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麼?”
她轉過身來,看着唐梟梟有些疑惑:“你不是想問這個?”她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我早就知道楓兒來京城的理由就是爲了找到生父,原來他並未告訴你……也許在你嚴重,孃親就是個放浪的女子吧……”
“我……”唐梟梟快步走上前去,“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怎麼會是和皇上有關?”
已經找到唐梟梟的許周寅和葉之閒見她們母女正在說着什麼,不便上前打招呼,便暫且躲在了暗處“偷聽”,而二人也被她們之間的這段話給怔住了。
“沒錯,你和楓兒不是同一個爹生的,夫君在遇見我之時,我已經有了身孕自己卻不知,直到肚子一日日地隆起,才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爲力了。但我甚至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怪就怪我當時與他喝得太爽快才誤了事……”苗月牙苦笑了下,“我不敢說,也不敢問,更不敢告訴楓兒,他的出生只是個意外。要不是夫君看我可憐,不想讓我們母子被人嘲笑唾棄,將他認作了自己的親骨肉,我纔將他生了下來。”
唐梟梟本想問的問題,全都被這一番“真相”給淹沒了。
“您怎麼確定就一定是皇上?而不是別的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
見她不願接受一直追問,苗月牙才提起唐忠給她的那個錦囊,錦囊裡的信物,就是當時皇上留給苗月牙的護身符。
唐梟梟啞然了,有些腳底不穩,暗處的兩人也被這一真相給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所以皇上對唐楓和自己如此容忍,是因爲這層關係麼?那爲何葉振平要說這是他和父親的信物?所以“指腹爲婚”也是假的……
“皇上已經知道了……”唐梟梟細想起從一開始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淡淡地開口道,“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爲什麼把我們都留在京城,因爲他覺得太子已經死了,需要找到另外的‘可能性’,但我哥可能還不知道……”
“皇上已經知道了?!”
苗月牙的反應與葉之閒和許周寅的反應一樣,眼下最清醒的居然是唐梟梟。
“我累了……我先回去了……”唐梟梟的聲音輕得不能再清,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從內而外的寒意,“娘,您也回去吧……”
也許真相太過刺激了,唐梟梟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跟着葉之閒和許周寅二人,就這樣,她被“護送”到了客棧,直至進了房間也未曾回過神。
元秀靠在門邊打着瞌睡,一直沒離開,直到唐梟梟推門,他才醒過來。
見她進了房間,關上門後,元秀忙問他們二人:“唐兄這是怎麼了?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走,回去休息吧。”
昭樂睡得倒是挺沉,根本沒注意到唐梟梟回來了,她輕輕地走到牀邊替昭樂整了整被角,又回到桌旁坐下。
看着面帶微笑熟睡中的昭樂,不說兄長和自己的關係,他們竟也是親兄妹?這“真相”要是被他們二人知道了,豈不是……
唐梟梟搓了搓自己冰冷的臉,起身吹滅了所有的燈,倚在桌旁閉上了眼。
苗月牙也回到了住處,想着唐梟梟之前的模樣。
“她不是來問這件事的,那會是什麼?”
雖然唐楓的真實身份改變不了他們兄妹二人血親的事實,但看起來,她卻像是深受打擊。
但苗月牙不知道的是,她不能接受的並非是同母異父這一事,而是,若是唐楓被皇上召回宮認祖歸宗,這一切就會改變。
和自己從小一起玩到大,對自己無微不至的兄長,自己一個人的兄長,就會變成別人的兄長,甚至可能以後會再也見不到。
沒想到自己當時說的“讓所有都歸位”竟是如此諷刺,唐梟梟微微睜開了眼,深深地嘆了口氣,心煩意亂得實在是無法入睡。
翌日,他們一行人便啓程北上前往蘇州去了,唐梟梟則被叫去與皇上共乘同一輛馬車。
元秀和昭樂看着葉之閒、許周寅二人心事重重的樣子一頭霧水,她覺得有些無趣。
“要不乾脆我就跟父皇說了,我就是跟着唐楓來的,他還能讓我一人坐馬車回去不成?”
“這……”元秀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聽見這話都毫無反應的二人。
車伕有些疑惑,身後的車廂裡似乎傳來了女子的聲音,但又不好開口問,便還是繼續趕着車。
另一輛馬車上,唐梟梟一直盯着皇上的側臉看,他到底哪裡和唐楓像了?明明是因爲自己和兄長二人都像母親苗月牙比較多,所以才能以假亂真纔是。
“朕的臉上有什麼東西麼?”
皇上一開口把唐梟梟嚇得一驚,連忙轉過頭去:“回皇上,沒有,只是覺得皇上日理萬機還能看起來如此精神,真是萬民的福分。”
是個君王都愛聽這類奉承話,眼前這位皇上自然也是如此。
“你這自從進京之後開始,倒是學了不少阿諛奉承的話啊。”
“卑職不敢,”唐梟梟不敢看他,低着頭回道,“但我國爲禮儀之邦,說是‘阿諛奉承’確爲不妥。”
“唐忠倒是教得不錯。”
“還有我娘,”唐梟梟攥緊了下襬,以平靜的語氣說道,“皇上,卑職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問,卻怕問了會掉腦袋。”
“哦?難不成是關於朕的家務事?”皇上輕輕一笑,“無妨,你問吧。”
“皇上把我哥留在身邊,以各種懸案困住他,爲的是什麼?是想將我爹逼出來將他除去麼?”
看着唐梟梟堅定的眼神,皇上有些吃驚,這姑娘竟如此大膽。
但隨即揚起了嘴角:“唐忠乃我朝重臣,雖已歸隱,朕惜才,自是想讓他自願再回京上朝任官,你又何出此言?是什麼讓你認爲朕想要除去唐忠?”
“既然皇上答應不要卑職的腦袋,那卑職就直說了,您是怕我爹把您的秘密說出來,”唐梟梟將身上的護身符拿了出來放在他面前,“這是我爹給我的,本以爲只是個普通的護身符,卻不知這是個信物,而且是您給我孃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