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個月下來,就是在三人離宮的時候,她與兩人之間的說過的話也是數的清的。
這一日,善郡王張閣老都是親自入宮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接了回去,沈客因忙於事務未有閒暇,乃是王霏謹前來迎接。
一月的時間已經過了,距離之晉王大婚,已經不足五天,在她在宮中訓練的時候,皇后早已差人將她們三人的身高腰圍都量了去,在她剛到沈客的當天下午宮裡就差人送來了鳳冠霞帔,而在剛剛纔撕下了大紅雙喜字的沈府旁的晉王府外,已經可見喜慶之色。
蔣何鳳到了沈府,在王霏謹的督促下試過了喜服,在她的囑託之下銘記了一些大婚當日的禮儀過程,又聽着她不厭其煩的交託了一些爲人妻子該做的事情,等到沈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夜,三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飯,沈客又與自己交代了一些事情。
在當初賜婚聖旨下達的第二天禮部就叫聘禮送到了沈府,加上有沈客與王霏謹多日來的準備,蔣何鳳的嫁妝到是十分豐厚,晉王大婚乃是由禮部操辦,沈府那些早收起來的紅綾又一次的掛在了房屋四周匾額之上,一樁歡天喜地的喜事剛過去,另一樁又來了,向來這讓文武大臣洛陽權貴來說最頭疼的就是送禮了,因爲在晉王之後,太子董王也要相繼完婚,今年的深秋,彷彿是每天都是吉日。
蔣何鳳離宮呆在沈府等待着大婚到來的這幾日,都是在樊素那張嘰嘰喳喳的嘴裡聽到了關於晉王府籌辦大婚的進度,蔣何鳳在洛陽沒幾個好友,除了蔣浩然李庸肖凌凌這幾日都來過了一趟外,張北象蕭景都到沈府走了一趟,至於其他的,她也沒記住。
決明跟了自己一個月,現在已經是消瘦得我見猶憐,既然走到了這一步,蔣何鳳也無心去難爲她,這兩日多讓廚房給決明鈍了些補品。
樊素整日在沈府與晉王府之間奔走,一來是打探大婚籌辦的進度,二來也是藉着之間這個未來王妃身邊唯一的丫鬟的身份去晉王府打關係,樊素雖年紀不大,心眼卻多,有了她幾次的走動,與晉王府那些下人之間的關係明顯的就熟絡了起來,每次回來手裡還能帶回來一些吃東西。
一月的時間都能熬過去,五日對蔣何鳳來說,也只是轉眼的事情。
五日的時間她幾乎是撒手什麼都不用管,妝奩嫁衣所有的東西都有王霏謹在爲她操辦,比之王霏謹這女強人的動手能力蔣何鳳當然是不及,因沈府晉王府不過是一牆之隔,所以沈府就沒有設宴,這倒是省下了王霏謹不少的功夫。
第五日,被蔣何鳳掐着指頭算了一遍又一遍的第五日,終於是來了。
第五日大早,她就被王霏謹叫醒,比之蔣何鳳的懶散,王霏謹每日都是早起的,雖說晉王府與沈府隔着近時間充裕,但到了時間賓客就會上門,蔣何鳳這裡還是要早些做準備。
爲蔣何鳳梳妝的乃是一個老媽子,雙手靈巧,挽的髮髻不偏不歪不鬆不緊,正是保持了好看的外形又讓人可舒舒服服的不覺得頭頂髮髻緊繃。
爲她化妝的乃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乃是王霏謹專門去王府請來的,王霏謹新婚之日的妝容便就是出自她之手。
梳妝完畢,樊素就爲她換上了喜服,因着時間還早,鳳冠就暫時的放在了一旁。
決明可謂是堅守到了最後一刻,雖說蔣何鳳已經換上了喜服她也沒讓她離開她的視線一步。
沈客今日撇下了手頭所有的事務早早的就回到了沈府爲迎接賓客做準備,一直到了巳正一刻,沈府之外早早準備着的接客爆竹才點燃,噼噼啪啪的將第一個賓客迎進了府。
因着這鄰里的關係與今日酒席的單方舉辦,這些賓客也無分女方女眷,而大多數都是夫妻雙雙攜手而來。
沈客客氣的將他們一一請進了沈府,下人便就開始匆匆的端着茶水而來,在沈客與男人們說着男人之間的話題的時候,那些夫人都是自覺的離了座到了後院,在王霏謹的引領下見到了今日的主角蔣何鳳。
蔣何鳳與晉王成婚之間代表着什麼這些命婦都已經知曉,雖說對於蔣何鳳她們並不多大瞭解,可一個個都表現得十分親近,彷彿這就是她們熟識的晚輩一般。
有王霏謹在負責接待,蔣何鳳除了接些話題回一些話之外也不用費着心思去盤活氣氛,蔣何鳳雖是今日的主角,這樁婚事也是意義非凡,但這非凡大程度上都是依靠着王家的,王霏謹這個正宗的王家大小姐沈夫人在此,有些命婦也懶得在蔣何鳳身上費工夫,而是十分熱忱的與王霏謹說起了話。
肖凌凌今日也來了,爲了不至於讓自己的出現嚇着別人她今日還特地爲自己畫了一個精美的濃妝,雖說黑髮遮掩下疤痕還是若隱若現,但若是沒人留意也是無法看出來的。
