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裡,葉之閒將自己的衣服扔給了她,並逼問她爲何冒充唐楓一事,她連忙接過穿上,將頭髮匆忙束起。
見瞞不住了,唐梟梟只好道出實情。
“葉兄……公子,我只是想找到我兄長,”唐梟梟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低下了頭小聲道,“我不想爭什麼榮華富貴當什麼官,爹孃他們幾乎每日都在擔驚受怕……”她想了想也找不出什麼可以說服他的理由,但還是儘可能地想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見葉之閒沒有反應,她咬牙又退了一步:“只要找到兄長,做不做狀元當不當官都無所謂。”
“我可以幫你隱瞞此事。”
唐梟梟猛地擡起頭,這麼爽快?
“不過……”
“嗯?”
葉之閒揚起了嘴角,唐梟梟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第二日,翰林院——
“唐楓,我的行李呢?”
“來了!”唐梟梟交叉揹着兩個包袱,手上還拎着一個大包袱“叮呤噹啷”的踉蹌着跑進了葉之閒的居室,氣喘吁吁地放在了桌上,“葉公子,你的行李。”
“我渴了。”
唐梟梟指了指桌上:“有現成的。”
“咳咳……”葉之閒咳嗽了兩聲暗示她。
她暗暗嘆了口氣:“葉公子想喝什麼?我去給你泡。”
“包裡有上品普洱,泡製方法你都記熟了?”
唐梟梟看了他一眼,打開了包袱拿出了裝着普洱的銀罐子,心裡默唸,有把柄在別人手裡有多麻煩自己是體會到了。
而這時,許周寅和元秀恰巧路過。
“唐兄怎麼突然跟葉兄關係這麼好了?”元秀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許周寅淡淡地看了眼,自顧自地去了自己的居室。
“還在發什麼呆?不知道今天要去國子監拜謁先師廟,行釋菜禮啊!”
院內突然響起了掌院嚴厲的聲音。
唐梟梟連忙放下銀罐和行李:“掌院來了,回來再泡吧。”
院裡居室抽籤,本應是許周寅和唐楓一間,葉之閒和元秀一間,葉之閒卻偷偷將牌子調換,抽籤時和唐梟梟抽在了一間。反正逃不掉要和男人同住,和他在一間,倒是也能稍稍鬆懈些。
唐梟梟本來一直緊繃的神經,只有在和葉之閒單獨相處的時候纔會稍稍鬆懈些。而爲了找到唐楓,也就對他這無理取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終於結束了……”唐梟梟回到寮裡,鬆了口氣。
“喝酒去。”葉之閒提議道。
“喝酒?”唐梟梟一愣,指了指掌院所在方向,“一會兒還得去掌院那兒整理卷宗呢。”
“卷宗兩日後纔要用,掌院說過一定要今天整理好麼?而且不是還有那倆呢,快換衣服,換了就走。”
“我不去。”
“那我可敲鑼打鼓告訴他們了,他們知道事小,但欺君之罪……”
“得得得,我去還不行嘛。”唐梟梟拗不過他,只好躲在屏風後,一邊提防着對面那扇屏風後的葉之閒換上了便服。
唐梟梟當苦力替他揹着他從家中帶的酒,同他一道駕馬車去了山澗。
“你還會撫琴?”她整理好了桌案放好了酒盞和酒壺,看着正坐在琴邊調音的葉之閒問道。
葉之閒沒有理睬她,繼續調試着,唐梟梟托腮閉着眼靜靜地聽着他撫琴,微風拂面,陽光暖暖地灑在她的身上,倒是一種享受。葉之閒擡眼看向嘴角微微上揚陶醉在自己琴聲之中的唐梟梟。
這麼容易就相信別人,還真是有些天真。
也許是因爲有葉之閒在身邊,之後便再沒有遇到過黑衣人的刺殺,線索也就遲遲不來。所以唐梟梟決定離開葉之閒一段日子,以身犯險,卻並未告訴他緣由。
果真,在一日夜裡,她在外忙完翰林院的事之後,獨自走在回居室的路上時發現自己被人跟蹤,於是她靈機一動,將人引到了巷子裡。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正當他們一時未找到唐梟梟時,她突然出現擋住了他們的退路,“爲什麼跟蹤我?”
三人相視一眼,衝向唐梟梟,但她赤手空拳,很快便落了下風。
就在她處於劣勢眼看刺殺要得逞時,偷溜在外遊玩的許周寅恰巧路過。
“什麼人!”他衝上前去就要動手,對方不知是因爲認識他還是不想對其他人動手,便立刻撤退了。
“別跑!”唐梟梟捂着傷處就要追,被許周寅一把拉了回來。
“別追了!你這一身傷是想上去送死嗎?”許周寅將受了傷的她帶回了寮裡。
“元公子呢?”唐梟梟被許周寅帶回了他和元秀的居室,替她清理手臂上和臉上的傷口。
“他爹找他有要緊事,今夜不回來,不然我也沒這個膽子溜出去玩,要是被他看到了不得說到整個翰林院都知道啊……”
唐梟梟苦笑了下,看着他上藥支吾着說道:“謝謝你啊……還有,那日在許府我……”
“你是爲我着想,我知道。”許周寅笑笑,“我娘去世後,府上也沒人會爲我出頭,你是第一個。”
“那之後他們有爲難你嗎?”唐梟梟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大夫人就想護着她的寶貝兒子,知道沒人會幫我,連我爹……”他苦笑了下,“他們不會爲難我,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屑爲難我。你身上還有其他傷嗎?我幫你看看。”
唐梟梟連忙起身:“沒、沒事了……我身上沒事。多謝許兄,我先回去了……”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麼,她轉身道,“哦,對了,還請許兄保密方纔被刺殺之事,在事情還未水落石出之前,我還不想鬧大。”
“……嗯。”
在她離開後,許周寅回過神來,看着桌上的藥瓶,想給她送去,卻在她和葉之閒的居室外,不小心透過窗縫看到了她褪去衣物的身影,眉頭緊蹙。
唐梟梟並不知道許周寅已經發現自己女兒身之事,仍像往常一樣在翰林院司職。
許周寅見到她忙碌的身影,上前將她拉到一旁問起刺殺一事,嚇得她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看了看周圍。
“不是讓你別提了嗎?”唐梟梟生怕被人聽見。
“讓我不提可以,有個條件。”
“又是條件,什麼條件?”
但唐梟梟還沒等到他回答,便被葉之閒叫走了。
“她到底是什麼人……”許周寅看着對唐梟梟呼來喝去的葉之閒,“難道他還不知道?”
以爲只有自己知道她是女兒身的許周寅,見到葉之閒對她呼來喝去有些看不下去,便會替她打抱不平,時不時地去冷嘲熱諷一下,於是這本毫無交集的二人開始有些針鋒相對了起來。
“宰相嫡孫果然架子大,院裡不能帶隨從就開始使喚同爲狀元郎的唐兄。”
唐梟梟一愣,許周寅突然這是怎麼了?從未見他和葉之閒有什麼交流,卻突然這麼冷嘲熱諷。
葉之閒一把搭上了唐梟梟的肩:“唐兄是我好兄弟,怎麼能叫使喚,是吧?唐兄。”
“啊?”她看着葉之閒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看了看他,屈於他手握自己的把柄,只好點頭對許周寅道,“哦,是,許兄,好兄弟做這些也正常。”
“既然如此,”許周寅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走,陪兄弟我去一趟內閣,給大學士送卷宗。”
唐梟梟被拉走時,看着葉之閒連連搖頭,以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