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後續會陸續將血魔傀儡都運入聚泉嶺,考虎將這批血魔傀儡,秘密出售給與龍驤軍目前看來關係還不錯的宗閥。
一方面,是要將血魔傀儡的戰鬥潛能完全發揮出來,傀儡師自身的修爲,最好是能踏入明竅境;而唯有太微宗、董氏、苗氏這樣的頂級宗門、宗閥,麾下才擁有上足夠多的明竅境強者——天機學宮及龍驤軍,明竅境強者還是太少,即便是有,也多以武修爲主,又忙於軍務,難有時間去血魔傀儡身上花費太多的精力。
另一方面,龍驤軍及橫山、雁蕩、榆城嶺等地的建設需要加速,他這邊就必須要拿出更多的好東西,從宗閥那裡換取更多的資源——畢竟從此往後,製造出來的重膛弩,除了要更多裝備龍驤軍外,還要裝備黑燕軍、鐵崖部,不能再大量出售給其他宗閥。
當然,天機學宮及龍驤軍這邊現在也需要儘可能組織一批人,去祭煉血魔傀儡。
陳海倒不是指望七八十具血魔傀儡,在未來的血魔大劫裡能發揮出多大的作用來,更主要是用作軍事演練的道具,以便龍驤軍能提前適應羅剎血魔的攻擊方式……
這就需要他們在秦潼山西麓深處,秘密開闢一座軍演場。
當然,陳海並不需要跟趙如晦他們解釋太多,將整件事當作龍驤軍的一項秘密戰備去籌劃就可以了。
過去兩年時間裡,天機學宮及龍驤軍所進行的秘密項目太多了,甚至還將三十萬軍民遷入在秦潼山西麓深處,沿潼河開採數十座銅鐵礦場。
數十座銅鐵礦場,源源不斷的給潼口、雁蕩那邊提供大量築城所需的銅鐵料僅僅是一方面,同時龍驤軍還借開採銅鐵礦場的掩護,利用捲刃採礦車,將一些山體都挖穿,形成能供數輛馬車並行的深山遂道。
開山挖遂道,對淬金鐵的消耗極大。
一件用重型天機戰車驅動的開山捲刃,就需要耗用上萬斤初級及中級淬金,但在堅硬的岩層每推進三四百米,就要徹底報廢掉——這兩年來,龍驤軍從黑山額外補充的中級淬金鐵,差不多有將近一半,消耗在這件事情上。
此時只需要在秦潼山深處借用一座大型的溶洞或廢棄的礦場,就能開闢一座供數千將卒參與的軍演場。
陳海將趙如晦、吳蒙、黃雙、周景元他們都召集起來,商議了幾次,最後決定在都尉府扈衛營之下,設立戰儡營。
陳海計劃第一批祭煉三十頭血魔傀儡編入戰儡營,只是普通精銳將卒容易抽調,三十名修爲不低於闢靈境後期、又是龍驤軍嫡系的傀儡師可不好湊。
闢靈境後期的武修,又能得陳海信任者,無不是龍驤軍的骨幹武官或是天機學宮的骨幹匠師,手裡都有一攤子事,現在倘若一下子抽調走三四十人,必然會對其他工作造成嚴重的停滯。
考慮良久,陳海決定還是將姚文瑾從首陽山調回來,再從閻淵那裡借十數二十人過來。
黑燕軍雖然最後被打七零八落,但追隨閻淵北上、對赤眉教執念不消的玄修弟子,數量之多,甚至不在二三流的宗門之下。
現在只要跟他們說明,天機學宮實際上是道禪院的隱脈傳承,天機學宮最終還是要重振道禪院的傳承,就不擔心他們會有什麼牴觸情緒。
而且人數不多,也不用擔心機密會泄漏出去。
十數天後,姚文瑾帶着人,隨第一批南遷的難民(燕州苦奴),進入潼口城,就正式負責接手戰儡營的編制工作。
姚文瑾不能暴露真實身份,還是以曹瑾的身份對外。
至於龍驤營大規模接收燕州苦奴,甚至有大量的血魔傀儡出售給宗閥,陳海也不怕別人能有其他什麼的聯想。
