
“這十餘人明日就彈劾!”
“韓壁此舉倒是有趣。”
“降了!”
韓壁默然。
“一切,等大戰後再說!”
隨後各自散去。
比如說純正的北疆軍就和敢死營那些北遼人尿不到一個壺裡。
斥候帶來了韓壁的消息。
如此,金州便由純正的北疆軍來攻打。
五千騎繼續前行。
秦王吩咐道:“盯着韓紀,另外,屠裳領軍五千警戒。”
韓紀說道:“韓壁一去,南周再無統軍帥才。”
“南週一邊壓制武人,提防武人,一邊還得提防有人在軍中威望太高。當初南周名將陳迪便是如此。”韓紀冷笑道。
所以,他選擇了拖延。
回到值房後,方崇一腳踹開地上的席子,說道:“陛下這是何意?後悔了?可當初我等驅逐孫石時他可是默許了。此刻卻又裝作不捨的模樣,這要給誰看?”
屠裳看了一眼大軍,“走!”
“韓壁出外,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方崇身體前驅,“老彭,一旦等韓壁歸來,再想動手就晚了!”
屠裳率軍出發了。
隨後,韓壁的大軍漸漸向金州靠攏。
但秦王還是發現了些苗頭。
屠裳想到了自己的先祖。
“孫石的新政中便有強軍這一條,強軍必然要善待將士。南周武人被壓制數百年,形同豬狗,孫石此舉,讓他們感激零涕。”
“在南周從軍也太慘了些!”
“那麼,此戰最多的一種可能便是韓壁不敵秦王,引軍過穎水,以穎水爲防線禦敵。這,可是形同於戰敗。”
默然!
“鬆城守不住。”韓壁說道:“要緊的是金州。常興大氣,想來能與黃彰聯手禦敵,老夫此刻最擔心的是……”
汴京君臣不信邪,再度派出文臣領軍前往。
秦王的軍令及時趕到,止住了一場失控的殺戮。
秦王並未怪責屠裳,面對這等強大的對手,屠裳能帶着五千騎安全迴歸,就算是了得了。
應該不會吧!
韓壁安慰着自己,畢竟這是國戰,再蠢的人也該收斂些。
秦王微笑道:“把此事告知全軍。”
在投石機的轟擊之下,鬆城的城頭垮塌了一段。
是選擇依靠保守派,把新政徹底連根拔起,還是選擇站在韓壁這邊。
“一切,只是爲了大周!”彭靖正色道。
這是帝王的智慧。
這個消息並未出乎韓壁的預料。
“轟隆!”
三個月!
陳迪只用了三個月,就把叛軍打成了狗。
“那,孤就拭目以待了。”
彭靖看看幾個小吏,隨即他們告退。
“可若是任由新政餘黨在朝中,這天下何時才能太平?”方崇坐下,一拍案几,“老夫看,陛下這是想牽制咱們。”
“不晚!”
半道,他就碰到了韓壁的斥候。
不但城池盡數被收復,而且還攻入叛軍老巢,犁庭掃穴。
和朝中的臣子拉幫結派一樣,軍中也分爲幾股勢力。
“韓相,鬆城失陷。”
“原來南周君臣這般無恥?”
秦王說道:“讓敢死營歇息。”
“此人強硬,但對統軍卻一竅不通。”赫連燕介紹着孫石的情況,“不過軍中對孫石卻頗爲同情。”
命令下達,趙永對麾下說道:“此戰定然要讓殿下看到我北疆軍並非只有敢死營悍不畏死。”
雙方遙遙相對。
方崇坐在邊上,冷笑道:“孫石隱退後,我等本想把新政盡數連根拔起,可韓壁卻會撒潑,以至於還殘留幾等害民之策。此次,定然要斬草除根!”
幕僚嘆道:“大周不乏人才,只是……人才不得其用。”
“無需擔心這個。”秦王說道:“並非孤小覷年胥,只需擊敗了韓壁,南周在孤的眼中便是囊中之物!”
……
“屠裳!”
