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城墨被梅落給奚落地不敢再有多餘的奢望了,默默地自己回房間沖洗去了,就在他艱難地用一隻手抓着布巾費力地準備擦乾身體時,突然有人拿走了他的布巾,然後輕輕地幫他擦了起來。他心中一震,“咦?難道是她?這不還是很關心的我嘛,口是心非的壞女人!”
寒城墨滿臉帶笑地轉過身來,準備好好調侃一下她,可是竟然沒看見人,“人呢?”
這時布巾依然在他身上來回擦拭,讓他大爲疑惑,低下頭一看,又驚又喜,大笑着說:“原來是你啊!小天!”
小天擡起頭看着他,戲謔地笑道:“見到是我你很遺憾吧?我猜你現在最希望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孃親吧?嘻嘻……”
寒城墨面色一赧,“小孩子別什麼都胡咧咧!”
“哈哈,爹爹你還知道害羞啊!那剛纔對孃親提出那種要求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害羞呢?”
寒城墨一愣,“你怎麼聽到的?當時屋子裡只有我和落兒兩個人啊。”
小天抿嘴一笑,“就不告訴你!”
寒城墨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剛小天進來的時候自己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直到他把手伸向自己的時候他才發現身後進來人了,但由於他沒有感覺到任何敵意,加上還以爲是梅落進來了,才任由他拿走了自己的布巾的。以自己的修爲,不應該連個普通孩子的氣息都感覺不到纔對啊,難道說……
“小天,你和爹爹講實話,你是不是會什麼特殊的輕功或是閉氣之類的?”
除此之外,寒城墨實在是想不出還能有什麼理由讓自己竟然連小天走進自己的屋子都感覺不出來了,就算當時他在沖澡,水流嘩嘩的聲音會掩蓋一些其他聲音,也不至於這麼毫無察覺的。
小天還是抿着小嘴笑而不答。
寒城墨不禁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這個小鬼頭,還和爹爹保密不成?”
小天這回終於肯開腔了,“爹爹,我沒特意修習過你說的那種功夫啊,我就是每天隨孃親一起練功習武,然後就現在這個樣子了啊!”
寒城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是這樣?就能夠無聲無息地進入我的屋子?等我傷好之後咱倆比劃比劃!”
“好啊,我也正想和爹爹好好討教一番呢,孃親的武功路數太娘了,一點都不霸氣!”小天興奮地答應,同時嫌棄了一番梅落的武藝。
寒城墨享受着小天爲他提供地擦背服務,別提有多美了,這個兒子就是孝順,都知道主動來幫助老子了,他就說吧,不是親生的就怎麼樣呢,這不照樣能夠有父慈子孝的天倫之樂可以享受。
“小天,你怎麼會想起來幫我擦澡呢?”寒城墨眯着眼睛問到,舒服地都快睡着了,就有一搭無一搭地和小天閒聊。
“哦,我在屋外聽到孃親拒絕幫助你啊,就想你一定很不方便洗澡的,寒風他們又不在山莊裡,沒有人能幫你,想來想去,也就我是最佳人選了,所以我就不請自來嘍!”小天一邊說着,一邊利落地幫寒城墨擦乾身上的水珠,然後輔助他穿上了衣服。
寒城墨被感動的一塌糊塗的,“小天,你真是太善良了!”都說女兒是孃親的貼心小棉襖,依他看哪,這兒子也同樣能成爲爹爹的小棉襖,還外加小棉褲呢,暖和極了。
寒城墨又和小天閒聊了一會兒之後把他送回房間睡覺,自己也回到屋裡美滋滋地睡了,*好眠,做夢都嘴角帶着笑呢。有家的感覺真好!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梅落正在給寒城墨換藥,唐霜霜就來了,還帶着一些補氣血的人蔘靈芝什麼的。
見到梅落時,唐霜霜滿臉愧疚,“梅落,真對不起,我沒能把子競看好,到底還是讓他惹禍了!”然後她又對着寒城墨說到:“寒公子,實在是抱歉,舍弟犯渾傷到了你,我在這裡替他給你賠不是了!”說完,唐霜霜就一躬到地,誠意十足。
寒城墨擺了擺手,沒有說什麼。而梅落則是拉起她的手,讓她坐在旁邊,語重心長地說到:“霜霜啊,咱倆這麼多年交情了,我不會對你苛責什麼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爲了我的事你也盡了不少力,所以你真的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這件事要怪就只能怪那個混蛋唐子競,下手也太狠了,竟然想要阿墨的命!要不是阿墨身手好反應快,此刻我就只能面對他的屍體了!所以說,這件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唐子競的,讓他痛快地滾回南川去,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如果再讓我看見他的話,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一番話說的是義憤填膺的,唐霜霜有心想爲自己弟弟辯白幾句都找不到詞兒,因爲這件事確實是唐子競做的太過分了!就算是要爭得梅落的心,也不能拿人命當兒戲啊。唉,看來梅落這次是真生氣了,估計只能回去好好勸勸弟弟了。
唐霜霜又留下說了一會兒話就起身告辭了,當她走到門口時,梅落突然開口說到:“霜霜,晚上過來吃飯吧,我親自下廚,把柔柔也叫上,咱們三個好久沒一起喝酒賞月了,挺懷念的。”
唐霜霜聞言,猛地回過頭來,驚喜地看着梅落,露出了今天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梅落,你說的是真的,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
梅落一拍腦門,無奈地大罵:“唐霜霜,你豬腦子哦,我說了那麼多你有聽沒有懂是不是?我說了,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你們之間沒有連帶關係,懂了沒?我不會因爲討厭唐子競而就不要你這個朋友了,知道不?真是氣死我了!”
