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那人的手臂,於果一邊大大的鬆氣,一邊斷斷續續的道着謝:“謝……謝謝你啊,小太……”
監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便被她含在嘴裡半天不敢吐出來,只見她面前的人,居然是本該離她足有十米開外的弒滄穹,而她,更是被他半摟在懷裡,她的雙手也正握着他的手臂,以穩住自己的身形。
他他他他他他什麼時候趕到的?剛剛不還在那邊的轎攆前麼?神速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瞬間移動??
弒滄穹眼眸微眯,緊緊的盯着胸前的女人,危險的聲音充滿磁性的響起:“你以爲我是誰?小太監?恩?”
搖頭,死命的搖頭,於果緊閉着嘴,怎麼也不敢吭聲。
即使從來都不怕他,更是從來都沒給過他面子,但她到底還是不敢拿他男性的雄威來開玩笑,尤其是太監一詞,還代表了沒有性能力……
不自然的收回手,輕咳了兩聲,於果有些尷尬的吶吶道:“話說你剛剛不還在轎攆那邊麼,誰知道你怎麼那麼快就過來了,我當然會以爲是……是其他人嘛。”
弒滄穹放下手,冷哼一聲扭頭走了。
身後的於果想跟上卻又怕被人攆,只好傻站在那裡沒有動彈。
眼睜睜的看着他坐進轎攆裡,一道花團錦簇的金色簾子遮起擋住了她的視線,於果嘆了口氣,只好轉過身,準備向着跟他相反的地方走去。
看來,她得自己想辦法救人了,在這處處險峻的皇宮中,不知若是她隨便拉一個人詢問霓裳住在哪裡,會不會直接被抓起來扔進大牢裡受刑?
然而還沒等她走出兩步,身後的腳步聲響起,弒滄穹的貼身侍人便出現在她的身旁,恭敬的道:“姑娘,我家王爺請您過去,一起前往聖上的朝聖殿。”
於果眼睛一亮,嘿嘿的笑容瞬間爬在小臉。
這下好了,有了攝政親王的引見,也少了讓她在這碩大的皇宮裡毫無頭緒的亂轉的功夫了。
喜滋滋的想着,於果轉過身快步走近華美的轎攆,一掀門簾,弒滄穹充滿震懾力的眼眸突然對上了她的。
於果的笑容不變,厚臉皮的鑽了進去。
自轎攆被晃悠悠的擡起時,裡面就一直沉默着,弒滄穹沒有說話,於果就更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明知道該出聲道個謝的,卻不好意思打破轎攆內的沉默。
無聊的於果不禁想着,這身下擡着轎攆的八個人壯丁,會不會覺得累?
這幸好是八個人一起擡,而不是隻有四個人,不然還不真得給人累死在路上?
在只有轎攆細微的咯吱聲中,他們不知不覺便抵達了皇帝的朝聖殿。
早早的,侍人就已進去通報,幾乎沒有讓他們等多長時間,就見皇帝身邊的內侍匆匆跑出,態度極盡恭敬,彎腰低首着:“恭請王爺入殿~”
直到這時弒滄穹才從轎攆內走出來,王爺的派頭十足
自他走出,殿前所有的人皆恭敬行禮,半點不敢怠慢。
弒滄穹目不斜視,在衆人的跪拜中緩步走進朝聖殿,身後緊跟着於果。
金碧輝煌的大殿,華美精緻的擺設,處處都沾染着皇家氣息,原來這就是古代的皇室。
於果好奇的四處打量着,直到對上一雙探索的目光。
那人就坐在龍案後,一身的金色龍袍讓人一眼便能看出其尊貴身份,只是相貌卻平平無奇,若是脫下那象徵身份的龍袍,怕是絕對不會讓人相信,他竟是這手握天下的君王,因爲他實在是跟平常人無異。
看到這人的第一眼,於果便從失望到絕望了。
她想象中的皇帝,即使不是俊美無雙,那也得是威儀英俊的,若像……若像弒滄穹那傢伙一樣,既俊美無雙,又威儀英俊的那就更好了。
可如今見了,怎麼竟會是這麼一副路人甲,張三李四的模樣?簡直太令她感到幻滅了……
“臣,見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緩步走到皇帝的面前,弒滄穹只微微的彎了彎腰,並沒有跪下行君臣大禮。
恐怕,這又是另一個屬於他的帝王特許。
自見了皇帝,於果就在想,她到底是要跪下磕頭,還是顯擺一下她修仙者的身份?
