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看看錶,說:“我還有事,就聊到這裡吧。”
“那……”繁老頭問:“真的不發刀子嗎?靈靈,你最好聽我一句勸,那種危險的女人留着是禍患,趁她還沒做大,趕緊了結纔是最好。”
我說:“僅憑她自己做不到這件事,我想知道她的後臺是誰。”
繁老頭神色有些曖昧:“靈靈你是想……”
“我明白這不容易,”我說:“但外面都當我跟繁家的關係已經徹底破裂,如果我知道得不錯,繁家現在的實力已經有所恢復,沒有誰比您更適合幫我調查。”
繁老頭微微地笑了起來,神態頗自信:“調查這件事的難度可不比殺她小。”
“所以價格不是問題。”我說:“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商言商,希望您恪守誠信原則,不要用這件事做文章。另外,我不管繁音是什麼情況,別讓他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會很頭痛。”
繁老頭笑着說:“我年紀大了,很多事都跑不動了,音音雖然忘了很多事,腦袋也壞掉了,但但至少還可以替我跑腿。我沒辦法答應你的要求。”
我說:“那就算了。”
“別急嘛,靈靈,”繁老頭慢條斯理地說:“等他出來後,我會問問他爲什麼要說那種沒風度的話,讓他對你道歉。其實我覺得他是在生氣,因爲前些日子他有問我你有沒有參與過巫術降頭一類的活動,他可能覺得你用這些手段控制了他。”
我說:“我可真夠無聊的。”
“他畢竟不記得你了嘛。”繁老頭眯起了眼睛,一臉老狐狸樣兒:“靈靈有沒有覺得有點欣慰呢?”
“我欣慰什麼?”
“性成癮呀,”他說:“至少這個好了,你也不算白白生那麼多氣。”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問:“怎麼不算白白?”
“喲,”老傢伙立即取笑我,“不想別人乘涼就自己去乘嘛,反正他也沒得選。”
我說:“算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繁老頭又笑:“靈靈這幾年壓力一定很大吧,火氣比以前大多了。”
“還好。”
“動氣傷肝,”繁老頭貼心地說:“你以前身體就不好,要多保養。”
“謝謝。”我問:“還有事嗎?”
“沒啦。”繁老頭站起身來,笑呵呵地說:“這件事怪我沒有看好他,但幸好靈靈你大度,還給我一個業務,你放心,這件事我保證查個水落石出。”
他這番話說得我十分熨帖,想想這老傢伙曾經如何對我,不由深感金錢與權力的妙處,我也站起身伸出手,說:“繁老先生,我很敬佩您,無論關係如何破裂,您都可以好像自在地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笑眯眯地握住了我的手,說:“都是爲了生活嘛。”
這件事交給繁老頭後,一時間便沒有了消息,我也不急,雖說這老頭縷縷算計我,但當他成爲我的生意夥伴時,則非常有誠信,這是他們繁家的做事風格,我接觸過他們的生意,非常清楚這一點。
繁音自那天被繁老頭帶走後便沒了消息,這令我非常滿意。
我把旅行計劃告訴孟簡聰,他果然很願意去,因爲他其實沒什麼事好忙。
於是我們帶着茵茵一起出門,走的這天早晨是週六,念念休息,我總不能一聲不吭地走,便去念唸的房間。
她正在看書,依舊對我不冷不熱,我把決定告訴她,她低着頭,並不說話。
我見狀便要出去,見她擡起頭:“爲什麼不帶我?”
“你要上課。”我看着她說。
她咬住了下嘴脣,沒有說話。
我說:“這次先帶妹妹去,會給你帶禮物。等下次再帶你們一起去。”
“不用了。”她拉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一個娃娃甩了過來說:“我不要這個。”
我說:“你爸爸送的。”
“不要!”她語氣尖刻起來。
我說:“那你扔了吧,不必還給我。我走了。”
我出了門,聽到她“嘭”地一聲摔上了房門。
我出去時,孟簡聰正蹲在地上幫茵茵整理帽子,她的神色有點緊張。聽到我的腳步聲她立刻扭頭,然後朝我跑了過來,摟住了我的腰。
孟簡聰站起身,笑着說:“她一直在問我媽媽是不是又要去上班了。”
我摸了摸茵茵的頭,說:“媽媽說好了要帶你去玩的。”
她不說話,只是美美地笑。
時間不多,我們去了附近城市的度假村,那裡有海和動物園以及巧奪天工的自然景觀。
我在那邊有一套房子,早就已經收拾好,到達時是中午十二點。吃過午飯後,茵茵興奮得不想睡午覺,無奈日頭太高,我便摟着她睡。待我哄着她再去找孟簡聰時,發現他正在露臺上坐着擺弄手機。
他的神色很嚴肅,似乎手機上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一直到我走近時,他才猛地合上手機,頗爲煩躁地扯下耳機,閉上眼,揉着鼻翼兩側的穴位,明顯情緒很不好。
我出了聲:“簡聰?”
