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蛸雖然沒有靈智,性格也暴虐無比,姜澤、周桐率着人努力了兩天,也不過馴服了兩條,在此期間,陳海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着,默默恢復自己的傷勢。
眼下陳海的足少陽靈脈已經徹底疏通了,內視過去,只見敞闊的經脈之中,金黃色的真氣猶如霧靄的煙雲一般在內裡流淌,陳海的意念稍稍一動,那真氣就迅速濃縮,好似想要凝結起來一般。
只要再衝開兩條靈脈,就能夠開闢靈海秘宮了。
不過陳海現在絲毫不急躁,畢竟在星衡域,他要做的事情,並非有高深修爲就能做成的——再者說,萬仙山裡,不要說道丹滿地走、道胎多如狗了,就算天位境的存在就有好幾位,他修爲再高,又要等到驢年馬月,才能突破道胎,跟這些天位境絕世強者一爭高下?
而在燕州的時候,他最初的修行,底子並不算打磨得有多堅厚,以致分身僅能修成青蘊丹,而如今有重新修煉的機會,陳海自然要好好打磨這具分身;未來突破道胎、晉入天位境的希望,或許只能寄託在這具分身上。
陳海經過這兩日的休整,傷勢已經基本上好利索了,但是在這兩天之內,形勢並沒有朝樂觀的方向發展,圍攻寒族弟子的大羣腋爪魔,這時候都從山嶺追殺出來,在河灣的外圍聚集。
好在這些腋爪魔似乎對河道里的魔蛸水怪心存忌憚,並不敢過於逼近河灣。
河灣地勢高聳,百餘丈寬的河道,從遠處流淌過來,在這裡形成一個“幾”字形的大灣,諸少年躲到河灣內,三面環河,但正面被大羣的腋爪魔堵住,想突圍也難。
河水並不湍急,但這兩天,諸少年又捕捉三頭魔蛸水怪上來,也意識到渾濁的河水裡,還藏有更多的魔蛸水怪,沒有辦法造大船,意味着諸少年沒有辦法涉水而過,繞開大羣腋爪魔的圍堵。
陳海看東都姜氏少年及寒族少年,都已經休整差不多了,傷重難治者不幸逝去,其他人傷勢再重,也勉強能跟着戰陣往前推進,只是姜澤、周桐、姜璇他們所捕捉上來的第四頭魔蛸水怪,還沒有馴服。
陳海看外圍還有小股的腋爪魔聚集過來,數量已經超過他們在峽谷所遭遇的那羣腋爪魔,擔心時間再拖下去,還會有更多的腋爪魔或其他更厲害的魔物聚集過來,便拿起破鋒矛站起來,大步朝姜澤那邊走過來,手裡的破鋒矛微微一振,便像一道閃電,朝那頭還不肯馴服的魔蛸水怪擲去。
破鋒矛如入破革,這個魔哨水怪有如磨盤似的妖軀,頓時就被破鋒矛刺了一個對穿。
那頭魔蛸水怪驟然受到如此傷害,像巨蛇般的腕足拼命地開始抖動,將四周的岩石抽打得支離破裂、亂石橫飛,還有不少少年一時不覺,被亂石打得頭破血流,但那魔蛸終究很快如漏氣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腥臭的毒汁從破鋒矛刺穿的孔洞裡噴射出來,掙扎了一會兒,最終死去。
姜澤、周桐、姜璇、姜定還正領着四小隊,想要馴服這頭魔蛸水怪,而且馴服這魔蛸水怪的手段還是偷學姜璇家的這頭青鱗魔,沒想到姜璇家的這頭青鱗魔突然出手,就將這頭魔蛸水怪給殺了,傻愣愣的看着陳海走過去,將擲殺魔蛸的破鋒矛撿起來,在獸皮衣衫上,將血跡跟毒汁插乾淨。
諸少年又氣又惱,想要衝上前質姜璇家的這頭青鱗魔,到底想幹什麼;姜澤也氣得滿臉通紅,他這兩天正想着建立自己的權威,拉攏周桐等寒族子弟,聽他發號司令,沒想到又突然被姜璇家的這頭青鱗魔突然跑出來拆臺了。
只是他再氣惱,也發現他拿姜璇家的這頭青鱗魔無可奈何。
要沒有姜璇家的這頭青鱗魔,他們這三百人都沒有可能殺出峽谷,早就葬身腋爪魔腹中了,是以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終也只能撇撇嘴,朝姜璇說道:“你問問你家這位魔兄,他現在想幹什麼?”