這是個問題。
韓壁看着汴京方向。
方崇很認真的想了想,“老夫覺着,難。”
“歸來後,陳迪升官了,爲樞密副使。此後不斷有人彈劾他欲圖謀反。剛開始陳迪還怒不可遏,與那些人辯駁。可皇帝卻不置可否……”
“帝王心術罷了。”彭靖說道:“大唐那邊,李泌玩這個得心應手。陛下,還嫩了些!”
“殿下!”
二十餘年前,南周的西南有山民作亂,地方無能,以至於被叛軍席捲了多地。汴京調集軍隊,令文臣領軍前去鎮壓,結果慘敗。
第二日下午,丟掉帳篷和輜重的屠裳就不得不率軍迴歸。
壓下!
守將棄刀跪地,但依舊被殺紅眼的敢死營軍士一刀斬殺。
再度慘敗。
裴儉說道:“殿下放心!”
“韓壁率大軍向金州而來。”
……
彭靖蹙眉道:“那是陛下!”
“可有信心?”秦王問道。
一員爲南周立下大功的名將,可以說是力挽狂瀾的名將,就這麼被南周君臣聯手弄死了。
“按照南周以文制武的祖制,那陳迪大概要倒黴了。”
他離開汴京後,朝堂上變成了保守派的天下。彭靖等人可會藉此清算新政殘餘?
阿樑說道:“南周不滅沒道理。”
五千騎自然不可能擋住韓壁的大軍,屠裳率軍就在大軍周圍遊弋監控。
“汴京爲之瞠目結舌。”
等小吏們走後,彭靖才說道:“你覺着韓壁可是秦王的對手?”
“從起兵討逆以來,敢死營每戰必然在前,死傷慘重。每日都直面死亡的威脅,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君臣之間。
“這是增援?”韓紀撫須,“老夫看,韓壁必然不敢與我軍決戰,如此,這是牽制。”
韓紀不屑的道:“當初那兩位文臣大敗,汴京爲他們尋了藉口,說是什麼……軍隊糜爛。可陳迪出馬,三月滅了叛軍。這下那些人沒臉爲他們洗白。”
陳迪的遭遇傳遍了北疆軍中,頓時引發譁然。
隨之而來的是士氣高昂。
直至下午,當看到遠方煙塵大作時,屠裳說道:“韓壁來了。”
南周軍一把火燒掉了對手的大營,隨即回去。
韓壁在中軍得知了消息,問道:“領軍的是誰?”
韓紀嗤笑道:“文官們一見便知曉皇帝這是默許了,於是便羣起而攻之。最後竟然逼的陳迪閉門不出。可即便如此,那些文官依舊不依不饒……最後陳迪被流放,半道被當地文官羞辱,在驛站自縊而死。”
……
他若是選擇反對,在少了韓壁的情況下,臣子的力量第一次能徹底壓制帝王。
衆人默然。
二人垂眸看着手中的笏板。
這一次慘不忍睹……不但大軍慘敗,還被叛軍攻破城池,屠城。
“老彭你的意思……到時候再彈劾這條老狗,順勢把他的黨羽盡數捲進來。嘶!”方崇倒吸一口涼氣,“如此,不但能把新政餘黨一網打盡,還能把與韓壁交好的官員們盡數掃進來。如此,朝堂之上,誰還能與咱們爭鋒?老彭,好手段!”
秦王問阿樑,“阿樑覺着如何?”
“孫石如何?”赫連榮問道。
這次突襲的目的不在於擊敗屠裳……
“你是說,孫石因新政在軍中威望大增,年胥忌憚了?”赫連榮說道。
年胥的眸色複雜到了極致,開口。
雙方互相追逐着,屠裳並未關注這邊,而是看着遠方。
幸而外圍暗哨及時示警,五千騎及時撤出了大營。
“是啊!”方崇微笑道:“新政把天下弄的亂糟糟的,若非我輩君子出馬,大周早已崩亂了。”
彭靖淡淡的道:“這一切,只是爲了……”
“衆正盈朝!”
“對,衆正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