這些年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天機學宮與黑燕軍有很深的勾搭——包括黑燕軍早期所擁有的天機戰械,都是天機學宮出售,以及龍驤軍的前身,就是黃雙、樂毅所率的黑燕軍降卒,此時閻淵率黑燕軍殘部遷到橫山北面的首陽山立足,陳海與閻淵,與黑燕軍殘部要沒有一點交易,纔是不正常的。
等戰儡營的事定之後,陳海則真正的留在天機崖閉關。
陳海雖然是修成道丹了,但道丹境相應的功法玄訣,都要一步步去修煉,實力才能真正提升上來——此時,血雲荒地的局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開始惡化,傀儡分身又不能冒着遁入魔道的兇險去修血丹的話,也要爭取儘快修成道丹,他手裡纔有更多的棋可用。
將諸多事務交代下去,陳海選了一處最靠近靈泉的靜室開始閉關,先嚐試着去衝擊元神。
人之根本在神魂,最早是以三魂六魄寄寓於五臟六腑及百骸之中,而在開闢識海之中,又與識海融爲一體,唯有真正化形而出,才能更好的去感知天地元氣,施展更強大的術法神通。
也唯有修成元神,神魂才能真正的意義上脫離肉身、軀舍,這也是身外分身修煉道丹的基礎。
心念一動,六陽煉魂咒法門運轉開來,陳海止住諸多雜亂的念頭收束,在澄明的神念內視之下,十二主靈脈猶如滾滾天河一般,匯聚往丹田處的靈海秘宮。
一顆紫電繚繞的道丹,在靈海秘宮裡圓轉如意,象心臟一般起伏不停。
每一起,靈脈之中的淡金色真元就如同潮水一般,向靈海迷宮涌來;每一伏,被道丹浸染過的,帶有淡紫色雷霆氣息的真元循着玄妙的軌跡又緩緩迴歸經脈長河之中。
蘊含在真元中的雷霆之力在流動之間被百竅竅脈所吸收,又變回了淡金色的長河。
融合了風雷真意的道丹,此時正在慢慢改造陳海的軀體,唯有紫丹修爲的地榜強者,才能以這種方式淬鍊肉身。
雖說比起陳海直接接引雷霆之力淬鍊肉身,效率要慢得多,也容易有瓶頸無法突破不過去,但兩者接合起來,則會淬鍊得會更深入、透徹。
陳海如同神靈一樣,以一個第三者的視角看着自己體內的一切細微變化,這種感覺是奇妙的。
陳海不是第一次內視己身了,道丹起伏之間暗含着天地運行的軌跡,令他每一次都忍不住讚歎造化的神奇。
陳海心神電轉,又在識海里將蒼遺所授的九元歸神真解顯印出來。
道禪院像黃雙、閻淵、寧嬋兒他們,都有修煉元神的功法,但九元歸神真解纔是神殿所秘授的根本法訣,道禪院所有修煉元神的功法,都是從九元歸神真解衍生出來的。
陳海將九元歸神真解的功訣梳理了一遍,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勢盤膝而坐,說來也是奇怪,這時候九元歸神真解的秘文,便化作鍾呂般、浩蕩不休的仙音在陳海的體內迴盪不休。
起伏不定的道丹安靜了下來,識海也倏然熄去。
識海熄去,三魂六魄(神魂)便從識海迴歸五臟六腑,真解秘音實際是一種更爲玄妙狀態的神念,其牽引下,就見有三團瑩瑩紅光從玉枕、百勞、尾閭三處肉身秘竅深處被攝了出來,緩緩的往靈海秘宮中而去。
三團紅光略微有些掙扎的意思,但是陳海在血雲荒地吸收了這麼多的靈魂碎片,本尊的神念也早就強大到了恐怖的地步,況且這三魂本屬自身,這才抵擋不得。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胎光、爽靈和幽精三魂終於被攝到靈海迷宮之中,陳海還是轉而搜索六魄所藏匿的位置。
失去神唸的掌控,三魂開始在靈海秘宮之中亂轉起來,不停的撞擊着紫色的玄壁,試圖歸位,但被上品紫丹所浸染、淬鍊過的秘宮玄壁哪裡是這麼好突破的?
