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戒牢,漸漸響起了腳步聲,由遠至近,停在於果的面前。
於果不過輕輕的睜開眼,淡淡的掃了眼面前的人,復又閉上。
來人正是陰魂不散的笙百媚,她噙着冷冷的笑,嘲諷的看着她。
那居高臨下的模樣,彷彿面前的於果在她的眼中只是地上的一顆塵埃,那般渺小而輕賤。
“怎麼?想逃?”
於果閉上了眼,就懶得多說一句話,隔着一道牢門,當笙百媚根本不存在。
笙百媚呵的冷笑,見於果不理她,便轉開腳步,衝着另一邊緩緩而去。
她知道她在乎的是什麼,聰明的向她在乎的人下手。
想看着她痛苦,也許光是折磨她是遠遠不夠的。
笙百媚的腳步停在牢門前,青石無力的擡起頭,妖嬈的俊臉因爲虛弱看起來有種楚楚可憐的美豔,惹人憐惜。
尤其是他那被鮮血侵染過的紅脣,赤紅妖異。
有那麼一瞬間,笙百媚的心好似動了一下,但也只是一剎那而已。
不過是一隻低賤的妖物,即使長相再妖豔惑人,都不配得她仙子的青睞。
這樣一想,笙百媚又恢復了以往的高傲,目中無人。
“於果受傷不輕,剛纔擅闖牢門,想要逃跑的人應該是你吧?”
笙百媚雖問着,卻總是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彷彿對是與不是,根本並不在意。
青石咳嗽兩聲,不屑的看她一眼,輕緩的道:“是我又如何?”
笙百媚勾脣笑了,卻顯得冰冷惡毒。
“既然是你,那就接受擅闖戒牢的懲罰吧!”
說着,她雙手結印,空氣開始變得熾熱,一團火,自她的手掌中升起,看着青石突變的臉色,邪惡的笑了。
隨手丟下火種,只見那團火不過剛一落地,竟篤的漲大,瞬息變成了一道火幕,壓向牢中的青石。
看到牢門處的火光大盛,他下意識的一步步後退,試圖離那炙烤的力量越遠越好。
“你是水棲妖物,火對你來說就是剋星,瞧把你難受的,明明離你那麼遠。”
看着牢裡對火很是驚恐的男人,笙百媚彷彿看戲般的笑道。
聽到另一邊傳來的動靜,雖看不見但於果不傻,自然知道笙百媚這個妒婦,肯定在用什麼法子折磨青石。
“笙百媚!!你有種衝我來,欺負一個傷重的蟾蜍妖,你算什麼本事?!”
於果在牢裡急的不行,更憤怒笙百媚的惡毒。
不僅想折磨死她,還不放過她身邊的人,只要是幫過她,站在她這一邊的,她總會逮着機會就將他們往死裡整。
笙百媚慢悠悠的踱步過去,當着她的面掃了眼她旁邊不遠處的牢籠,老神在在的道:“這麼想我折磨你?你還真夠賤的啊?”
從她的眼中,於果清楚的看到一片火紅,旺盛的跳動燃燒着。
心口,彷彿也有一把火在肆意的燃燒。
因爲極度的憤怒和不甘,於果原本清秀的面容也開始扭曲了。
“笙百媚,你好歹是個仙子,怎麼能如此殘忍惡毒?你還有身爲仙子的慈悲嗎??”
面對她的憤怒,笙百媚卻笑了。
“慈悲?我爲何要慈悲,不過是一個小小蟾蜍妖,竟也敢對我不敬,這點教訓還是輕的!”
“哈哈哈哈哈……”
聽到她的話,於果放肆的大笑,好像聽到了一個巨好笑的笑話般,笑的張狂。
“你笑什麼?!”笙百媚一臉怒容。
於果好不容易纔止住笑,對着她,輕聲卻鄙夷的道:“你是什麼東西?我們爲什麼要尊敬你?你,早已不配爲人尊崇!”
笙百媚神色一頓,下一刻,眼中的惡毒越發深邃。
“是嗎?”
她狀似疑惑的詢問,伴隨着她的話,只聽啪的一聲,笙百媚隔空,一巴掌甩上於果的臉,將她打翻在地。
原本就傷重無法治癒,再加上如今笙百媚狠狠的一巴掌,於果只覺得喉頭一甜,篤的噴出一口血。
看着她被自己打的吐血,笙百媚的心裡別提有爽快。
“在這戒牢,沒有我的命令,是不會有人能夠進來的,你最好放聰明點,乖乖的,討好我,不然,我就是弄死你,也不會有任何人會知道。”
於果自地上艱難的坐了起來,擡起手,滿不在意的擦掉脣角處的*,入手一片猩紅。
“我就是討好你了,也不見得你會放過我。”
喘了兩口氣,她冷笑着開口。
笙百媚得意的面孔一僵,隨即嬌笑:“原來你也不笨麼。”
壓下渾身的巨痛,於果擡起頭,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讓她看清自己眼中的情緒。
“如果我死了,你以爲就真的不會有人知道真相?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有一個人肯定清楚的知道,並且會爲我報仇。”
看着她自信的笑容,笙百媚下意識的問:“誰?”