梅落氣的在原地直跳腳,真想上前去給唐霜霜兩巴掌,看看能不能好溝通點。
唐霜霜紅着眼圈說到:“嗯,懂了,我晚上一定早點來,給你打下手!”
梅落像趕小雞一樣把她轟走了,“快走吧,蠢女人!”
梅落見唐霜霜出了院子,就嘆了一口氣坐下來,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寒城墨也坐下來,然後悶悶地說到:“你說唐家老爺子怎麼回事呢,對於唯一的兒子就像是捧着一塊寶,千依百順,最後養成了那樣一種性格還成了病,可是對於女兒們,就像是對待雜草一樣,任其自生自滅,不聞不問。唐家其他女兒還好一點,至少還有孃親護着疼着,可是霜霜自小就沒有了娘,被大夫人帶着身邊養,說好聽一點是唐子競的姐姐,可實際上就像是丫鬟婢女一般地伺候着他。要不是後來我和她成爲了好朋友,唐子競爲了變相地討好我纔對她好一些,我估計霜霜的日子一直都會很難過的吧。唉,做女人咋就這麼可憐呢?”
說完,梅落對於唐霜霜又是深深的同情。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裡,一個女人想要闖出一片天擁有屬於自己的自由自在和幸福生活,真的很不容易呢。
寒城墨對於唐霜霜的遭遇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畢竟這是一個普遍現象,大多數的人家對待女兒都是不怎麼重視的。但是對於梅落的最後那句感嘆,他就深切表示不敢苟同了。
“落兒,做女人哪裡可憐了,可不可憐完全取決於她自己啊!若能夠像你這樣獨立自主,敢愛敢恨,還有屬於自己的生活目標,不是比男人活的還要精彩嗎?”
梅落對於寒城墨這變相的安慰外加拍馬屁,還是很受用的,故作羞澀的回了一句,“人家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不,你遠遠比我說的還要好,原諒我嘴太笨,沒有辦法把你的好一一列舉出來,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但是在我心中,我的落兒就是天底下最優秀的女人,比絕大多數男人還要優秀!”
“哼,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還說嘴笨呢,要不笨的話你還能把我誇出花兒來呢。”梅落毫不客氣地吐槽,但是心裡卻比吃了蜜糖還甜。
等到下午的時候梅落開始準備晚飯了,那不斷從院子裡小廚房內傳出來的香氣,饞的寒城墨口水都快流出來三尺長了,實在是太香了!
“落兒,商量個事啊,晚飯我想和你們一起吃!”寒城墨像個哈巴狗似的跟在梅落身後央求,也不管什麼“君子遠庖廚”那些破規矩了,只要能吃到梅落親手做的美味佳餚,別說是進廚房了,就是讓他做幫工打下手,他也樂意之極啊。
“啪”,梅落拍開寒城墨想要偷吃的手,“回你自己的屋子裡待着去,我們三個女人喝酒敘舊,你一個大男人來湊什麼趣兒,該幹嘛幹嘛去。”
寒城墨扁着嘴,用手指着,“落兒,你看,我的饞蟲都跑到這兒來了,它們聞到這麼香的味道,根本就捨不得走啊!”
他今天是說什麼也要拗到這頓飯不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自從在長白山吃過落兒做的飯菜之後,他再吃什麼名師大廚做的東西都不覺得香了。可是落兒很懶,能不做飯的時候是基本不會去做的,所以自從回到京城,他都再也沒嘗過她的手藝,做夢都饞的慌。
梅落見寒城墨吃意堅決,突然狡黠地一笑,湊近他說到:“你確定要來吃晚飯?水柔柔和唐霜霜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而且身上永遠都香氣襲人的,吃飯的時候我們會用一個很小的圓桌,你確定能行?”
