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可是沈客沈將軍?”
在駐兵營曾成活過的姑娘也就只有一個蔣何鳳,以前隨着沈客去了洛陽,兩人現在回來,難不成是來故地重遊一回?
董紫楓悻悻看了一眼身側的蔣何鳳,見她只是憋着笑也不爲自己說話,立即喝聲道:“本王乃是當今晉王。”
正是兩眼冒光一臉崇拜樣子的士兵聞聲一鄂,嚇得跪了下來:“小人冒犯晉王殿下,還請恕罪。”
“起來吧,你們爲我大賀守衛邊疆勞苦功高,無需多禮!”董紫楓將雙手從衣袖中抽出,上前躬身將士兵扶了起來,溫暖的雙手拖住了早在風雪中凍得僵硬的雙臂,董紫楓這麼一個小舉動,就將士兵感動得熱淚盈眶好不激動感激。
用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去對一個低微的士卒給予關懷和肯定,這是最廉價的收服人心的方式,董紫楓曾用了這個辦法在百姓之中呆了數年,這一套當然是隨口就能說隨手就能做。
從士兵從先前的驚恐到心在的感激來看,這一套董紫楓運用自如的法子對這些人的功效確實不錯,大賀尚禮儀,能不恥下問禮賢下士者被看做是明智與謙和,一個能對世間各個金字塔中最底層的人禮待有加,誰能不對這樣的人抱有希望?
董紫楓走得是與太子不一樣的路,太子能對大臣禮賢下士,卻不會與百姓接觸與他們談笑生風,董紫楓卻董可與大臣冷顏厲色與百姓們其樂融融。
在民間,董紫楓的呼聲一直高過太子,特別是在董紫楓已經踏出那一步走入了朝堂的時候,洛陽的百姓都一直的認爲他纔是將來大賀最英明的君主,士兵來源於百姓,大臣有些也來源於百姓,董紫楓要獲得的,就是百姓的信任。
前去通報的士兵一去三刻纔回,與他一同而來的還有宋將軍樊教頭以及幾位也是蔣何鳳認得的將軍,蔣何鳳與沈客進入洛陽已經有了大半年,這還是第一次回來探望,宋將軍等人都是高興得很。
士兵猜不出董紫楓的身份,宋將軍卻從士兵的口一聽就知道隨行在蔣何鳳身側的男子會是何人,他率領一衆將領前來迎接,也就是爲了董紫楓。
“末將參見晉王殿下!”
宋將軍一干將領躬身抱拳行禮。
“諸位無需多禮,我此次前來是隨着何鳳來看看你們這些曾對她有恩的恩人,恩人在前,哪有讓他們行禮的道理,再者我們這是微服下的洛陽,宋將軍這樣的陣仗,可就讓我難做了!”
董紫楓謙和的朝着諸人深深一鞠躬,全沒有一點王爺的架子,軍營裡雖說與蔣何鳳關係較好的屬王北象等人,但宋將軍這些將軍對她也算是疼愛照顧,軍人都重情,她在這裡生活了兩年,這裡的人,早已經就像她的家人一樣。
曾見過洛陽世家子弟的囂張跋扈,現在見到身爲親王的董紫楓是這般的禮賢下士,前來圍觀的士兵都是目光熱切,宋將軍對蔣何鳳這個沒有半點架子的夫婿也是滿意得很。
“晉王殿下言重了,何鳳這孩子自己福大命大,我們只不過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天寒地凍的,晉王殿下還請進屋說話!”諸將側身避讓,爲董紫楓與蔣何鳳讓開了一條道路。
董紫楓頷首致意,挽着蔣何鳳的手隨着宋將軍走進了駐兵營,站在後頭的決明三人也隨在了宋將軍的後頭。
“晉王殿下前來怎麼不讓人提前通傳一聲,倒是怠慢了!”宋將軍走在董紫楓身側爲他引路,在那場大戰後涇城的駐兵營修繕過,因爲駐兵減少的原因,許多帳篷都收了去,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空地,爲了能改善邊城將士的生活狀況,國庫下撥了一筆銀子用來修建士兵的宿舍,現在已經一部分完工,還有一批因爲天寒地凍而暫時停工。
“這次也就是隨着蔣何鳳到涇城來看看,宋將軍不必拘禮,你如何待何鳳,就如何對我就行了!”董紫楓隨着宋將軍走入了修繕一新的將領府宅,涇城清苦環境自然是比不得洛陽,因爲開支龐大在修建之時也都是圖着一個節省節約,一路看去,也就是一排未上漆的房屋,唯有在最裡面的院落裡當初因爲四大家的子弟前來歷練而修繕了一回相較要華貴得多。
宋將軍爲幾人安排了住處,讓他們放下了行李,才帶着董紫楓蔣何鳳兩人來到了府宅的大堂。
因爲這裡是將領們議事的大堂,最中間還拜訪着涇城與草原地勢的沙盤,兩側又擺滿了椅子,讓狹促的大堂顯得更是狹小,蔣何鳳算得是從涇城駐兵營走出去的驕傲之一,她如今帶着董紫楓回到涇城,以往也與蔣何鳳關係還算不錯的將領們不用說肯定都會來看一看,就算不認識的也要藉着機會見一見當今晉王,纔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但凡是身上有官銜能夠出入這座府宅的將領們都到了大堂,小小的大堂熱鬧擁擠,幾次說話都被打斷的宋將軍羞惱不已,差點就沒發飆下令將所有人逐了出去。
