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桑開口就是冷言冷語,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
景傲天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北帝,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太無禮了嗎?我們大老遠的過來,爲的就是刑魔的眼睛,我們也想治好他的雙眼,羽兒爲了刑魔,連安老爺子都沒能陪同過年,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羽兒的誠心嗎?再說了,當時的情況不是沒有選擇,刑魔會失明也是他自己選擇的,你怎能把責任都推到羽兒的身上吧?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景王爺,照你這麼說來,我皇兄他自找罪受是嗎?”
“本王並不是這個意思,本王只是想說,你問過刑魔沒有?他怨嗎?他又恨嗎?他是出於什麼心態救下羽兒的?若你從中譴責,刑魔他會高興嗎?而且你把刑魔的感情當什麼了?他是爲愛付出,不是爲了得到什麼才那麼做的,所以你這麼做是在否認刑魔的愛情。”
聞言,鳳桑並沒有軟下語氣,反而冷冷一哼,諷嘲的道:“說得真是好聽,景王爺,既然你能說出那麼可敬的話,那你是不是可以承認他的愛情?你又能退讓嗎?”
景傲天盯着她,淡漠的道:“本王承認他的愛情,可是退讓卻是另一回事,每個有都有屬於自己的愛情,可是愛情不是靠誰的退讓得來的,除非北帝希望本王可憐他,同情他,那就另當別論了。”
景傲天的話,安婷羽美麗的瞳眸閃過一抹光芒,突然有種心靈闊朗的感覺,愛情不是退讓得來了,也不是可憐與同情,這不正好是她對刑魔說的意思嗎?
沒想到景傲天也能說出與她相似的話,看來景傲天平日裡雖然醋味滿天飛,但大道理他還是很清楚的。
此言一出,鳳桑也皺眉沉默了,身爲皇子皇孫,雖然不被認同,在世人的眼裡刑魔也不是什麼皇子,可畢竟是流着皇室血脈的人,豈能淪爲他人可憐同情的對象,而且以刑魔的性子,他的自尊不被允許。
“北帝,事情已經變成這樣,與其追究責任,還不如想想辦法醫治刑魔的雙眼,你說是吧?”安婷羽終於開口了。
她不逃避鳳桑爲兄打抱不平的心理,可是這兩天,在她從刑魔失明的事情中平靜下來後,她卻得出一個很理性的結論,那就是她不會盲目的任意鳳桑譴責,因爲她只是欠了刑魔的,她不欠鳳桑什麼,如果鳳桑再苦苦相逼,她也不會坐着等死。
鳳桑冷冷一眼,可是卻也沒有再針鋒作對,“那你有什麼辦法?”
“下醫治病,中醫治人,上醫治國,上醫對刑魔來說還談不上,可是我也不希望自己只治好了病,卻沒有治好人,你應該也清楚,刑魔的病根其實主要的並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心。”
“可是起碼的病都沒有治好,談何治人?”鳳桑反脣相譏,話中意有所指。
安婷羽挑了挑眉,“我已經在治了。”
“什麼意思?難道我皇兄肯見你了?我看不像吧?現在是用膳時間,可是他卻不在場,可見你連他的面都見不着,那又何來的醫治?”顯然,鳳桑也不是笨蛋,眼前的畫面,她一眼就看穿刑魔的心思。
安婷羽也沒有否認,她懶懶的聳了聳肩,“剛天剛到的時候見着了,不過知道我們來了之後就沒有再露過面,可是……”
安婷羽緩緩的勾起了脣,“隔着那道牆,我跟他說了自己的想法,而且給他留的飯菜他都有好好的吃下去,所以還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沒想到你還知道那道牆。”鳳桑對此有些意外。
“什麼牆啊?”景傲天有些疑惑的道,衆人也看着鳳桑與安婷羽,但鳳桑與安婷羽卻只是淡漠的異口同聲,“沒什麼!”
騙鬼!
這是衆人的心聲,明明在針對的兩個人,難得同聲同氣結果卻是在敷衍他們。
雖然從人都知道安婷羽與鳳桑在說着他們不知道的秘密,可是難得鳳桑沒有再冷言冷語,所以衆人也很默契的沒有再問什麼,只除了什麼都不懂的小云曦。
“娘,什麼牆啊?”小云曦好奇的問道。
安婷羽低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敷衍道:“就是牆壁啊!我們在說這裡的牆壁很結實。”
小云曦回頭看了看周圍的牆壁,又看了看安婷羽,還是沒弄懂只是一面牆爲什麼要討論。
弄不懂,小云曦索性也不去問了,他只是昂着小腦袋對安婷羽說道:“娘,明天我們要去哪裡玩啊?要去曾外公那裡嗎?”
