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轉而卻又露出一絲猶豫的神色，欲言又止的。
我心想，這廝該不會是怕了夫人吧。
他欲言又止，還是撓撓頭說了：“萱萱，事實上我剛給家裡削了……因爲我在過去的兩個月做了一大單生意，然後虧了……”
我無言地看了他半晌，“虧了多少？”
“欠了三百萬……”他一臉唏噓，“好不容易有人無償贊助了我兩百萬，我問老媽要了一百萬，又跟銀行借了三百萬，結果全軍覆沒……”
“也就是虧了六百萬。”我聽完也是十分唏噓。這能力可不是誰都有的，短短兩個月，損失六百萬。
他面有赧色，“現在我爸正命令我想法子把坑填上呢，估計短時間家裡都不會再支持我做生意了。”
我看着他嘆口氣，“你把我的錢弄出來，那坑我借錢給你填上。”
“真的？”他差點向我撲過來，“萱萱，你真是太好人了！”
“沒什麼，不過是想要你等價交換，另外，記住，這錢是借的，得還！”我說。
他的臉頓時又垮了，抗議道：“不對啊，上次你還說借兩百萬給我，如果虧了不用還的！”
“那是因爲我高估了你的能耐，還以爲以你的背景，再怎麼也不至於虧。”我喝口水，淡定地說。
他無語凝噎。
“但這三百萬我會當成你的薪水，你辛苦給我工作一年，我也不用你還了。”我又說。
“不是吧！你原來是周扒皮轉世啊！打算讓我給你工作一年不付錢！”他叫起來。
“陳公子，你覺得像你這樣，能找到工作嗎？我請你都不錯了！”我嗤一聲，“再說，我很懷疑請了你能不能幫上忙的！”
“什麼呀，你這麼小看我！哥也是出過國留過學的，英語也是會說how are you的！”
“Fine，thank you！”我應他一句，“出過國留過學好啊，我剛想了一下，給你三百萬，另外還有一筆需要花掉的，這麼看來，我們不能做大生意了，還是做回我以前的老本行吧，正好你說你出過國，時尚觀念肯定不錯，做時裝最合適了。”
他瞪大了眼睛，“做時裝？”
“嗯，小本生意。我自己來設計，你幫我跟人打交道就好了，就是天天吃吃喝喝的那種。”我說。
一聽到吃吃喝喝，他眉眼就笑開了，“有姑娘陪的那種嗎？”
“那種你自己額外掏腰包的話，我不反對。”我說。
他的笑臉立即僵掉。
我瞧着他：“另外考慮給你一點股份，賺到錢的話，有分成，這下可以了吧？”
他扁扁嘴，很不以爲然地點着下巴，“那看看咯。”
我看着他輕笑。
他詫異了。“你笑什麼？”
“笑你錦衣玉食，過得太舒服。”
他嗤了聲，“這可是我的能力！”
“什麼能力？”
“投個好胎的能力！”
我吃吃地笑起來。然後就想起他這個該死的傢伙不救我命的事，斂起笑容，“陳紹元，你是個膽小鬼吧？”
他挑起眉，“什麼？”
“我突然懷疑還能不能再相信你。”我瞪着他，“兩個多月前，我有沒有打電話給你讓你救命？”
他眨了
眨眼，“有啊。”
我氣了，“那你掛完電話就繼續蓋被子睡覺了？”
“怎會，我爲你擔心了很久。”他一本正經地說，“後來再也睡不着了。”
我無語地瞪着他。
然後他斜眼看我，“然後我不是救了你麼。”
我看着他，“怎樣救的？”
“打電話給韓嘉樹啊。”他看着我。
我僵住。
“事實上，那兩百萬是韓嘉樹給我的酬勞。”陳公子嘆了口氣，“以前我挺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但經過一系列的事情後，我終於長大了，看到了他跟我的距離！我決定了，以後他就是我的偶像，我要向他學習，向他看齊！”
我沉默了，心驀然又一陣疼痛。
……
賬戶解凍後，我覺得得去找一下顧華。
顧華已經出院，一個人呆在出租屋養身體。
他在電話裡跟我說他在出租屋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他並不知道那天我去醫院看他，回去後受到了韓嘉樹對我史無前例的體罰，自然也不知道我的心境跟大半個月前見他時又有了很大的變化。
想了想，我打電話給韓嘉樹。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他才接，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忙。
“嗯，小翼。”
我輕聲問：“忙嗎？”
“嗯，一點。什麼事？”
“我，我想去顧華那一下，之前有拜託過他事，我得……”
“沒事小翼，你去吧，我知道你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韓嘉樹忽然說，“晚上早點回來，我去找你。”
我心裡一陣暖流經過，心頭酥軟，不由分外柔情：“嗯，我等你。”
