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幫在夜裡傳出老幫主過世的消息之後立刻就炸翻天了,所有的長老堂主們都來到了崔甫義的院子裡,各種議論聲吵嚷聲混成一片,在這個初秋的深夜裡顯得異常喧鬧。
“唉,沒想到幫主到底還是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中的毒,莫非是咱這閻谷周邊有什麼毒物出沒不成?”
“誰說不是呢,這幫主的命也實在是夠不好的了,好不容易等到要卸下重任可以享清福了,誰知卻中毒身亡了。”
“要說命不好啊,我看應該是咱們新幫主的命不好纔是,咱們閻幫歷來都是老幫主帶新幫主一年,讓他徹底熟悉幫中事務之後纔開始交接的,這下子咱新幫主剛一選出來老幫主就歸西了,新幫主還是個幫外來的,現在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幹啥不都得抓瞎啊。”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哈,新幫主初來乍到的,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咱們閻幫以後會成爲什麼樣子呢。”
衆人既有對老幫主的同情,又有對新幫主的同情和懷疑,更有對閻幫未來命運的擔憂,一時間整個閻谷都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而此時搭起靈堂的屋子裡也是氣氛低迷。崔甫義妻子早亡,只有一個女兒崔小小遠嫁外地,早在他中毒之後就發消息給她了,可是現在她還沒趕回來呢。
如今崔甫義毒發身亡,沒有人爲他戴孝,所以暫時就由他的徒弟們作爲孝子在爲他披麻戴孝,而他師弟虛無子則是擔當起主持大局的重任。寒城墨和梅落對於閻幫的人員還都不熟悉,所以就只是負責坐在一邊充人場。
小天和甜甜因爲是小孩子不好靠近死人,所以被託付給了陶青照顧,加上昨天照顧過他倆的那兩個小丫鬟小紅和小綠,兩個孩子倒也是安排地妥妥當當的。可是梅落總覺得心神不寧的,這大半夜的把兩個孩子放在陌生的地方,她總覺得不放心。要不是這裡必須有她坐鎮以防止有什麼意外出現,她恨不得立刻飛回到孩子們的身邊,看着他們香甜的睡容。
這就是母親的心思,自從孩子出生之後就把全部的心力都傾注在了他們身上,從此誰也不能取代他們的地位。而寒城墨雖然說把兩個孩子當做親生一般地看待,但是畢竟是男人,而且與他們的感情還沒有那麼深厚,所以並沒有像梅落那樣患得患失。
不過寒城墨對於梅落的心不在焉還是察覺到了的,畢竟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兒,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會第一時間感覺到。
“落兒,你怎麼了?”說着他還扳過梅落的臉龐仔細查看,又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試試,怕她是受涼生病了。
“我沒事,就是有點擔心孩子們。”梅落拿開他的手,在這莊嚴肅穆的場合裡,寒城墨這樣的舉動是很不合時宜的,她得幫他維護形象。
梅落突然發現自己正在朝老媽子的方向發展,以前是操心兩個娃娃,但是還能偶爾欺負欺負他倆尤其是小天,自己每天也都過的挺滋潤的,什麼都不顧忌,可是怎麼自從嫁給了這個寒城墨自己就又多了一個娃娃來牽腸掛肚呢?最讓她想不透的是自己竟然會不由自主地爲他着想,這也太不符合自己的性子了吧?
寒城墨看梅落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就更緊張了,握住她的手說:“落兒,還說沒事兒呢,你看看臉色都變成什麼樣兒了,到底怎麼了啊?”
梅落聽着寒城墨焦急的語氣,看着他緊張的神色,突然間就明白了自己爲什麼這麼操心他的事情了,當自己被人家全身心地愛着的時候,自己也難免被他所影響,然後也像他那樣地爲對方付出。
“唉,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了你什麼,這輩子來還了,怎麼就喜歡上你這個冤家了呢,還我的自由身來!”
