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腦袋埋在胸口,於果儘量表現的慚愧千分,抱歉萬分,爭取嘛事沒有的扭屁股走人。
因爲她也不知道擅闖禁地到底什麼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全看藍衣心情好不好,給不給面子了。
“我看我還是將你送到絕殤那裡吧,如何懲罰,由你師傅做主。”藍衣盯着她的頭頂,沉吟道。
然而,藍衣不知道,看似寬大的處理,對於她來說簡直比滿清十大酷刑還要恐怖。
於果瞬間擡頭,睜着驚恐的眼,死命搖頭:“不要啊!藍衣大人,藍衣大叔,你不要告訴我師傅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
藍衣臉色不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你告訴我,你爲什麼會在這裡?你想找什麼?”
於果眼神一閃,不好意思的吶吶着:“其實我只是想過來取把劍,可是找了你半天都不見你,我就……就好奇的隨處轉了轉,我又不偷不摸的,能幹什麼呢,而且這劍閣裡除了劍又沒有別的東西了,幹嘛那麼嚴肅嘛……”
有的時候,理由太過完美反而會更令人懷疑,半句真,半句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纔是最牛逼的糊弄技巧。
藍衣眯眼看了她一會,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不過一瞬,他就收回了掃視激光:“取劍?你取劍做什麼?收徒了?”
於果嘿嘿憨笑:“只能算半個徒兒吧,到底是我帶進落霞山的,雖然我沒有親自教導他,但也寄予了極大的厚望。”
葉小晨啊葉小晨,今個姨姨就先拿你當藉口了,但是你別怕,姨姨定拿把劍給你做補償哈!
藍衣點點頭,也不再繼續審問,終是放過了她:“以後別再來這裡了。”
於果當即連聲應着,卻在心下大大的鬆了口氣。
我的娘,終於混過去了。
若真讓他去師傅那告上一狀……其實於果自己也不清楚,絕殤是否會懲罰她……
以於果的輩分,上等高階以下的劍都可以挑,也就是說,除了第五層的劍之外,她可以挑任何一把劍送給自己的徒兒。
但葉小晨畢竟不是她真正的徒兒,所以她只能帶走一把中等的劍,但這也是很好的了。
按照規矩,於果得在名冊簿子上留下記錄。
看着那專屬她的龜爬式狂書,藍衣忍俊不禁的顫抖着肩膀。
不過於果已經習慣了毛筆字帶給她的嘲笑,面對藍衣的狂顫,已經變得能榮辱不驚了。
抓起劍,道了聲別於果就走出了劍閣,獨留下身後,某個邊欣賞着她的毛筆字,邊嘻嘻笑着的人。
那神態,就好像她的毛筆字是什麼笑話一般。
不過,貌似,的確就是如此……
於果嘆息,掃眼手中,通體呈太陽金色的劍,原本還想等到葉小晨可以自己御劍來九華峰找她時,她就帶他到劍閣選一把好劍,這下好了,不用葉小晨來找她,她就已經提着劍送上門了。
罷了,好長時間沒見琴瑟了,乘此機會去見見老朋友也好。
當於果到了琅琊峰,正好趕上他們吃晚飯,陌阡辰和葉小晨見了她,好像都非常的驚訝。
尤其是葉小晨,離老遠就歡喜的飛撲了過來。
“我聽說你不是去天衍道了麼?”陌阡辰驚訝的問。
於果撇撇嘴,懷抱着激動的葉小晨,衝他揚了揚下巴:“就不許我提前回來?”
陌阡辰挑了挑眉:“那你就那麼把霓裳和陵安扔下了?”
於果滿不在意:“我已經給了天衍道一次教訓,他們不敢爲難霓裳。”
“噗嗤”一聲,陌阡辰失笑了:“你這脾氣就跟個炸藥似得,天衍道這次也算是倒黴,竟惹上了你,難道他們不知道你的身份?”
笑罷,陌阡辰不解的問。
提到這個,於果忍不住壞笑兩聲:“哼哼,我故意不讓陵安說出來的。”
陌阡辰張了張嘴,直接衝她豎起了大拇指,無聲的佩服着。
於果得意的衝他眨眨眼,這才轉過臉看向賴在她懷裡的葉小晨,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幾天不見,小晨長高了不少,你琴瑟叔叔呢?怎麼不見他?”
聞言,葉小晨不滿的嘟了嘟嘴:“姨姨就知道琴瑟叔叔,難道都不想小晨的嗎?”
於果眨巴眨巴眼,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尷尬,貌似她的確就只惦記着琴瑟了。
“誰說的,看,這是什麼?”說着,她揚起了手,手上拿着的正是她從劍閣裡帶出來的劍。
葉小晨一見,驚喜的接過:“這是姨姨送給小晨的嗎?”