周桐等寒族子弟,這時候只是聳聳肩。
在宗閥子弟眼裡,寒族子弟的地位甚至都還不如自家豢養的靈獸、役魔,因此寒族子弟在宗閥所豢養馴服的役魔面前,並沒有特別的心理優勢,何況周桐等寒族子弟也知道眼前這頭青鱗魔戰力極強,是衆人殺出重圍的希望所在,堪稱魔將級存在,他們可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跟魔將級的存在氣惱什麼。
姜璇歪着嬌俏的小臉,也不解盯着陳海看。
陳海他自己都嫌彷彿指爪撓玻璃的刺耳聲音太難聽,不怎麼樂意開口說話,而且他也懶得跟這些少年七嘴八舌的解釋,得要讓他們習慣跟着自己行事,便悶頭將裝有烤大塊魔哨肉的獸皮包袱,背到身上,往河灣外走去。
“青鱗魔前輩,是要我們跟着他殺出重圍?”周桐倒是先明白過來,跟姜澤說道。
姜澤這時候自然也看出來了,拿姜璇家的這頭青鱗魔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將三百少年迅速集結起來,依託着現有的三輛魔蛸戰車,分成三隊,跟在陳海身後,往河灣外突圍而去。
陳海心裡一笑,心想就這樣跟這些少年溝通,倒也省事多了。
這時候身後一陣勁風撲來,卻是一頭魔蛸水怪的野性還在,被捆綁在精銅戰車之前,但還沒有完全馴服,一根巨蛇似的腕足,就往陳海捲來。
陳海都沒有轉身,伸出鱗爪,一把就抓住卷向自己的腕足,雙手驟然用力,只聽見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那碗口粗的腕足末梢,竟然硬生生被他扯成兩截。
劇烈的疼痛讓那頭魔蛸水怪巨口張得更加猙獰,渾身劇烈地抽動着,恐怖的巨力頓時就要將精銅戰車震散架。
陳海走過來,反抓破鋒矛,狠狠抽了過去,才令那頭魔蛸老實了下來,俄而從獸皮包袱裡,掏出三塊腋爪魔的後肢,朝這三頭魔蛸水怪扔去,讓它們知道什麼纔是能吃的食物。
陳海與三輛魔蛸戰車,並行往河灣外走去,外圍的腋爪魔,初時看到被捆在精銅戰車上的魔蛸水怪,還有些畏懼,逡巡不前,等陳海率領諸少年走出河灣,腋爪魔試圖從側翼突襲上來。
不需要陳海吩咐,姜澤他們這時候也知道怎麼依託魔蛸戰車結陣,實際就是背靠三輛魔蛸戰車,集結錐形戰陣,以重盾戰矛掩護側翼,始終朝魔蛸最密集的地方突擊。
腋爪魔在堅硬的荒原上快速奔跑,像萬馬奔騰,很快就有十數頭腋爪魔衝到陣前,它們反關節的鱗足在堅硬泥地上重重一頓,猛地跳起十三四米高,往諸少年所結戰陣狠狠的撲過來。
姜澤適時的擲出防禦盾陣,將這些腋爪魔彈開,絕不讓它們有機會直接衝入陣中——
三頭魔蛸水怪沒有耳目,但嗅到美食的來臨,那不停扭曲糾結的腕足猛然往半空揮捲過去,頓時就將六七頭腋爪魔捲住,像巨蛇似的腕足,又將腋爪魔勒得粉身碎骨,送入巨大的口器之中,咀嚼吞食起來。
飢餓了兩天的魔蛸水怪,重新嚐到新鮮的腋爪魔血肉,若是有情緒的,肯定都要激動得喜極而泣了,但是各自吞噬數頭腋爪魔之後,看到姜澤等少年將更多的腋爪魔往它們這邊逼來,它們就只能爲生存而戰鬥了。
三十多條巨蛇般的腕足凌空飛舞,將那些瘋狂撲上來的腋爪魔狠狠的拍打出去,或者直接當空勒得粉身碎骨。
腋爪魔的數量還是太多了,同時它們也識得陳海與三頭魔蛸水怪的厲害,更注重攻擊兩翼,諸多少年也開始面臨殘酷而嚴峻的考驗。
不過,經過初步的整頓後,戰陣編配更加合理。
身強力壯者持重盾死扛住外圍,內裡手持戰矛、戰戟的少年,則不停地反覆刺擊;戰技或武道修爲更強的弟子,則身穿重甲、騎乘靈獸,伺機從陣中衝殺,以最快的速度踐踏小股的腋爪魔;一部分少年則巨弓及諸多道符,防備腋爪魔有可能直接從兩翼及後面撲向陣中,將他們的戰陣內亂攪亂掉。
戰陣緩慢而堅定的朝腋爪魔最密集處推進,漸漸的,每一步落腳處都盡是血泊。
在此期間,陳海抄着破鋒矛,只解決撲殺他三丈之內的腋爪魔,也讓姜璇退到他身邊來,其他方向上,就要諸少年自己想辦法拼命堵被打穿的缺口,讓他們自己去承受這血戰的殘酷跟血腥。
戰鬥持續了小半個時辰之後,腋爪魔終於發現眼前這羣人族實在啃不定,最終剩不到五百頭腋爪魔,往最初它們追殺出來那座峽谷逃去。
這一戰,由三頭魔蛸與陳海一起接住腋爪魔最大的攻勢,諸少年死亡才二十餘人,但三頭魔蛸在激烈的血戰中,也被腋爪魔撕咬得傷痕累累,眼見就不行了。
陳海卻不想給這些少年繼續休整或捕捉新的魔蛸水怪的機會,等着將腋爪魔的短爪收割下來,就直接往腋爪魔逃跑的方向追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