“我師傅,絕殤。”
笙百媚笑不出了,眸光陰冷的盯着牢籠內的女人。
明明她受了那麼重的傷,且模樣悽慘,但爲何,竟會讓她感到無力?
那是一種從心底深處,升起的悲涼。
良久良久,她才彷彿找回自己的思緒。
“你以爲,他能救得了你嗎?”
笙百媚啞着嗓子,語氣輕緩的道。
於果面無表情,她就知道笙百媚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她。
緩緩的閉上眼,無力的靠在牆上,就像一個等死的人。
許是她的反應讓笙百媚終於滿意了,她揮手收回青石牢門前的大火,停止對他的折磨炙烤。
最後看了眼於果,轉身離開了戒牢。
帶戒牢終於恢復寂靜,於果睜開眼,費力的爬到牢門處,沙啞的問:“青石?你怎麼樣?”
被大火炙烤的還只剩半條命,青石虛弱的躺在地上,想用地面的冰涼,緩解一些他的痛苦。
“我沒事,你別擔心。”
聽到他的迴應,儘管聲音聽起來越發虛弱,但於果還是放了心。
在笙百媚的手裡,能活多久是多久,以她對她的恨,應該不會想要青石死,有她在,她不會讓她碰他。
笙百媚剛剛走出戒牢,李宏宇就迎了上來。
見到他,笙百媚微微皺眉,雖然他幫了自己很大的忙,一舉扳倒了於果,甚至讓她成爲了整個落霞的罪人。
但是不知怎的,她就是不喜歡他,更有些討厭。
“你怎麼在這?”她淡淡的道,看都不看他一眼。
對於她愛理不理的樣子,李宏宇低垂的眼中,冷笑一閃而逝,隨即,拱着手狀似恭恭敬敬:“弟子前來等候仙子。”
笙百媚冷哼:“別給我拐彎抹角,有話就直說吧。”
李宏宇這才擡起頭,露出了笑容,低聲詢問道:“絕殤仙人已知道這邊的事,以他對於果的感情,怕即使脫不開身,也會很快趕回,到時……”
話說到此,他故意頓住了。
有些話,說了一半,留點讓人自己思索的空間,得到的效果,會更好。
李宏宇說的,笙百媚早已知道,所以她纔會煩躁,因爲她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哪裡會想到,霓裳竟能躲過她的視線,跑去找了絕殤。
若不是她,遠在青鸞城退敵的絕殤怎麼可能會知曉?
只要一想到這層,笙百媚就恨不得將霓裳綁在困仙柱上,也嚐嚐那噬魂神鞭的痛苦滋味!
“你有什麼辦法?”
笙百媚邊走着,邊問道,此時,話音裡已少了幾分原本的冷意和不屑。
李宏宇自然明白,嘴角偷偷上揚了一絲淺淺的得意。
“弟子認爲,與其等絕殤仙人回來將於果救走不知何時才能再使計讓她消失,不如就趁他還沒回來之前,將她的罪名坐實,這樣一來,即使仙人回來,面對種種的‘證據’也不能當着落霞所有弟子的面,公然救她。”
聞言,笙百媚眸光一亮,對啊,她怎麼沒想到呢?
只要將她背叛落霞,背叛師門的罪名落實,即使是絕殤,也救不了她,甚至,她必死無疑!
想到辦法,笙百媚眸光鋥亮的看着低垂着頭,一副恭敬模樣的李宏宇。
不得不說,他的計謀,真有夠毒的。
默了會,眼裡的光亮一點點褪去,笙百媚的心裡又升起了點點疑惑。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爲什麼要幫我?”
李宏宇跟於果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連往來都很少,是什麼,能讓他如此待她?
聽到她的問話,李宏宇知道自己可能引起她的懷疑了,不過沒有緊張,反而很是淡然,因爲他早已想好了措詞,足夠她能打消疑惑。
“我本就見她資質太低,不配爲我落霞弟子,可沒曾想,她竟能拜得絕殤仙人爲師,還要我恭恭敬敬的喚她師叔,這讓我很是不甘,再者,當初於果初進落霞的那一天,便是我下山攔截抓獲的,我們早在那天就結下了樑子,所以,弟子也不是在幫您,更是在幫我自己。”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滴水不漏,任誰聽了都能理解他對於果的長久以來的不甘和怨恨。
但其實,那些只不過是他在爲自己開脫而已。
他纔是那個背叛師門,背叛落霞的罪人。
如今,有了笙百媚,有了她對於果的恨,他自然要趁機將這個巨大的罪名,嫁禍栽贓給於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