一時之間,只見陳海的靈海秘宮裡有三團紅光徒勞的亂閃。
六魄基於肉體而生,埋藏隨深,但是一旦被陳海發現之後,也更容易掌控。當最後一團濃黑色的“吞賊”之魄被攝到靈海秘宮之時,三魂終於耗盡了精力,漫無目的的在紫金色的靈海秘宮之中載沉載浮着,而其他五團魄光卻安靜的待在陳海給它們劃分的區域裡,一動不動。
陳海輕輕的鬆了一口氣,九元歸神真解第一步終於完成了。
靈海秘宮之中,由於陳海刻意的壓制,安靜了很久的道丹開始劇烈的跳動,海量的真元開始在各條經脈,各個穴竅之中被吸取過來。
天機崖此時也是風雲大變,由於陳海的全力施爲,兩處靈泉所散發的磅礴靈氣都往陳海的密室中匯聚而去,在天機崖上空形成了一道旋渦,大風驟起。諸閥在聚泉嶺的人都往天機崖望去,暗想天機崖的匠師們一般都是醉心於天機學術,是哪位大匠師居然選擇突破了?
當二十多道色澤各異的道之真意,之前是融入三魂六魄之中的,這是時候也在靈海秘宮裡直接顯形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靈海秘宮中凝練無比的真元,開始以六魄爲基礎進行凝聚,真元蠕動着,猶如活物一般,慢慢的一個紫色的人形在靈海秘宮之中顯露了出來。
那人形通體晶瑩剔透,跟肉身一一對應的竅脈穴位,猶如長河星辰一般,一覽無遺,而且肩寬臂長,眉眼粗豪,儼然就是陳海的翻版。
早已經摺騰的沒有力氣的三魂,在陳海神唸的驅動下,盈盈的向那人形飛去。
首先是胎光之魂,當胎光投入玉枕之時,陳海神魂一陣悸動,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油然而生,那是一種生死盡握的喜悅感。
緊接着爽靈之魂也牢牢的鑲入百勞之中,陳海感覺到自己彷彿化作一塊海邊的頑石,看遍日落月升,滄海桑田,大道規則,一念之間。
陳海強行按捺住自己的喜悅,將最後的幽精之魂向尾閭投去。當幽精閃着紅光,與紫色人形徹底融合爲一體,一股強悍的衝擊幾乎讓陳海神魂欲裂,但是他只能咬着牙堅持。
如果撐不過去,怕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時間彷彿被拉到了無限長,陳海一會兒感覺到猶如溺水之人身處在怒潮之中一樣,數百丈高的浪潮狠狠向自己拍下,一記狠過一記;一會兒又彷彿變成金剛之軀,站在萬刃之前,儘管自己再怎麼努力,各式各樣的兵刃總是能輕鬆的穿破自己的防禦,把自己扎的千瘡百孔一般。
正在生死不能的時候,突然雲住雨收,所有的痛苦都不再延續。
靈海秘宮中,本來紫光繚繞的道丹萎靡不振的懸浮着,猶如海洋的真元也早已消失不見,而經脈之中奔騰着真元的大河也全部乾涸,但是在道丹之下,一個屍許高的人形盤坐在秘宮虛空之中,寶相莊嚴。
陳海心中一鬆,終於練成了。
那盤坐的人形緊閉的雙目突然睜開,“噗通!”整個天機崖彷彿有了呼吸,兩口靈泉所散發出來的元氣更加瘋狂的涌動,這一次,被勾動的還有天地元氣,就連最低微的通玄境也能感受到方圓四五十里內的天地元氣正在瘋狂的向天機崖涌去。
乾涸的靈海秘宮以及河道似的主靈脈迅速充盈起來,陳海心念一動,那紫色人形瞬間從靈海秘宮中消失,從他的天靈蓋衝頂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