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開始運行，我與菊姐設計了很多紙樣，將之前我的不少設想變成實物。
想象是美好的，可惜實際效果卻十分差強人意。
菊姐於是提議不如抄襲一些流行的樣版，因爲那樣有參照物，紙樣出來的效果也好，容易更快學習到東西更快上手。
我搖頭，如果那樣，我還這麼辛苦做什麼，直接開個門面進貨賣就是了。
“可能得請個真正專業的紙樣師傅。”我對她說。
菊姐本意是想着我們自己打樣可以省下一筆請人的費用。
但我想，之前她開那個小製衣廠之所以那麼累還賺不到錢，大概就是因爲太省了，什麼都在最低的起跑線，累到死還舉步維艱。
反正我手上的錢存得再多也不是什麼光彩之事，不如就用來嘗試些有意義的。
我想讓菊姐幫我招聘，她懂紙樣，能知道請來的人是不是有料的。
顧華正巧聽到我們的對話，一張淡漠的臉忽然若有所思地說：“我來幫你們招吧。”
我和菊姐都訝異地看着他。
回去的路上，我戒備地問：“你懂做衣服？”
他想都不想，“不懂。”
“那你干涉我的事做什麼？”我歪頭看他，“你不會是顧夢晴的臥底吧？我可是盯着你的！”
他居然笑了，笑得還莫名地有點含羞帶憨，一看就是不常笑的人才會笑得這般生澀搞笑，叫我不禁呆了呆。
“想不到您思想還挺複雜的。”他抿抿嘴脣，瞟我一眼，補充一句，“小小年紀。”
我：“……”
小小年紀。
爲什麼要強調我小小年紀。
小小年紀這四個字對我來說就是個嘲諷。
小小年紀的我，已經會爬上男人的牀，對人生也閱盡滄桑。
我偏過頭去。“反正不要搞破壞，不然我報仇起來不擇手段。”
他沒有再說話，但我懷疑他肯定在笑。
呵，這些自以爲是又自大的男人，當然不會相信我這聽起來就像孩子一樣天真的話。
韓嘉樹估計也從來不曾將我的話當真過。
……
沒想到顧華還真幫我請了一個很有經驗的紙樣師傅來，甚至水準遠超我的想象。
我那些一點也不專業的設計圖，他竟看得懂，做的紙樣效果甚至比我原設想的還好。
果然水準高的人好做事。
我頓時鬥志昂揚起來，讓他們一氣製作四五十個款，又請了專業的攝影師和模特拍照，前後籌備只用了一個多月，我的網上服裝店——“風語”就開業了。
哇嘎嘎，沒想到我陶翼竟是個這麼高效率的人！
開業這天，我請工作室的同事們（稱他們是員工會讓我彆扭，所以我習慣稱他們同事。）去大搓一頓。
因爲對韓嘉樹承諾過，天上下刀子也會在五點前回去，所以我請的是午餐。
而酒樓是顧華訂的。
一羣人分開幾批熱熱鬧鬧地打的過去，我和顧華在後面過去。
十一月中的天氣變化不定，前幾天還是很好的太陽，今天卻有點冷，還時不時捲過一陣風，讓我意識到換季在即。
但心情還是十分的好，好像全身都是
力氣，對前景充滿了憧憬。
我望向窗外的街道，嘴角帶着微微的笑。
突然好想韓嘉樹，想晚上快點到來，能見到他。
雖然對他感情複雜，但還是迫切地想要跟他分享我今天的心情。
到了酒樓，我習慣地不等顧華來給我開車門，自己下了車。
正要輕快地向酒樓走去，餘光忽然瞥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我當即站定。
竟是韓嘉樹摟着顧夢晴的腰，兩人正向一家酒店走去。
心在那剎間，似有鋒利的刀片輕巧地劃過，痛的感覺倏然飛過，然後又像了無痕跡，餘下的只是汩汩而滲出的血珠。
原來顧夢晴說的，韓嘉樹在跟我在一起時還去找她，是以這種方式？
那他還真厲害。
一天吃兩餐，精力還那麼旺盛。
我呆呆地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門口，一陣風吹來，才發現自己冷得顫抖。
而脖子上那條細細的鏈子更是涼意沁人。
伸手扯下項鍊握在手中，隨手塞進外套口袋中。