掛了電話還有些失神，有點期待。
讓司機送我到顧華出租屋的小區附近，特意去小超市買些吃的提上去。
敲了門，顧華很快就過來了。
打開門，看到他竟穿得整整齊齊的，一點也不像是在家裡，倒像是剛從外面下班回來的模樣。
看到我手裡的東西，他趕緊接了提過去，有點尷尬：“爲什麼過來還買東西？”
我對他笑笑，走進去。
“我知道你的冰箱裡肯定基本是空的。”走過去打開，果然，就裝了一點剩飯剩菜。
顧華的臉倏地紅了。“我是想着，等下跟你出去吃飯……”
“嗯，出去吃飯也好，因爲我懶得做飯，也不願意受傷的你爲我做。”我輕笑，“那些吃的東西是用來填你的冰箱，你一個人的時候有時不願意出去可以吃。”
他不由笑了笑，還挺靦腆的。
幫我把東西放進冰箱，還有些可直接吃的零食，他提了對我說：“我們，到裡面去坐會兒。”
我點點頭。
他住的地方小，相當於沒有客廳，外面擺了冰箱和一個長方形桌子，上面放着廚具和餐具，然後基本就沒有地方了。
我跟着他走進之前曾呆過一晚的房間，他看了眼牀鋪，又看看他那張擺在電腦桌前的簡陋的椅子，猶豫了一下，“你坐牀上吧，牀上軟。”
他說着，又侷促起來，將零食一股腦兒全放到窄窄的電腦桌上，然後自己搬了那張椅子到一邊，想要坐的時候又看我一眼，見我在他的牀邊坐下了，才彷彿鬆了口氣坐到椅子上。
真是個很小心翼翼對待我的男人。我深知他那份心意，不禁心裡又難過起來。
“你最近都好嗎？”他不大好意思看我的眼，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嗯，最近我挺好的。顧華，我打算開個服裝公司，跟之前的差不多，就是規模要稍大些。”我說。
顧華驚訝地看我一眼，然後嘴角溫柔地翹起，“挺好的小翼，你合適做那個。”
我也微微一笑，又說：“我的賬戶讓陳紹元幫我解凍了，顧華，我想給你轉點錢，那時說好要給你酬勞的。”
他卻偏了目光，“小翼，你用來開公司吧，我不需要。”
“那不一樣，顧華，我希望你不要有負擔，你確實答應我是爲了錢給我做事的。”我鄭重地說，“開公司的錢我留了足夠的。”
他沉吟了一下。“那我可以知道你準備給我多少嗎？”
我躊躇地看他一眼，怕他不高興，“兩百萬，我正好多出這個錢。”
他像是很震驚。“這麼多？”
“不算多啊，我自己不需要錢，除去開公司的四五百萬，多出了這些，正好可以給你。你爲了我的事，差點連命都沒有，顧華，這點錢根本比不上你付出的。”
他默然了一會兒，說：“小翼，你可以拿這筆錢當作我入股嗎？”
我呆了呆，想說我不需要錢入股，如果他想的話，我甚至願意把自己的股份給他，賺到的所有錢，我想都給他。
我知道我自私，他喜歡我，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只是個傷害，但是我卻沒法強迫自己割斷與他的聯繫，對於我來說，他現在就是我的親人。
沒錯，韓嘉樹看得很清楚，我對自己缺失的東西有種執着，只要有人對我好，我都忍不住想要留住。
有種叫做愛的東西，雖然已經一次又一次被韓嘉樹當面捏破了它的幻影，可我還是沒法在心頭絕了最後一縷信仰。
以前，我希望在韓嘉樹身上找到這甜蜜的柔情，後來，我誤以爲夫人手中捧着的纔是，而現在，我只在顧華的身上還能看到它的影子。
所以，現在顧華是我的親人。
也許有人會想提醒我，其實在這世上我還有一個親人：已經七個月大的兒子。但事實上，我覺得我跟他的緣份很渺茫。所以我總是提醒自己，兒子是韓嘉樹的。
如果我與韓嘉樹緣盡，那麼與兒子也緣盡了。
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跟韓嘉樹提起過一次想見兒子。我在他的面前從不提及兒子，而他也是。
他應該也很清楚吧，兒子跟他是生來就不可能分開的一部分，而我，卻是隨時都可以剝離開去的關係……
顧華忽然打斷了我的沉思，“小翼？如果你爲難就算了，我其實並不……”
“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我醒過來，忙說，“顧華，我不爲難。只是不知道你現在手上會不會不夠寬裕，要不你留下一部分，剩下的我給你入股。”
“沒事，你全拿去用吧，我其實不像你想的那麼缺錢，存款確實不多，但還是夠用的。”顧華有些窘，“而且我還會去找工作……”
我敏感地注意到他最後一句話，驚訝地問：“去找工作？你不爲韓嘉樹工作了？”
他滯了滯，“哦，那時，我跟他辭職了。”
我頓時呆在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