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重新關上了房門,房間的裝修是很明顯的古典風,一道屏風將房間一隔爲二。外面是隔着書房,有沙發,有書桌,還有一片枯黃葉子的形狀的檯燈。靠着窗的地方放着一臺鋼琴,鋼琴旁邊的桌子上插了一大花,是我最喜歡的黃玫瑰。
我進了屏風裡面,一張大牀,一個牀頭櫃,一個梳妝檯,一整排衣櫃,除此外一點兒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叩叩。”外面有人敲門。
我穩了穩神後往房間門口走去,然後伸手旋開了門把手,門口站着的姑娘竟然是辛童。
“殷小姐。”她雙手交握的垂着,笑得眉眼彎彎,“向總說,以後就讓我專門照顧你。”
“什麼?”我有點聽不明白她的意思,照顧我?我又沒生病,照顧我做什麼?
她看我一臉懵逼,又道:“以後你的私人事務,全由我來負責。比如出行訂機票,逛街幫你開車,購物幫你拎包。大概就是你只要你開口,我都可以幫你做。”
我這回聽懂了,她是我的丫鬟呢。除了上廁所,吃飯,估計我要喝開水,她都能給我端杯子。我理解清楚後,對於向雲天的意圖更加不解起來,他當真是要養個祖宗麼?
“殷小姐。”她喊我一聲。
“啊,那什麼,我現在不需要任何幫忙。”我乾笑着。
辛童拂了一下垂到臉龐上的頭髮,笑道:“對了,向總還讓我告訴你,你住的房間裡,所有的物品包括衣服都是爲你準備的。你如果不喜歡,你就告訴我,我帶你去重新置辦。”
“我住你隔壁的房間,你牀頭和鐵琴旁邊有一個白色的按鈕,按一下,我就可以聽到。”她又說。
“好,好的。”我本來想說一些我不需要之類的話,但又明白她只是執行命令的人。
“你休息一會兒,大約兩小時後我帶你去喝下午茶。”她退了一步。
“好。”我應了一聲。
“對了,衣服全都清洗熨燙過,你可以穿。”她補充了一句,然後轉了身。
我嚥了咽口水,關上門後,我進了裡面房間。然後我拉開了衣櫃,看到衣櫃裡的整排的衣服後,我再次驚呆了。
全都是適合這個季節穿的衣服,小外套,長裙,褲子,襯衫,我大致估計了一下,至少得有五十套衣服。
每天換一套,差不多兩個月可以不重樣。
沒有女人不愛漂亮的衣服吧,哪怕身陷囫圇的我,在看到這麼多漂亮的衣服後,內心也裝滿了喜悅和激動。
我開始試衣服,一套又一套,站在穿衣鏡前,我試得不亦樂乎。.
辛童來敲房門時,我還沒試完一半的衣服。穿着一套碎花度假風長裙,我搖曳生姿的跑去給她開了門。
“殷小姐……”她看着我身上的衣服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你進來吧。”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你穿這件裙子真好看,再戴頂草帽和太陽鏡,那就更酷了。”她恭維道。
“這些衣服真的是給我的嗎?”我像得到了許多糖果的小朋友,頭暈乎乎的。
辛童猛點頭:“對啊,向總這麼說的。”
我從衣櫃裡拎出一套真絲的沙色OL風連衣裙,往身上比了比:“辛童,向總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辛童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離開橫山別墅沒幾天,向總就來了,芝姐就被開除了,他還把橫山別墅的公關部解散了。我嚇死了,以爲自己要失業了,沒想到他帶着我來了G市。然後,我現在見到了你。”
“公關部?解散?”我皺眉,“爲什麼呀?”
