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笑着搖頭,伸出手在她頭上按了按,道:
“我當然不是仙女,是跟你一樣人而已。黎兒乖,記住,十天之內千萬不可以哭,還是跟之前一樣,不可以吃辛辣的東西,不能吃雞蛋不能吃魚。”
孩子點頭,而後小聲地道:
“其實我們家裡也吃不到雞蛋和魚的……”
這樣的話要是從大人的嘴裡說出來,有的時候會讓人覺得矯情。
可是從一個四歲的孩子口中講出,卻總是讓人免不了一陣心酸。
她微搖了搖頭,道:
“會好的!黎兒的病以後不用看大夫,也不用吃藥,爹爹掙來的錢就可以給家裡買好吃的。”
一邊說着一邊衝隨行的丫頭呶了呶下巴,那丫頭將手中的一個錦袋遞到婦人面前,說:
“我是我家姑娘給黎兒補身子的,您收好吧!”
婦人不知是什麼,伸手接過時沒想到那樣沉,差一點兒就掉到地上。
將錦袋開了個口往裡看去,卻發現裡面白花花的全是整錠的銀元寶。
“這……”她嚇得連連往回推:“這可使不得,要是讓我當家的知道收了姑娘這麼些銀子,非把我的腿打斷不可。”
慕容雪笑了,“收着吧!都說了是給黎兒的,又不是給你。一個月之後就不用忌口到,到時候給她買些好吃的。這眼瞅着離過年也沒兩個月了,也該給孩子添幾件新衣裳。你放心,魏良要是敢打斷你的腿,我家王爺就會把他的腿也打斷!”
她的話裡帶了玩笑,說得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
女孩見她心情不錯,於是拉了拉她的衣角,小聲地道:
“姐姐姐姐,你可不可以帶我出去轉轉?黎兒有一年多沒去街上了,爹爹說黎兒眼睛不好,出去了容易走丟。可是現在黎兒好啦,好想去外面看看!”再拉了一把婦人,“孃親也去,咱們一起去吧!”
小孩子就是這樣,沒有太多的顧慮,總是想什麼說什麼。
縱使自己的孃親衝着自己連連搖手,她還是不放過眼前這個漂亮得像仙女一樣的姐姐。
不忍讓孩子失望,剛好她也要離開,便衝着婦人點了點頭:
“就依了黎兒,一起去轉轉吧!我順便回宮,逛完了你帶她一起回來。”
見慕容雪說了話,那婦人也不再不好意思。
本來慕容雪的身份是讓她有些害怕的,王爺府上的人,這可是她們家裡來過的最大的官。
更何況慕容雪還總是冷冰冰的,說話也時常帶着命令的語氣。
不過,現在女兒眼疾康復的喜悅已經讓她快樂得顧不上那許多禮數,直樂得抱了女兒就跟着慕容雪往街上走去。
慕容雪從來氣不小氣,雖然剛給了一袋子錢,但在街上看到有黎兒喜歡的東西時,還是會主動掏錢買下。
直買到最後才發現,看來不能自己先回宮了,因爲婦人要抱着孩子,而那些東西就得自己跟丫環幫着再拿回家裡。
婦人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要爲難地說幾句客氣話,卻被她揚手止了住。
回身的時候,卻見得不遠處忽現了一陣sao亂,有百姓零散的圍在一起指指點點的不知道在說着什麼。
幾人繼續向前,待快到那人羣處時,但聽得有一粗獷的男聲傳出,帶着淫邪——
“小meiren兒!跟大爺走,做了我的六姨太保你享不盡的富貴榮華!”
有圍觀的百姓輕嘆,小聲道:
“這周財主的兒子又來搶民女了,唉!這姑娘長得怪水靈,可惜被他看上,後半輩子可就搭進去嘍!”
有人意見不同——
“其實也不見得不好!周財主家那麼有錢,嫁進去吃香的喝辣的還不好麼!”
“好什麼!這周公子根本就是個太監,聽說五年前被人廢了minggen子,跟了他還能有什麼好!”
慕容雪冷眼看着這場鬧劇,只嘆古代的人們與二十一世紀其實並無不同。
遇到這樣的事只知道圍觀看戲,卻沒有人一個人肯伸手幫忙。
正想着,人羣中間又有聲音傳出,這一次卻是女聲。
本以爲與己無關的慕容雪卻在聽到那女子的聲音之後不得不輕嘆一聲走進人羣。
那女子道:
“你不要過來!我……我是凌王府的人,凌王爺你知道吧!是當今聖上的二皇子!你敢動凌王府的人,沒,沒有好下場!”
她這話聽起來嚇人,只可惜說的人心裡沒底,嗑嗑巴巴的,給對方造不成半點威脅。
那男人甚至還上前一步拉了她一把,將人直拉一身前,而後道:
“哦?凌王府嗎?那正好讓我也嚐嚐王府女人的味道——”
一邊說着,作勢就要往那女子的臉蛋上親去。
女孩嚇得拼命往後退,卻怎麼樣也掙不脫男人有力的手臂。
慕容雪搖頭輕嘆,上前一步,衝着那油頭粉面的卑劣之人開了口,道:
“放開她!”
