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一改平日裡的愧疚和卑微,叉起了腰越罵越起勁:“你個小浪蹄子,是不是又勾搭了漢子,以爲有靠山了,屠城之日,就是你下令開的城門,就是你害死我們的,你還有臉了在這瞪我?你應該和你那無能的父親一起下地獄。”
還沒說完,那婦人的臉被人用什麼利器狠狠地颳了一耳光,她整個人也被利器掀在地方癱坐着,捂着淌血的臉,滿是驚恐的看着四人。
顧雲深和黑無常齊刷刷的看向淺夜子,淺夜子辯白道:“看我做什麼?我又沒出手。”
此刻的白無常疾速上前擰起老婦人的領口,嘴角浮起一層冷意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顧雲深和黑無常同時驚呼:“勇士呀。”因爲他們知道白無常從來不會對女人動手,他白無常真心覺得天下女人都該被寵被關愛被保護的,如今卻如此反常的對待一個路人,雖然那婦人有錯在先,但也不該打人。
那婦人也不示弱,惡狠狠地道:“做了還不讓人說了嗎?你自己問她做過什麼孽?”
淺夜子在一旁像個局外人,輕蔑地道:“我做過什麼,我怎麼不知道?”然後慢悠悠的走到這婦人身邊,摸了摸下巴,假裝思索着,一字一頓地說道:“在我記憶中,只記得有那麼一羣羣衆和士兵,在一個老國王的帶領下,安居樂業,每個人都很幸福的生活,突然一場戰爭,引的國王爲了保護他們而同意割刎自殺,不知這樣的國王在你們眼中怎麼就成了該死的罪人,三日後,他的心愛的女兒爲了完成父親的遺願,就是保護好百姓,才忍受悲痛和屈辱打開了城門,這樣的忍辱負重怎麼在你們眼中卻成了背信棄義的賤人。”
那婦人被反問的無話可說,這些年,夜子公主因爲愧疚從未爲自己辯白過,所以百姓和士兵從開始的埋怨到最後的憎恨也有可能是她的懦弱和愧疚滋長的,但更多的怕是受到什麼言語鼓動。
那婦人似乎想到什麼,氣焰又囂張起來,惡毒的口氣加上臉上滴下來的鮮血讓人看着比惡鬼還可怕百倍。“當年你的父親爲了獨生,藏了還魂珠供自己死後使用,你們當我們不知道?用我們一城人血祭給他逃出生天,你們當我們瞎嘛。”
黑無常和顧雲深在一旁又驚呼:“反轉了。”
白無常斜着眼睛瞅他們道:“你們兩個要不要來點瓜子和茶水啊?”
“……”黑無常和顧雲深沒繼續搭話。
淺夜子擡起那婦人的下巴,對着那傷口輕吹了一口氣,婦人臉上的血瞬間不留了,傷口也自己閉合了。
“好本事。”再一看,顧雲深和黑無常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長板凳,一人手捧一盞茶,喝了起來。
白無常一把沙子揚了過去,悶聲道:“你們夠了啊!”黑無常一個箭步躲在一旁,沒了靈力的顧雲深倒是吃了一把沙,吃了癟的他也不好發作什麼,只怨恨地看着黑無常。黑無常用茶蓋撇了撇茶葉,品起茶來。
淺夜子對那婦人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還有你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消息。”
那婦人先是大笑後道:“怎麼?還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當年的事情?也是,這都一百年了,公主也是貴人多忘事,哪裡會記得當年我們有多慘了。”
白無常使勁鬆了她的衣領斥責道:“少說廢話,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那婦人慢悠悠的說道:“一百年前,我附庸國是沙漠之國,綠洲有多大,國家就有多大,我們自給自足,鼎盛時期更有一萬人之多,每家每戶都夜不閉戶,國王的政策也好,那時候,國王每月都會下到貧民百姓的生活區給與鼓勵和資助,我與我夫君晚來得子,卻不想生來確實殘疾,並無自理能力,這讓本來可以安足的日子慢慢變得柴米不濟了,後來國王瞭解這件事後過來安撫我們,送了很多糧食,還派人教我們養雞鴨,解決溫飽問題,當時我們是心存感激的”那婦人臉上綻放着光芒,似乎這是她人生特別幸福的時刻,“就這樣過了很多年,國王逐漸年長,一直把重心放在民政上的國王只生養了一個公主,淺夜子公主,公主活潑好動生性純良,也跟老國王一樣,體恤民衆,也深受國民愛戴,公主十七歲那年,爲了追一隻野鴕鳥給一剛生完孩子的女人補充身體,而出了國門,公主不僅知書達理,騎馬射箭也是一把好手,捕獵一隻鴕鳥自然不在話下。