喜慶汪洋中的沈府,再一次成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點,半月前沈客大婚改變了朝廷格局,今日沈客的妹妹與晉王的大婚,勢必會是再一次的改變。
很多人都在等着這一刻的改變,也有很多人不願看到這一刻的改變。
沈客大婚後最受忽視的人,董王,在他絞盡腦汁欲圖在皇上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的時候,卻取得了相反的效果,朝廷的變動讓他手足無措,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以不變應萬變。
眼看着自己一點點的被人忽視遺忘而晉王卻是名聲鵲起,當初曾是被千萬人擁護的他,豈能不心急如焚。
這一日,他大早的就來到了晉王府,並非是他自願,而是他母妃蘇妃娘娘的逼迫,眼見晉王一拍欣欣向榮喜氣洋洋,他心如滴血,但他還是掛出了他最完美的笑容,因爲今日皇上也會來,他需要藉着這次機會讓皇上重拾對他的寵愛,若等到董紫楓與王家聯手,屬於他的一切就會被徹底奪走,到時候的他,會活得連條狗都不如。
作爲兄長,太子今日的熱情表現的恰到好處,不多一分讓人覺得刻意,也不少一分讓人覺得淡漠。
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現在的晉王與太子之間算是何種關係,但沒有人戳破,甚至所有人都在配合着演這一出的戲。
時間,就在忙碌之中流逝。
親自站在府門口迎接來賓的董紫楓嘴角的笑容都已經變得僵硬,但他依舊還是展現出了自己最好的狀態,今日是他期待已久的一天,他不想留下一丁點的遺憾。
大紅的蘇杭綢緞直裾服帖的貼合着他的前胸後背,鬆緊適中的紅腰帶將腰線扎出,將那剛毅寬厚的後背顯得更是筆挺,紅腰帶前代表着晉王身份的玉佩懸掛其上,三顆夜明珠用金絲線固定在了身前,交領與袖口均是用金絲線繡着祥瑞的圖案,就是頭頂束髮之物,也換成了一條紅綾,身前那顆紅花球將他單薄的身軀遮掩,每個男子成年後都會走到的一步,今日他也走到了。
試想着半月前是沈府的那一幕幕,他不禁百感交集,自己爲了走到這一步,花費了多少心力,只是希望這一日後,能夠夫妻和睦,能夠白頭到老。
掛滿了紅綾的閨房中,蔣何鳳聽着肖凌凌不停的說着幾句讚美之詞,將濃妝豔抹下還透着幾分青澀的臉埋低了幾分,喧鬧的婦人們已經被王霏謹帶了出去,如今吉時已經快要到了,蔣何鳳已經帶上了那頂沉重的鳳冠,只等着外頭嗩吶鑼鼓聲一起,她便就要走上一個女子該走的路了。
“何鳳,你別害怕,我娘說了,是女人,都會走到這一步的,王爺真心待你,婚後你們夫婦必然能琴瑟和鳴白頭到老的。”肖凌凌緊緊握着她的手,偷着那緊握的拳頭可以察覺到她的緊張不安。
她的緊張,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說服自己,說服自己那個會成爲自己夫君的人一定會善待自己,他的真情實意又幾分是真?天家的循規蹈矩自己會被束縛到何時,若是他能成功,自己又是不是將如皇后那般面對衆多妃嬪?若是他無法成功,自己會不會隨之他一同葬身洛陽?她還沒做好準備。
嗩吶鑼鼓聲,就在她的緊張不安中緩緩臨近,花轎從晉王府的後院擡出,再走上百步的路程停放在沈府之外,今日的新郎官董紫楓翻身下馬,在一片賀喜聲中走進了沈府。
大紅的蓋頭蓋住了她的緊張,女眷賓客全都已經去了前院,王霏謹終於是能夠抽空下來與蔣何鳳好好說說話,雖說這些話都已經囑託叮嚀過不下三遍,但到了這花轎臨門的最後關頭,她還是重複了一遍。
董紫楓穿喜服是什麼摸樣,她看不到,繡着戲水鴛鴦的蓋頭在鳳冠上,遮住了她平視的視線,她只能從鳳冠珠簾搖晃之時低頭看一下眼前人的襟擺裙襬。
在一陣鬨鬧聲中,董紫楓一路到了沈府後院,如新婚必須要經歷的那一套程序一般,他在院門外被攔住,不停的散發紅包也不能讓這些卯足了勁瞧熱鬧的婦人讓開,一輪番的考驗後,董紫楓才能進入到院中,在得王霏謹一番諄諄教誨後,他才進入了新房,將心理一切不踏實的情緒都壓在了心底。
看着下蹲扎着馬步的後背,蔣何鳳有幾分遲疑,但礙不住王霏謹的動作,只能起身將雙手交叉在董紫楓的脖頸前,將身體貼合在他的後背上。
就算她與他有過一個多月的相處,但從未這般親近過的他們在感受到那觸碰的肌膚的溫熱時,都是有恍然如夢的感覺,董紫楓雙手握在了她大腿內側,起身之際身體一抖,將後背上的人穩穩的背在自己的後背上,蔣何鳳嬌小的身子很輕,董紫楓揹着絲毫不費力,先前已經討了喜的婦人們也不多做阻攔,均是讓開了一條路讓新郎新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