那人嚇了一跳,萬沒想到他周小公子走在街上也有人管。
於是眼一瞪,正想要罵回去。
可是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眼珠子差點兒沒掉出來。
那本來抓着女子的手竟一下子就鬆了開,轉而就奔着慕容雪而來。
她似能看到那人流出的口水,不由得一陣噁心。
單手插向腰間,一枚銀針抽出,想也沒想,照着那男子的左眼就飛了過去。
那人還沒等看清楚閃着光奔自己而來的東西是什麼,就覺得一隻眼瞬間黑了去,什麼也看不見。
緊接着就是一陣鑽心的痛,他支撐不住,撲通一下跌坐在地。
“不是想嚐嚐凌王府的滋味兒麼!就是這樣。”
慕容雪也蹲下身,就在那周公子的面前,透着毒光的眼死死地盯向她,脣角掛着邪邪的笑。
“聽說你成了太監,都這樣兒了還要到大街上來調戲女子!那我再讓你瞎一隻眼,看看你能不能有所改變。”
“你——”那周公子還剩下一隻眼得以視物,雖然已經被疼得流了眼淚,可還是能清楚地看到說話之人正是那個美得像是成了精的女孩兒。
他怎也想不明白這女孩兒是什麼時候扔了東西出來,那利物插在自己的眼裡,他想要拔出,卻又不敢。
“你是誰?”憋了好半天才扔出這麼一句:“你廢了我的眼睛,本公子跟你沒完!”
“好啊!”她站起身拍拍手,“凌王府的慕容雪,隨便歡迎你去找我報仇。哦對,大部分時間我都是住在宮裡的莫雲軒,如果你能找得去,我也誠摯地歡迎。只是下一次見面要先顧好你自己的性命,我可不保證再出手時,不會直接送你上西天!”
她的話越說聲音越小,但是言語間透露出來的那種可怕的氣息卻是越來越甚。
那周公子只覺得自己內心的恐懼已經超出了眼睛的疼痛,直到最後,他幾乎是用爬的逃離了現場,在身邊隨從的攙扶下逃之夭夭。
慕容雪笑着聳肩,她纔不在乎這人是不是真要到凌王府去生事。
那是什麼地方?
還沒聽說有什麼人膽子大到跑去東方凌的地盤兒惹事生非。
見惡人離開,她這纔將身子轉回,看向那個掛了一臉淚痕的女子,半晌,冷冷地道:
“西遙!”
早認出來出手幫忙的是慕容雪,西遙驚訝之餘也有幾分窘態。
看熱鬧的百姓見生事之人已經跑了,便也各自散去。
見西遙低下頭並不言語,慕容雪上前幾步,跟在她後面的魏氏母女還以爲她是要去安慰那個受了驚嚇的女子,可直待她開了口,這才聽道,她說——
“凌王府不是金字招牌,更不是某個人的免死金牌。與其用凌王府的名號來嚇唬人,有那工夫還不如閉上嘴巴奮力反抗,也許還能給自己爭取一個逃命的機會。”
話閉,也不看西遙的反映,轉回身扯了扯婦人就往魏家走去。
西遙來京都住,這事兒她是知道的。
當初東盛出兵圍堵,原來的地方自然是不能住人了。
東方凌本是想在圖州將她父女兩人安置下,但是西遙執意要跟着一起來都城,他沒辦法,又想到圖州確實不太安全,這才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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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出慕容雪心情不好,一路上便也沒人開口說話,就連四歲的小孩子都識相地閉緊了嘴巴。
回去的時候魏良已經下了差,見到女兒的眼疾恢復自然又是一陣狂喜。
一家子在他的帶領下跪到地上堅持着給慕容雪磕了三個頭去。
慕容雪擺擺手,卻是道:
“這都是王爺的意思,我沒什麼功勞的。凌王爺雖然看起來冷麪薄情的,但實際上他對將士們都很掛心。就是黎兒的眼病,這幾日只要他見到我,都會問上好一陣子。”
很多時候,不但事兒要做,話也得會說。
慕容雪的一番話給魏良帶去了無盡的感動,很快地,凌王爺着人幫着將士的小孩子看病一事就傳遍了jinwei軍營。
連同禁軍統領薛齊在內的所有人都對東方凌刮目相看。
從前只是敬畏和害怕,而今又多了佩服和欣賞。
大家練得更起勁兒了,對於東方凌也圍繞得更加緊密。
很多時候慕容雪去看他們練兵,將士們還會向她投來微笑的目光,與之前的恐懼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慕容雪其實還做了許多事情。
包括給人修房、給將士家裡年邁的父母送些上好的補品、送棉衣等等等等。
所有的這些都算在東方凌的名下,以至於九門都府和jinwei軍的將士在見到東方凌時,那種感覺比親人還親。
東方凌時常感嘆,身邊有了慕容雪,實在是勝過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