他一愣,擡頭看向了我,在最初的幾秒鐘裡,他的表情非常茫然。
就在我想開口詢問時,他回過了神,笑着問:“她睡了嗎?”
“嗯。”我到他對面坐下,說:“抱歉,說要度假但還帶了孩子。”
他笑了,且揭穿我:“這話應該對茵茵說吧,說要帶音音玩,卻還帶了可惡的孟叔叔。”
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茵茵很喜歡你的。”
“我也很喜歡她,”他說完這句微微地停頓了一下:“登記之後立刻就給她改個名字怎麼樣?”
我問:“你真的想登記?”
他敏感地察覺到了我細微的變化:“怎麼了?”
我搖頭,說:“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
“我當然想,”他說:“而且我已經說了這麼多遍。”
我沒說話,那個問題盤亙在心裡,我想提,又覺得還是等等,能拖一下也是好的。
下午茵茵醒了,我們便去逛景點。她很沉了,我沒辦法長時間抱她,孟簡聰也沒辦法,所以我倆一人一隻手領着她,她在中間跳來跳去,小臉上露着幸福的笑容。
景點很美,我們照了一些照片,因爲茵茵必須七點鐘睡覺,所以傍晚我們便回來了。
之後我哄着茵茵睡覺,她一直不太困,說:“媽媽不是說看熊熊?”
wWW●тTk án●C ○ “熊熊明天早晨去看。”我說:“下午太曬了,熊熊曬得睡着了。”
“喔。”她說:“媽媽……”
“嗯?”
“爲什麼要帶孟叔叔呀?”她問。
“因爲是咱們三個人商量好的呀,”我問:“你不是很喜歡孟叔叔嗎?”
“我……”她陷入糾結:。
我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媽媽說?”
“沒有。”她說。
顯然是有,我說:“茵茵有什麼話都可以告訴媽媽。如果你不喜歡孟叔叔,媽媽下次就不帶他和你一起了。”
她眨巴着眼睛,問:“媽媽,我有爸爸嗎?”
我說:“你當然有爸爸了。”
“那我爸爸是誰呀?”她望着我問:“是孟叔叔嗎?”
我想了想,決定繞個彎子:“你不希望是他嗎?”
她的眼裡立刻就浸滿了淚,搖頭:“不想。”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要知道繁音之所以這樣,跟他繼母的行爲脫不開關係。難道孟簡聰看上去純良,實則是個禽獸?
我連忙追問茵茵,她卻只是抽泣而不說話。最後我急得不行,她才終於哭着說:“我出生的時候,我爸爸要打死我。媽媽……你爲什麼不叫警察叔叔抓他,還要讓他帶我旅遊?媽媽……我覺得好辛苦……”
我問:“是誰這麼告訴你?”
她扁着嘴巴。
我說:“告訴媽媽,是誰胡扯這種事?”
她這纔開口:“我答應她不告訴媽媽。”
“告訴媽媽。”我說:“是誰這麼壞,騙我的寶寶?”
她這才止住哭泣,說:“珊珊阿姨。”
茵茵整天自己在家很沒勁,因此管家總是帶她去醫院看我爸爸。珊珊整天在那,肯定也和她聊過。
我相信自己的孩子,何況珊珊也曾這樣傷害過念念。
我不想嚇到孩子,柔聲說:“珊珊阿姨是壞人,寶寶不要相信她。你爸爸沒有打過你,不光沒有打過你,而且你爸爸很愛你。”
在爸爸是誰的問題上,念念一直很含糊,她最近見孟簡聰最多,下藥事件之前,我也一直有意那樣暗示她,剛剛是又變相地承認了,因此她已經把爸爸和孟簡聰劃上等號了。
茵茵半晌才反應過來:“珊珊阿姨是壞人嗎?”
“對。”
“那她每天都和外公在一起。”她緊張起來:“外公怎麼辦?”
“媽媽回去就趕她走,”我說:“不會讓她傷害外公。”
她點頭如搗蒜,我有點壓不住怒火,匆匆安撫了茵茵,便出來回房間找我的電話,繞了一圈並沒有找到。
一個傭人告訴我看到孟簡聰拿走了我的手機,我在花園裡找到他,他正講電話,但耳朵靈得很,我剛一接近,他便朝我扭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