“殷小姐……”
“叫我采采就行。”我擺了擺手。
“不知道,向總髮了好大的脾氣,說橫波樓被攪得烏煙瘴氣的。”辛童有些欲言又止的,遲疑了片刻後,她接着說:“好像芝姐打着公關部的名義做皮肉生意,她私下撈了好多錢。采采,我也不是太清楚,你千萬別到處去說。”
我點了點頭,聽着葉芝的下場,又想我先前的遭遇,心裡覺得很是解氣。
“你餓嗎?我帶去你喝下午茶吧。”辛童道。
我這才放下了手裡的衣服。
就這樣的,我在向雲天的四合院裡住了下來。剛開始我心裡還是很忐忑的,但日子一天接一天,每一天都風平浪靜。
向雲天每天會來陪我吃下午茶,跟我閒聊幾句。不管什麼樣的話題,他都能聊,且言語風趣幽默。在和他的聊天中,我愈發覺得他的人和他的名字很配,是個很大氣的男人。
向雲天給我請的舞蹈老師和鋼琴老師全都是業界內知名的,我本身舞蹈功底就不錯,鋼琴弱點,在名師的指導下,我的技藝愈發成熟。
轉眼,我在四合院就住了一個多月了。期間,我給陸只悅打過一次電話,我告訴她我平安無事,陸只悅便沒有多問。
向雲天還帶我去看了我媽,我媽瘋得厲害,完全不認得任何人,包括我。我哭了一場,但亦別無他法。向雲天告訴我,等我媽病情再穩定些,他就幫把我媽安排到療養院去,他說的那個療養院我還真聽說過,條件極好,住的都是達官貴人。
我表示了拒絕。
向雲天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我心底是不安的,向雲天拿我當祖宗養,天下哪有這樣的美事兒?我根本不敢相信,只能等着,等命運爲我揭曉答案。
我到四合院的三個月後,彼時已經是G市的嚴冬了,我媽已經住進了療養院。
這天傍晚,我剛從舞蹈室出來,辛童匆匆跑來。
“采采。”她語氣有些急促。
“幹嘛呀?”我問她。
我和辛童經過三個月的相處,已經熟悉得跟同宿舍住的同學一般了。她看着笑嘻嘻的,偶爾還有點大大咧咧,但實則上她是一個很細心的人,有主意,會察言觀色。
“向總回來了,在內院等你。”她拉過我快步往回走,邊走邊說,“衣服我給你準備好了,你換了就走。”
“去哪裡啊?”我隨口問,以爲他又要帶我去看我媽。這幾個月來,他帶我去了四趟療養院了。
“我不知道啊,向總只讓你快點。”
“那我就快點。”說完我丟開她的手,自己跑起來了。
“你也跑太快啦。”辛童在後面大喊。
我快速的衝了個澡,然後換上了衣服,本想素面朝天,但不能確定是不是去看我媽,最後還是花了幾分鐘描了描眉,打了點粉底,擦了口紅。
我披了件焦糖色的雙面羊絨大衣,踩了一雙小短靴,就那麼神采飛揚的往內院跑去。遠遠的涼亭下,隱約有爽朗的笑聲傳來。
我加快了腳步,沒提防旁邊的斜道有個人倒退着走着接着電話,我沒能收住腳步,兩個人撞了個正着。
那人的手機撞得飛出老遠。
“你的眼睛沒帶出門嗎?”那個語氣涼涼,指着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命令道:“你有錢賠我嗎?”
我看着他,隔着數月未見,他越發的清俊了。年輕就是好啊,那場巨大的劫難看起來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後遺症。
“韋先生,是你從斜道上退下來撞了我,論理的話,是你該向我賠理道歉。”我回敬道。
“幫我撿起來。”他重複一遍。
我瞪他一眼,這才走了幾步,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手機:“你來幹嘛呀?”
“你不來看我,我就只能來看你了。”韋御風大言不慚。
我笑了一下:“謝了,希望你不要再來了。”
他靠近過來,從我手裡拿過手機,他低聲說:“沒辦法,換了幾個女人都不如你,所以,我只能來了。”
“無恥。”我罵的同時一腳踢了出去。
他靈活地閃開,然後轉身往涼亭走去。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那口憋着的惡氣喘平了,我才擡步,先前的好心情被韋御風破壞得一乾二淨。去他媽的,真是掃把星轉世。
“向先生。”我走到涼亭那,這才發現韋叔也來了,這會兒,韋御風坐在最旁邊吃着水果。向雲天和韋叔在聊天。
“采采,你到車上去等我。”向雲天溫和道。
我朝韋叔微笑着點了點頭,徹底無視了韋御風,轉過身我便往大門口走去。一路上,我都在想,韋御風到底來幹嘛?
在車上等了得有半個小時左右,向雲天總算來了。
“我們走吧。”他坐到了我旁邊,司機啓動了車子。
“向先生,我們要去哪?”我忍不住問他。
“有個應酬,帶你去看看。”他說完又補充,“別擔心,你只需要跟在我身旁就可以了,不用喝酒,更不用應酬任何人。”
“謝謝向先生。”我感激道,然後我看着身上的衣服,“那我穿這樣行嗎?”
“到地方了再換。”他拿起響個不停的電話,開始接起了電話。
我莫名的就想起那次韋御風帶我去遊輪上,他唱歌許巍的歌:“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間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如今你四海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