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傷的男子之中那三十多歲的漢子玄亮與胖娃認得,乃是之前見過的龍行鏢局少鏢頭洪斌。他的左大腿與右臂之上都冒着血,雖是難以其實但並未受到什麼致命傷。而另一五十多歲男子樣貌與洪斌有幾分相似,只是胸前斜斜一道一尺來長的刀傷還在汩汩冒血,看樣子已是難以活命。
“哈哈哈哈哈哈,洪剛老兒,沒想到你龍行鏢局也有今天吧!?”一名四十多歲,滿臉絡腮鬍的漢子將帶血的鋼刀扛在肩上,放肆的話語聲中滿是難掩的得意。
“陳子山,你力山鏢局要這西南鏢路拿去也就是了。何必,何必要如此趕盡殺絕呢?你如此濫殺無辜,就不怕有朝一日會有報應嗎?!”被稱作洪剛的五十多歲漢子話語有些艱難,卻還是咬牙怒視着面前的仇人說道。
“報應?哈哈,我只怕殺不乾淨你洪家人,日後有人上門尋仇。只要把你們這些人都殺了,哪還會有什麼報應!?好了,念你也是一條好漢,我也不難爲你等,就此痛快的送你們一家老小上路吧!”說罷,名叫陳子山的漢子揮揮手,示意身旁的手下上前動手。
隨即圍着洪家老小的二十多人中,有七八個漢子手持着鋼刀上前便欲動手。
“爹,娘,嗚哇······”
“老爺······”
“別怕,黃泉路上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
洪家的女人和小孩見凶神惡煞般的漢子靠近,嚇得又是一陣嚎哭。洪剛自知今日滅門之禍在所難免,唯有無奈的出聲安慰。
眼見二三人已舉起了鋼刀,那看戲的十幾名力山鏢局之人中卻是有三五人忽然驚呼着向前跌飛而去。
其中一人跌飛之時手中長刀無意間從身前一名舉起鋼刀就要斬下的漢子身體穿過,那正要斬殺洪家之人的漢子右臂兀自舉着,卻是滿面不可思議的垂首看着從他胸前冒出的一截刀刃。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力山鏢局的人皆是一愣,隨即警覺的四處打量,卻是一時顧不得再去殺那無力反抗的洪家之人。
“力源宗在此辦事,不知來的是哪家仙門的道友,還請莫要多管閒事!”兩名原先靠在牆邊看着熱鬧的男子見到小玄亮打出的風刃,走上前來說道。
歐陽景乃是力源宗外事堂的弟子,此次與幾十位師兄弟一起跟着兩位長老前往夷山剿殺青玄宗叛逆。待力源宗在夷山大捷之後,他與師兄孟田、吳吉又被派至這泗水郡來幫着一家依附於力源宗的鏢局剷除敵手。
此等差事與劫殺青玄宗弟子比起來自是要輕鬆許多,而且事成之後免不了又能分得不少好處。
正當一切大勢已定,歐陽景與師兄孟田只等着力山鏢局的人將龍行鏢局查抄後獻上金銀之時,卻不料竟有一道風刃橫空出世,將幾名力山鏢局之人打翻在地。
歐陽景心知師兄孟田報上自家師門是爲了藉着力源宗的名頭令攪局的修士心存忌憚。只是他卻是看那三個小孩好似有些眼熟,卻又一時未能想起在哪兒見過。
小玄亮、胖娃與嬌兒在先前擊倒那一個修士之時便對那人的身法有所猜測。只是此刻聽到對方親口說自己是力源宗之人時,他們的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生怕這泗水郡又跑出來幾十個修士來追殺他們。胖娃更是心直口快的問道:“只有你們兩個人麼?”
胖娃這話問得有些蹊蹺,令兩個力源宗修士眉頭不禁一皺。孟田更是踏前一步出言問道:“小胖子,你家長輩何在?叫他出來答話。”
“師兄小心!”