寒城墨被梅落無奈卻又甜蜜的話語給說的有點暈乎乎的,但還是樂開了花,“難道我的落兒是在埋怨爲夫這幾天冷落你了所以胡思亂想了嗎?你放心吧,爲夫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身體也只屬於你一個人,等到今晚事畢我一定要把那兩個小傢伙支走然後好好地補償你!”
說完寒城墨還地朝梅落笑着擠擠眼兒,很是邪魅。
梅落很沒出息的又被他露骨的給地心跳加速,臉頰泛紅,白了他一眼說到:“注意點,這裡是靈堂!”
寒城墨一撇嘴,“靈堂?是不是靈堂你應該最清楚了”
“別管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這裡就是靈堂,那麼多人看着呢,你還是得注意點幫主的形象啊!別讓人覺得你對死者不尊重,對前任幫主不尊敬!”梅落一本正經地教訓寒城墨,這才讓他收回了手正襟危坐繼續裝相。
靈堂正中停放着一口紅木棺材,前面擺着崔甫義的畫像,四周掛滿了白綾,那些弟子們哀哀慼戚的哭着,一撥一撥的幫衆進來弔唁磕頭,瞻仰老幫主的遺容,償命十分哀慟。
可是就在這肅穆的時刻,一個詭異的笑聲卻從四面八方傳來,“桀桀桀桀”
這聲音十分的恐怖,帶給人一種莫名的恐懼,閻幫的所有人立刻警惕起來,紛紛進入戰鬥狀態。
大長老宋恩順是負責閻谷的戒備的,所以立刻衝到了院子裡,對着黑黢黢的四周放聲喊道:“什麼人在此裝神弄鬼的,快快出來!”
“桀桀宋老兒,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能虛張聲勢啊?我出來你又能耐我何!”
話音剛落,一個渾身黑衣帶着黑麪巾的人影從天而降,對着宋長老就劈出了一掌。
宋恩順一個側身躲過了這一掌,反手就對着那個黑影打出了一拳,兩個人就戰到了一處。
周圍的幫衆們見到大長老和那個黑影戰到了一處,也沒敢放鬆警惕,圍在四周機警地觀察着,生怕來人還有同夥。同時心裡也都非常震驚,閻幫的總部地理位置如此隱蔽,沿途又是機關重重,那個黑影是怎麼混進來的呢?
而宋恩順更是越打越心驚,來人好高深的武功,而且路數有點熟悉呢?難道是……
他還沒想出來這個可能是老熟人的黑影到底是誰,剛剛從屋子裡出來的虛無子就對着交手的兩人大喝一聲:“都住手!王智琛你怎麼回來了?”
“王智琛?”在場所有的堂主以上級別的人和一些幫中的老人兒全都大驚失色。
“桀桀,想不到幫中還是有人記得我的,那就好辦了,現在我回來接任幫主之位就不怕沒人認識我了。”那個黑影虛晃一招與宋長老分開,然後一手拿掉面上的黑巾,露出本來面目,果然就是他們所認識的王智琛。
虛無子用手一指王智琛:“休得張狂!你早在十年前就因違反幫規而被趕出了閻幫,哪裡還有資格再回到閻谷,更何況你還妄圖以幫主自稱!我們說什麼也不會擁護你做幫主的,你就死了這條賊心吧!”
“哼,違反幫規?那還不是你和那個老不死的崔甫義聯手陷害我!”
“放你的狗臭屁!你自己私自侵吞幫中財物,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想抵賴不成?”
“屁!我每年辛辛苦苦地爲幫中賺進了那麼多財物,我拿的那些都是自己應得的好處,怎麼就能叫私吞!那個該死的崔甫義看我不順眼所以處處針對我,這才找藉口將我趕出了閻幫!今天我就是來拿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王智琛,你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當年我師兄見你無家可歸收留了你,教你武藝才能,並把幫中的許多生意交給你打理。沒想到你不僅不思回報,反倒是中飽私囊違反幫規,我師兄念在與你多年情分上網開一面沒有殺你,只是將你除名而已。你不但不感激,還要回來奪取他的幫主之位,看來你真是標準的狼心狗肺!”