於果點頭:“當然是給你的啦。”
葉小晨高興的一蹦老高,抱着於果的臉,啪嘰就是一口,親在了她的右臉頰上:“謝謝姨姨,姨姨真好!”
於果沒想到他會突然襲擊,不過想起他才六歲,也就釋懷了。
然而,和她的想法不同,有人卻不爽了。
“葉小晨,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親別人呢?”
突然的聲音傳來,於果轉過臉,正見琴瑟皺着眉頭,一臉不滿的向他們走來,手裡還端着一盤熱氣騰騰一看就是剛出鍋的菜。
葉小晨一見着他,立馬抱緊了於果的腰,不滿的反駁:“我親的是姨姨,姨姨纔不是別人。”
琴瑟見此,眉頭皺的更緊:“那也不行!”說着,他復又沉聲道:“給我鬆手。”
葉小晨扭過頭,堅決着:“不鬆。”
“我再說一次,鬆手!”琴瑟原本漂亮的眉頭直跳,眼裡載滿了憤怒。
於果不明白琴瑟爲什麼會如此生氣,就算男女授受不親,但葉小晨現在纔不過六歲而已,根本什麼都不懂。
葉小晨不再說話,但也沒有一點妥協的意思,環在於果腰上的兩手也悄悄收緊。
見此,於果心下一軟,又見琴瑟好像要動手的樣子,終是忍不住出聲:“琴瑟,小晨才六歲,你那麼嚴厲做什麼?”
面對她的責怪,琴瑟略顯詫異的望着她,眼裡漸漸浮出了點點受傷。
氣氛沉默了一會,琴瑟默默的將手裡的菜放到桌上,而他自己,卻轉身走了。
“還有什麼菜沒做嗎?不必再做了,過來一起吃飯吧。”見他離開,陌阡辰有些不忍的開口。
琴瑟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低低的聲音沉沉的揚起:“沒事,我去廚房看看而已,你們先吃吧。”
說完,他不再理會陌阡辰的挽留,一個人獨自離開。
於果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腦海裡不停的回想起他受傷的眼睛。
她好像,又傷到他了……
明明就是過來看看他的,然而事情,卻被她弄成了這樣。
葉小晨許是知道自己錯做了事,自於果的腰上緩緩的收回手,低着腦袋,靜靜的站在原地。
於果回過神,蹲下身,看着他稚嫩的滿是歉意的小臉,微微笑着:“小晨是好孩子對不對?”
葉小晨點點頭,另一隻沒有拿劍的小手無措的扯着自己衣服的下襬。
於果嘆息着,溫柔的握上他拿着劍的手:“從此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了,給它取個名字吧?”
到底是孩子,提起自己新得的劍,葉小晨很快就從難過中回神,抱着劍,滿臉開心。
“他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燦爛,不如就叫它烈日耀陽好不好?”他眨巴着一雙單純的眼睛,沒有任何雜質的望着於果。
於果撫了撫他稚嫩的小臉,誇讚着:“很好聽的名字。”
葉小晨欣喜的看着手中的劍,愛不釋手的一遍遍撫摸,定定着:“我一定要變得更加強大,這樣才能配得上姨姨送給小晨的這把劍。”
於果一愣,淡笑不語。
其實她很想安慰他,不必如此強迫自己,將那麼大的包袱壓在肩上,但她想了想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光是依賴別人是不可能的,或許可以依賴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但沒有人可以讓你依賴一輩子,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你快去看看他吧。”身後的陌阡辰忍不住出聲提醒着。
於果扭頭看了看他,拍了拍葉小晨:“姨姨等會就來,你先乖乖的。”
葉小晨懂事的點了點頭,卻在於果轉身時又叫住了她。
在於果的等待裡,葉小晨咬了咬脣,幾經猶豫還是遲疑着開口:“姨姨可不可以幫小晨和師傅說一聲對不起?”
聞言,於果揚起了笑,調皮歪着腦袋:“有何不可?”
葉小晨亦不好意思的笑了。
於果是在琅琊殿的池塘邊找到的琴瑟,發現他的時候,他正站在那裡不知道想着什麼。
默默無聲的走到他的身邊站定,他低垂着腦袋,她眺望遠方,誰都沒有出聲。
良久之後,琴瑟沙啞着嗓音,淡淡的出聲:“你怎麼來了?”
於果定定的看着水面上的漣漪,沉聲着:“對不起。”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琴瑟盯着腳下的青草地,出口的聲音載着幾分自嘲,幾分笑。
於果抿了抿脣,面對他的自嘲卻不知道該如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