寒城墨一邊聽梅落說着,一邊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一副畫面,自己吃飯的時候除了落兒,旁邊還坐着兩個女人,而且距離很近,“嘔”,光是想像他都一種噁心的感覺。
“算了算了,落兒,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你可千萬別再往下描述了,要吐了!”寒城墨告饒地擺擺手,阻止梅落繼續說下去。
梅落心底偷偷大笑,“看來,阿墨的心理障礙確實嚴重的很呢,光是說說都這麼大反應,倒是不用擔心他爬牆偷人呢。這怪病真像他說的那樣,挺好用!哈哈……”
寒城墨哀怨地看了一眼滿臉笑意的梅落,嘟噥了一句:“沒良心的小壞蛋,看我哪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的!”撂下狠話之後,就怏怏然地走了,不想再留下來聞香味了,徒增煩惱罷了,還是躲遠點,聞不着就不饞了。
當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唐霜霜和水柔柔就都來了。唐霜霜主動去幫梅落打下手,順帶着偷師學藝,而水柔柔則是維持着美美的姿態坐在院子裡喝茶水嗑瓜子,完全是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派頭。
等到六個造型美觀的精緻小菜上了桌的時候,水柔柔則是再也顧不得擺她的造型了,立刻化身爲餓狼,與唐霜霜搶起菜來。
“唐霜霜,這個素燒竹筍是我的,別和我搶!這個蝦仁冬瓜盅也是我的,你不許吃!”水柔柔一邊說一邊把喜歡吃的菜都整盤端到自己面前,不讓唐霜霜動筷。
而唐霜霜也不甘示弱,掄起筷子就非得上水柔柔面前的盤子裡去夾菜,氣的她哇哇大叫。
梅落則是笑米米地看着兩個人的搶菜大戰,“吧唧”一口菜,“吱溜”一口酒,好不愜意。“好久沒見過這個場面了,甚是懷念啊,果然還和當初一樣的熱鬧。”梅落開心地想着。
等到兩個人終於吃的肚兒溜圓的時候,飯桌上才終於安靜下來,然後兩個人這才端起酒杯,衝着梅落示意,三個人相視一笑,舉起手中的酒杯,“砰”地一聲脆響撞到一起,“乾杯!”然後都一飲而盡,三個人的把酒言歡纔算正式開始。
“小落,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給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寒城墨?男人空有一張好看的臉皮是沒有用的,不能給女人安全和保障,要他做什麼?”水柔柔率先提出了犀利的問題。
唐霜霜見有人提口了,便也跟着發表自己的意見:“梅落,我也是這麼想的。哎,你別多心啊,我不是給子競說情,我已經決定明天就帶他回南川了,他也同意了,估計是見你生氣而害怕了吧。我現在說的話完全是站在多年好友的立場上來說的。我非常同意柔柔的話,男人還是應該找個可靠的,不能只看外表。而且你還有小天和甜甜需要考慮啊,他們能接受不?而寒城墨又能做到視他們如己出不?”
梅落聽着兩個好朋友不停地勸自己重新考慮選擇寒城墨的事,並不生氣,因爲她能感覺到兩個人是真心實意地爲自己着想的。
等到她們兩個都說完了,梅落才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後輕輕地放在桌子上,對視着兩個人,認認真真地說到:“我選男人,不看身家,不看背景,只憑感覺,只看他的表現。假如像你們說的那樣,我要找一個有錢有權有能力有背景的人做相公,那我找自己不就可以了,你們說的那些我自己也都有啊,幹嘛還非得別人來給我呢?”
一句話把水柔柔和唐霜霜都給說沒詞兒了,梅落說的沒錯,仔細一想,這些外在的物質的東西,她還真就是什麼都不缺呢,甚至可以說比天底下的大多數男人還要富有。
梅落接着往下說到:“我總覺得女人,要想擁有幸福,首先得學會自己創造幸福,不能總是把希望寄託在男人的身上。我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張破嘴’。雖說這話說的有點偏激,但是卻很深刻地反映出一個不爭的事實,那就是大多數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你們剛纔說要讓我找一個能給我幸福的男人,我覺得你們的思路本身就是錯的。找男人嫁丈夫,目的到底是爲了什麼呢?至少我的目的就只是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二人互相支持,相互理解,共同撫養子女,贍養老人,等到將來雙雙老去的那一天還能夠互相依偎,相互陪伴。你們說,要選擇一個這樣共度一生的人,能夠去憑那些外在的條件去衡量嗎?找一個你看不順眼的人共度一生?又不是傻了!所以說嘛,嫁人,感覺很重要!”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唐霜霜和水柔柔聽完之後也都深有感觸,同時陷入了思索之中,“自己應該找個什麼樣的男人呢?是像普通女子那樣嫁給門當戶對的人,還是說像梅落那樣尋覓一個能夠惺惺相惜心意相通的人呢?”
這對於梅落來講是個毫無疑問的問題,因爲她內在的靈魂是21世紀的獨立新女性,但是水柔柔和唐霜霜作爲原裝的封建社會養出來的女子,即使本身有能力有背景,但是骨子裡那種以夫爲天的思想還是很難轉變的,所以很難在短時間內做出選擇。
梅落的一番話就像是一塊小石子,在她們的心湖裡激起了層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