修仙者不是平民,見凡人帝王是用不着跪的,以此也足以看出,這世間修仙者有多麼的吃香。
不過好在,修仙之路並不簡單,更不是人人都能修仙,想修就能修的,萬人之中,怕也只有兩三人可以成爲修仙者,如若不然,這帝王便只能當擺設了……
正暗自考慮間,卻見皇帝充滿調笑的眼睛突然掃了眼她,又落在她身前人的身上。
“今日可真是稀奇,朕還從未見過親王有貼近的女子,今日居然一同進宮,怎麼,難道是想讓朕給你們賜婚?”皇帝笑說着,言語調笑間,竟有幾分猥瑣。
“本王跟這女子只是偶遇,並不相識,她是修仙者,進宮尋人而已。”弒滄穹不苟言笑的說着,即使在面對帝王,神色間的震懾也不掩飾分毫,更是在自稱上,不帶半點謙卑。
“修仙者?”聞言,皇帝顯然有些驚訝,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於果,只見雖然她身穿宮女的服飾,但周身的氣場的確不似一個普通人。
這樣想着,他恍然大悟的道:“難怪之前見了朕不僅沒有跪拜,更是膽大包天的與朕直視,原來竟不是宮女,而是個修仙人?”
說到最後,他臉上的笑容越拉越大,若開玩笑般的反問。
被點到了名,於果從弒滄穹的身後站出,微微顎首,坦然接受皇帝混雜了幾分興味幾分複雜的目光。
“你說你進宮是爲了尋人?”皇帝問着,但那眸子裡的神色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於果點頭,還算有禮的回道:“我落霞失蹤了兩名弟子,我來此也正是因爲尋找他們。”
聞言,皇帝失笑出聲:“你落霞的弟子失蹤,怎麼會進天祁皇宮內尋找?”
早知他不會輕易放人,於果乾脆打出落霞失蹤弟子的旗號,希望他能感到事態的嚴重性,放他們離開。
“皇上宣召,這麼大的事,誰人不知道?我隨便拉一個人一問便知曉了。”於果不卑不亢的說着,半真半假。
她不想拖累了徐尚書,萬一皇帝事後拿他開刀怎麼辦?那她豈不是間接害死了一個老實人?
皇帝恍然點頭,表示明白了,但明白歸明白,他卻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不過在於果的眼裡,他承認與否都一樣,只要不打死否認就還算好的了。
氣氛沉默半餉,他才道:“那兩人,一個已入後宮爲朕妃嬪,一個文武雙全,朕想留着爲朕所用,想必落霞應該不會跟朕計較,更何況,那也是他們自願,你們落霞難道會強行逼一個無慾再修仙的人回去?”
一句話,當真是堵的人沒有半句話可以反駁,但於果是誰啊?說實話,在這世上,還真沒幾人能夠堵得住她的嘴巴,壓得下她的氣焰。
只聽她道:“若真心不想再繼續修行,我落霞自然不會強人所難,但是,那陵安可是天衍道掌門人的大公子,怎麼可能會放棄修仙?我看皇上還是任他離去吧。”
聞言,皇帝的眼中果然浮出了幾許凝重,一派掌門之子,那可不是說着玩的。
修仙門派不是武林中的門派,他皇帝大手一揮,直接率領大軍前去便能滅了,然那高深莫測的修仙門派,卻不是他鐵騎大軍能夠硬碰硬的。
想了想,皇帝終是開口:“既然如此……來人啊!”
殿外侍人匆匆走進,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奴才在。”
“速去將陵安帶來,務必好生侍候着。”皇帝說着,刻意加重了後半句話的語氣。
侍人頓了頓,領命便要退出,卻被一旁的於果攔下了。
“不用帶他過來了,讓他即刻迴天衍道,他父親應該擔心死了,哦對了,我叫於果,一定要告訴他是我說的。”當着皇帝的面,於果一句句的囑咐着。
侍人小心的望了眼皇帝,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微微顎首,他這才放心的領命退下。
不是不想讓陵安留下,而是不能,既然皇帝鬆了口,那何不救得了一個是一個?若讓陵安來了這裡,到時候皇帝發起狠來,豈不是都走不了了?
而她最後的囑咐,也是告知了陵安,她會留下和皇帝周旋,也務必會救出霓裳,讓他放心,至於天衍道的掌門人,那純屬是她故意打出的障眼法,天衍道哪裡會得知陵安此刻的情況?
凡是各派掌門人送進來的子女,不是特許的假日,是無法和家裡人聯繫的,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這也是落霞千百年來的規矩。
待侍人走了之後,於果本想還用門派來壓皇帝,卻想到霓裳雖是天心派掌門人之女,但天心派早在十幾年前便被魔道滅了,之後天心派便徹底消失在修仙界,如此,即使將霓裳的身份道出,恐怕也不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