虛無子一邊大罵王智琛一邊把他的老底都給兜了出來,梅落和寒城墨也都對這個人有了認識,二人站在人羣后方房門口的位置,互相遞了個眼色,看來這就是那條上勾的大魚了。
果然不出所料,那個王智琛聽完虛無子的最後一句話後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虛無子你少在這裡虛張聲勢了,崔甫義那個老匹夫已經死了,怎麼能說我是搶他的幫主之位呢,你唬誰呢?”
“你怎麼知道我師兄已經死了?”
“這滿院子的白綾不是給他掛的嗎?那傳遍閻幫上下的消息都是騙人的嗎?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中了九日斷魂散的人斷然不可能活過第九日的!”
“王智琛,你這是承認是你對我師兄下毒了?”虛無子氣憤地指着對方的鼻子厲聲責問。
“桀桀桀桀,是我又怎樣?想不到吧,那個老東西竟然被我給下了如此毒藥,當年他把我怎麼逼上絕路的今日我就讓他直接上黃泉路!”
王智琛怪笑着,很爲自己的得手而自喜,終於報了當年的被除名之仇了。
虛無子對他破口大罵:“你個沒臉沒皮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師兄處處爲你着想,你卻如此回報與他,真是大逆不道,枉自爲人!”
“真是天大的笑話,他處處爲我着想?當衆把我從閻幫除名讓我被所有人恥笑是爲我好?將身無分文的我趕出閻谷是爲我好?讓我飢寒交迫流露街頭是爲我好?你們這好的定義還真是與衆不同!”王智琛回想起當年之事也是情緒異常激動,好似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崔甫義造成的。
“說你不知好歹就像冤枉了你似的,以你當年侵吞的那些財物來算的話,依據幫規將你殺了都不爲過,我師兄仁慈地留了你一條狗命,沒想到反倒留出來仇了,當年就該一刀將你砍了!”虛無子越說越後悔當年不該聽崔甫義的話放這小子一條生路,如今被他禍害了不是。
王智琛現在根本不管虛無子說什麼,反正他的目的達到了,“死道士,我也不聽你那些廢話,現在你乖乖地帶着閻幫的所有人歸順於我還則罷了,否則連你一起殺!”
“呵,你這是能耐了,威風了唄?敢問你仗的是誰的勢,哪裡來的底氣在閻幫的地盤上如此狂妄囂張呢?”虛無子極其蔑視地看着他說到。
“就憑我能讓你們所有人在瞬間倒地!”說完,王智琛突然一抖手,一股濃郁的香味立刻在院子裡瀰漫開來,所有聞到香味的人立刻渾身脫力,全都倒在了地上。
寒城墨看着院子裡的人在一瞬間都躺到在地,很是不解,自己也聞到了那股香氣,只是覺得難聞了些,並沒有其他的感覺啊,爲什麼其他人都倒了呢?
梅落使勁一拉他,小聲地告訴他:“假裝無力倒地!”
說完就把他拽倒在地,然後自己趴在了他的身上。更深露重的,她可不想在冰冷的地面上呆着,女子怕寒,還是趴在溫暖的火爐上比較舒服。
寒城墨對此不僅沒有意見,反倒是樂意至極,軟玉溫香在懷,渾身就像是火山即將噴發一樣,地上那一點寒意又有何懼呢。
王智琛看到衆人都中招了,得意洋洋地說:“現在還有什麼話說?不歸順於我的話你們誰也別想活命!”
“王智琛,你做夢去吧!我們閻幫的人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認一條狗做主人的!”虛無子即使渾身無力嘴上卻也不倒腔。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表示寧死不從,絕對不會將閻幫拱手讓給王智琛的。
王智琛雖然氣惱但還是掛着一抹假笑,蹲到了虛無子面前,“聽說新任幫主是你外甥兼徒弟?聽說他娶了個天仙似的媳婦還帶着兩個孩子?你說我要是手裡有那兩個孩子做人質的話,你還能這麼嘴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