只是這一追,就追來了禍端”婦人的眼睛逐漸黯淡下來,“剩下的事我也是聽宮中宮女閒聊時得知的,說是公主誤闖入鄰國金國的捕獸陷阱中,連人帶馬摔了進去,腿部走受了傷,馬兒也奄奄一息,正絕望的時候,一男子出現過來查看他的獵物,之後便救了公主,就這樣一來一往,兩人慢慢熟悉起來,那男子是金國的鐵匠,金國盛產金銀鐵,但由於常年加工提純,導致土壤受損,農民種出的糧食並不能果脯,開發的金屬礦物也越來越少,他們國王也是急的跳腳,這鐵匠與公主熟份起來,經常被公主邀請到附庸國作客,看到這麼多美食,男子當然樂意,後來他們國王知道此事,命令鐵匠做間諜,彙報附庸城的情況,想要攻下附庸國,做他們的糧倉,我們國王早就察覺此事,下令封鎖國門,加上守衛。此時的公主已經陷入愛河,與那無恥之徒互訴情意,封鎖城門後,公主竟然膽大包天逃出國門與那鐵匠見面,不想卻被金國的士兵抓個正着,金國在外造謠說,附庸城公主潛伏金國,想對金國不利,藉此由攻打附庸城,那鐵匠眼見害了公主,於是半夜去劫獄,拼了性命送了公主回附庸城。公主逃回城後,就受了刺激躺在牀上生了病了。金國又在攻打之際,我們國王心力交瘁,派出去打探情況的探子來報,說金國士兵雖然不及我國士兵強壯,但是他們擁有的兵器確實最鋒利的,思索再三,決定談判,爲了保證百姓免於戰火摧殘,金國提出如果國王能自行了斷,讓百姓心甘情願的臣服於他,他自然不會虧待附庸國國民。我們老國王啊,真是太蠢了,怎能信了他人的信口雌黃呢。”那老婦人捶胸頓足的哭喊道:“後來我們才知道呀,他這是拿我們血祭呀,他年輕的時候得過一顆寶珠就是還魂珠。”聽見還魂珠,淺夜子眼神微微一緊。聽那婦人繼續說道:“這珠子他用血養了二十多年,成熟後吃了能長生不老呢,因爲那老東西就決定借金國發兵攻城之際,將計就計,讓金國替他製造血液。”
“你聽誰胡說八道呢。”白無常揚聲道。
顧雲深這邊接過話道:“附庸國被屠城,這個確有其事。”
白無常白了他一眼,眉毛皺的有棱有角,反問道:“這凡間人之生死,不都是你司命大人一手掌握的嗎?不如司命大人來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
顧雲深:“這…”都過去一百年了,人類數量龐大,總不能事無鉅細全都記得吧,這樣回去查查卷宗才知曉呢。
黑無常不解道:“那你們國王如願了嗎?既然是國王的過錯,爲何你們要折磨公主?”
那婦人啐了一口:“有其父必有其女。那老賊我們找不到,只能拿他女兒來撒氣,她要是沒錯,這麼些年,也不會任由我們處置了。”
顧雲深道:“你們爲何不投胎轉世?何苦爲了一怨念受困於這鬼城。”嫌那婦人更加傷心了:“你以爲我們不想投胎呀,我們也想投呀,誰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們有人到鬼市打探消息,花了很多錢,才知道,原來那老賊以我們做了血祭,他得了永生,我們被困永世,生生世世不能轉世做人。我是沒所謂,可憐我那病兒喲!”那婦人直接在地上打起滾兒來,滿腔的悲憤像是要在今天徹底爆發。一萬多亡魂被困這鬼國,天嫌鬼嫌的確實讓人看着揪心。
“其他人呢?”黑無常打斷她的哭鬧。
“其他人,白天都不能出來,只能埋於地下,或者位於陰暗的地方苟且。”白無常看了這皇宮下的陰影,才明白這一路爲何沒見到鬼影。
淺夜子用手撥出一縷長髮,來回聚了聚,沉吟道:“還魂珠現在在哪裡,你可知道?”
“我要是知道了,我還在這幹嘛,我早就昇天了嘛”那婦人委屈道。
白無常轉向淺夜子弱弱的說道:“萬一還魂珠被吃了被用了,不覆存在了怎麼辦?”
淺夜子怒吼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