孟田聽到師弟的提醒心中一緊,連忙將長劍橫於身前,並準備閃避。然而他卻忽覺身上猶如背上了千金重負,而那適才說話的小胖子已然舉着小盾向着自己襲來。
孟田上前說話之際,歐陽景卻見那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左手背於身後且嘴脣微動。歐陽景恐那小孩是在催動符籙,故此出言提醒。誰料那小男孩只是拿着符籙比劃,卻不見有何東西襲來。
眼見那小胖子向着師兄孟田衝去,歐陽景卻並不怎麼擔心。他心想以師兄的實力,想要對付一個小娃兒應還無需自己幫忙。只是片刻之後,歐陽景卻是難以置信的看見他孟師兄手中的長劍被那小盾盪開,隨即那柄小劍便已插入了孟師兄的腹中。
錯愕之中的歐陽景未及做出任何反應,卻只見身前忽然出現一柄巨大的錘子向着自己的頭頂砸來。此時的歐陽景再想做出閃避已是來不及,只有舉起手中法器長刀並催動護體靈力來抵擋這一擊。
又是“咚!”的一聲悶響,歐陽景應聲倒地。
“你們,究竟是何人?”孟田左手捂着小腹上的傷口,難以置信的看着身前的三個小孩問道。然而回答他的卻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話語。
“力源宗的壞人都該死!”
小玄亮擡起手中長劍便是一套青陽九劍向着負傷的敵人一陣猛攻。片刻之後,孟田低頭看了一眼插進自己胸口的長劍,慢慢的閉上了眼。
“撤!快撤!”
見到請來的兩位傳說中的修仙者竟然被三個小孩收拾了,陳子山的心中一陣難以置信的同時並沒忘記逃命。他可是知道那修仙者的厲害,如今不逃更待何時?於是陳子有招呼一聲便率先翻牆而出,絲毫不敢停留的逃離了龍行鏢局所在的大宅。
鏢頭帶頭跑來,其餘的力山鏢局之人又怎會有心再戰?於是二十餘人紛紛翻牆而去。
對於這些逃走之人,三個小孩自是不會再行追趕。只是曹鹹心有不忿,急急揮刀追上,復又砍翻了兩個正在翻牆的漢子。回頭還不忘給那倒在牆邊,早已昏死過去的力源宗修士也補上了一刀。
片刻之後,待所有力山鏢局之人皆已翻出牆去。衆人來至洪家老小身前,查看起受傷二人的傷情。
“洪斌,跪,跪下。叩,叩謝三位少俠與幾位壯士······”總鏢頭曹剛的傷勢頗爲嚴重,卻還是強撐着一口氣向着身旁的兒子吩咐道。
洪斌聞言亦是毫不猶豫,任憑左腿上的傷口依舊往外冒着鮮血,向着玄亮、胖娃與嬌兒便是“咚咚咚!”三個響頭。
三個孩子哪見過這個?他們只知道過年過節之時要跪拜祖先,一時之間傻愣愣的任由洪斌叩拜而不知應當如何動作。
曹鹹與幾個曹家子弟早已躲至一旁,今日能夠救下洪家幾人,多是靠着三個孩子,他們又怎敢上前受那洪斌的大禮。只是當那洪斌三個響頭磕完之後,曹鹹見三個小孩好似有些不知所措,於是他便上前將洪斌扶起坐於地上。並取出傷藥爲二人包紮傷口。
“總鏢頭,我來晚了······”看着洪剛胸前長長的傷口,曹鹹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兄弟,雙眼通紅便要落下淚來。
“曹鹹啊,今日若,若不是你帶回了三位小,小英雄,我,我洪家便要就,就此斷了香火。幾位,恩德,我曹家後人當永世不忘!咳咳,咳咳······”傷口太長,太深,洪總鏢頭說話也有些吃力。
“總鏢頭,您還是莫要說話了,養傷要緊啊!”曹鹹唯恐曹總鏢頭一口氣喘不上來就過去了,忙出聲說道。
洪剛聞言搖搖頭,復又對着身旁的洪斌說道:“兒啊,我洪家遭此大難,如今已是元,元氣大傷。莫要,管我,帶着齊兒,雲兒他們快走。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將,將來,爲我洪家將香火,傳,傳下去!”
“爹!孩兒知道,孩兒知道!”洪斌此時已是淚流滿面,看着雙瞳已然開始渙散的父親,他只能用力點着頭,答應着父親的臨終囑託。
“走,快走!他們,他們還會回來!快走!快走!一定要,活下去!”洪剛,洪總鏢頭,用盡最後的力氣,瞪着眼就此死去。
“爹!”
“老爺!”
“爺爺,哇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