安婷羽目光微微一沉,伸手摸摸他的小腦,“曦兒想曾外公了嗎?”
說來他們母子也好久沒有去看過付中寒了,也不知道他的身體現在怎麼樣。
“嗯!”小云曦猛得點頭,“想,曾外公做的跳跳很好吃,還有舅公會給我買風箏。”
“安姐姐,跳跳是什麼?”景輕舞顯然對小云曦嘴裡的跳跳很感興趣,所以安婷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就已經說道。
“佛跳牆!”
“……”
不只是景輕舞,衆人額頭一片黑線,嘴角犯罪的抽搐着。
佛跳牆……
他幹嘛不直說想跳牆,好好的一道菜名,怎麼到了小云曦嘴裡就變成跳跳了,真不知道該贊他一句可愛,還是說上一句無奈。
第二天,鳳桑就離開了,而且離開之後還不忘警告安婷羽:我皇兄若再出些什麼事,本帝大小帳跟你一起算。
鳳桑肯妥協,安婷羽當然不會再說什麼,所以她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他出事對我也沒好處。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刑魔每天就像往常一樣,從不出現,可是準備的膳食每天都正常用了。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
直到半個月之後,安婷羽終於惱火了,她來到地窖的密室前,伸手拍了拍那面牆,低喊道:“喂,你打算在裡面縮多久?我們來了十幾天,你就像個烏龜似的躲了十幾天,你是打算一輩子都出來了嗎?”
裡面還是沒有聲音,回答安婷羽的除了寂靜還是寂靜,安婷羽翻了個白眼,又道:“不出來是吧?那好,你就繼續在裡面當你的縮頭烏龜,不過我可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讓杏兒梅子都不要做你的飯了,還有,我讓人每天輪流在地窖裡守着,你若不想見人,那你就永遠也別出來了。”
刷——
安婷羽面前的牆壁突然打開,刑魔死勁的瞪着安婷羽,“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啊?還說什麼不會放棄,才幾天啊?你就想放棄我了,你這個騙子。”
安婷羽懶懶的挑了挑眉,“我不那麼說,你會出來嗎?”
刑魔一愣,回神就伸手想把密室的牆移回去,可是安婷羽卻快他一步,一腳橫在了牆壁前,“請神容易送神難,門都打開了,你還想關回去?”
每天只會等待,那是最愚蠢的方法,她安婷羽不是笨蛋,刑魔不出來,那她就想法律讓他出來,她是不會再放任他自生自滅的,她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等着他開門,因爲風雲傳來消息,最近封北見有些異常,而且總是與付墨相見。
付墨是誰啊?
付墨雖然是她名義上的舅舅,可是對於付墨,她有太多的懷疑,蓮香的事更是讓她疑惑重重,此時封北見與付墨攪和在一起,她總覺得沒好事,所以她想盡快解決刑魔的事,然後下山迴天門。
“我都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回去吧!”刑魔又換回淡漠的表情,冷冷的俊顏,一雙藍眸雖然依舊,可是卻沒有焦點。
“要我回去也不是不行,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安婷羽從善如流,說着,她不等刑魔開口又道:“你也別說什麼不行,或者是自己異於常人,就像你說的,你的頭髮現在是黑色的,沒有了眼睛,走在人羣中也沒有人再把你當異類,那你就閉着眼睛,去過你認爲正常的生活。”
安婷羽知道,要馬上治好刑魔的眼睛是不可能的,而且刑魔的心態也很卑微,所以她只能尋着他的意思去處理,有什麼問題等他下了山再慢慢改變也不遲,只要一步一步來,她會找到辦法的。
“不要!”刑魔想也不想就回答。
“真的不要?”
“說不要就是不要。”
安婷羽呵呵一笑,“那好,既然你喜歡別人用強硬的手段,那我也不客氣了。”
“你想幹嘛?”刑魔雖然看不見,可是從安婷羽的語氣裡,他卻聽見另一層意思。
“我沒想幹嘛!別緊張,我只是想請你去安府做客而已,別擔心,我會給你三包,包吃包住包玩,總之你的事我全包了,還有,我已經準備讓梅子做你的貼身丫鬟,伺候你的一日三餐與日常生活,你不用太感謝我,因爲我知道的,你這是心病心藥醫,既然梅子說了不該說的話而讓你離開了安府,那就讓梅子承擔這個責任,直到梅子敢直視你的雙眼爲止,而你也能面對外人之前,我是不會讓任何人‘拆散’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