“沈客現在在洛陽如何了?聽說他娶了王家的大小姐,這小子,真是替我們涇城爭光啊!”樊教頭趁着宋將軍剛發飆的這會兒空擋問起了他最關心的沈客的現狀。
沈客作爲在涇城走出去的年輕一代裡現在在軍營地位最高的一人,雖說因爲性情的原因在軍營沒有蔣何鳳一樣的人氣,但這些人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沈客是涇城的驕傲。
“沈客他現在應該還在肅州。”董紫楓因爲態度友善謙和有禮被將領們當做是怪物一樣層層包圍,留下蔣何鳳這個本該是他們載歌載舞歡迎的人成了冷門,在她顧盼四周的時候,也就只有宋將軍會與她交談兩句。
沈客的話題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沈客作爲涇城的驕傲,這裡也有幾位是當初隨着他一同在最底層爬上來的將領,對於當初那個土拉吧唧的小子能追到洛陽的第一美女皇后的大侄女王家的長女,這些人可是眼紅羨慕嫉妒恨,就念着當初爲什麼四大家的子弟前來歷練着自己沒有注意形象展現自身魅力收服一個世家小姐回家做老婆。
蔣何鳳還不知道,在她與沈客離開涇城在洛陽開始名聲大噪後,在涇城的駐兵營已經掀起了一股他們的熱潮,涇城雖遠離京城,但關於沈客的消息大多也不是秘密,除了關於沈客大婚等消息,蔣何鳳這位新晉晉王妃也是他們的焦點之一。
“何鳳,聽說那個蔣家不知好歹的冤枉過你?蔣浩然那個小子是沒來,等俺們下次有空,一定給你去討個公道!”站在董紫楓與蔣何鳳後面的兩名騎兵營校尉擼着袖管光着膀子憤憤不平的喊道。
與蔣家之事早已經過去了數月,再說此事她也並沒有責怪蔣家之意,蔣家雖說遠在洛陽,但勢力遍佈大賀,這些將領或許只是意氣之言,但這樣的舉動已經十分難得了,她之所以這麼懷念涇城,就是因爲,涇城它是一個溫暖的地方,雖然這裡常年寒風似刀終年久旱,但這裡的人,是最淳樸的。
“你們在哪聽來的胡話,若蔣家正是冤枉我,沈客第一個就不饒過他們了!劉昌,你哥哥都已經回家去了,你怎麼還留在軍中啊!”
劉昌就是蔣何鳳身後這位校尉的名字,兩兄弟是一同入的伍,在玉庭河一戰後許多士兵有了選擇回家抑或留在軍中的機會,他的哥哥劉安回了家,他卻依舊留在了軍中。
“都回了家那誰來守城。”劉昌義正言辭神氣的挺了挺胸,精神抖擻的小樣惹得後頭將領們歡笑不已。
“涇城將士上下一心,難怪這麼多年涇城是我大賀最堅固的一道防線,諸位爲我大賀拋頭顱灑熱血,實在是讓人敬佩!”董紫楓說着起了身,朝着宋將軍與大堂一應將領深深一鞠躬。
堂堂親王能如此禮待他們這羣莽夫,這對多是校尉軍銜的他們來說可是最感懷的事情,宋將軍鄭重的將董紫楓扶起,帶着將領們深深鞠躬還了一禮。
“何鳳就是我們涇城駐兵營的孩子,看到她有這樣的歸宿,我們都是替她高興,邊境莽夫,晉王殿下莫要在意,我們都是爽快人,不愛好這一套的禮數,晉王殿下在這裡就像在家一樣就好了!”
“初來乍到的禮節還是要的,往日當然不會了。”董紫楓笑着坐回了原位。
“好了,你們熱鬧也看了,該幹嘛幹嘛去,這段時日他們都在這裡,有的是你們看熱鬧的機會,走給我出去出去吧!”
宋將軍也不客氣,直接就走到了董紫楓身後開始哄人,將領們鬧也鬧過了心情愉悅,一個個笑呵呵的成羣結隊的走了,大堂終於是恢復了清淨,宋將軍變戲法一樣的反手在椅子後掏出了一個酒葫蘆給了一個親衛兵去打酒,又神神秘秘的讓着樊將軍走了。
看得宋將軍鬼鬼祟祟模樣的蔣何鳳側身俯在了董紫楓耳畔低聲道:“等着吃飯吧!”
宋將軍與她離開前的習慣舉動都半點沒變,人一來還是吃飯第一重要。
董紫楓聽着蔣何鳳一路上說過了上一次四大家子弟前來涇城歷練時的故事,心領神會的低頭笑了笑,邊城將士的淳樸果然是特有的,與之洛陽的士兵紙醉金迷全然不同,涇城的風,肅穆而蕭瑟,涇城的人,淳樸而真誠,難怪蔣何鳳會養成這樣直接卻又讓人又愛又恨的性子,與這座軍營很重要。
大賀的百年曆史上,涇城這座邊城就是一段血淚史,作爲抵禦草原的第一道防線,這裡與肅州濱州等邊城號稱是大賀五道城,在大賀百年的歷史當中扮演着守護者的角色,就算是在和平年月裡,涇城的駐紮的士兵也不會少於五萬。
建設好的士兵宿舍就在在這座宅子的不遠處那一片雪地裡,在後頭就是操練場與馬廄,每一座宿舍上頭都飛揚着大賀的國旗,獵獵紅旗,讓人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