顧華將車交由小弟去泊，向我走過來，“不進去嗎？”
我看向他：“你是故意選這裡的吧？就爲了讓我看到他們。”
他怔了怔，“看誰？”
我哼笑一聲，不再說什麼，走進酒樓。
酒桌上，工作室的同事都十分客氣地跟我敬酒，我剋制地喝了一點。
不想韓嘉樹再說我借酒發瘋。
中途走開去洗手間，在洗手間呆了很久。
雖然一直都知道韓嘉樹和顧夢晴的關係，也知道他不可能只有我一個女人，雖然什麼都知道，都明白，都看開，但是心爲什麼還是這麼痛？
我用力用水拍拍臉，拿出紙巾拭乾，從化妝包裡拿出粉撲重新補上淡妝，走出洗手間。
“小翼！”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
我站住，轉過身。
夏自明久違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真的是你！”
他激動得幾次說不下去。
“我剛剛走進來就看到你經過，以爲眼花了……我一直在這等……”
我怔怔地看着他。
他看起來比之前瘦了些，五官突然醒目了很多，讓人印象深刻。
見我不說話，他更加侷促。“你，你怎會在這裡。他……”他下意識地向前面望一下。
“我跟同事在這裡吃飯。”我說。
“同事？”他深沉的眸子亮了亮，“你找別的工作了？”
“嗯，我和朋友開了個服裝工作室。”我想了想，客氣道：“你要不要也過去喝一杯？”
他很是高興，從前愛笑的眼睛彎了起來，“好啊！”
我們便一起向包廂走去，經過大廳時，有人喊了夏自明一聲，他回頭跟那人緊張地比劃，然後尷尬地跟我解釋：“那是我同事，下次再跟你介紹。”
我笑笑。
看到我突然帶了一個人回來，大家都很驚訝，目光中充滿了好奇和猜測。
“我朋友，剛在外面碰到。”我笑着跟大家解釋。
“大家好，我叫夏自明。”夏自明雖然在我面前緊張，面對其他人他倒很淡定。
顧華目光警惕地投過來，我沒理他，讓夏自明在我身邊坐下，期間我跟他解釋了我現在在做什麼。
夏自明很驚訝，“你很有想法。”
但看得出，他還是感到了挫敗。他能猜得到我哪來的錢開工作室。
夏自明問我工作室的地址，我給了他。
對於夏自明，我潛意識裡有一種觀望。
我並不知道他的真心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對他也沒有愛情的期待，但是他對我的感情會讓我感到一點溫暖。
如果他可以成爲朋友的話，那我的生活裡，是不是也會有人關心我了？
20歲時的我真的很自私。
可是我並不覺得內疚。
男人對女人，從一開始就是源於原始，喜愛，不過是本能。
我父親也曾愛過我母親，韓嘉樹也曾很喜愛顧夢晴，現在也餘情未了。
郭旺生必也曾爲年輕的菊姐激動過，不然也不會有兩個孩子。
夏自明喜歡我，是被我的年輕美貌所吸引。
總會有一天，這喜歡會煙消雲散。
吃完飯，跟大家告別，最後與夏自明說再見。
他看着我，又看看站在遠處等待我的顧華，幾番欲言又止。
“不是他。”我回答他心中的疑問，“我走了，祝你一切順利。”
我轉過身準備走，他在後面忽然問：“你開心嗎？”
“不開心，但輕鬆。”我說。
是的，輕鬆。因爲韓嘉樹確實給了我很多東西，我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樣，爲了生計每天愁得睡不着，不知道明天的路在哪裡。
我想夏自明肯定很失望，因爲我是個如此現實的女人。
不過我並不在乎，頭也不回地走了。
上了車，顧華很快發動車子，離開了夏自明的視線。
回到別墅，我洗漱完直接倒在牀上。
心裡空空的。
親眼看到韓嘉樹跟顧夢晴進酒店後，我突然間對一切都提不起勁了。
覺得人生就像個笑話似的，骯髒的笑話。
但心底有不甘的聲音在吶喊：不行，我不能這樣消極下去。
他算什麼，影響我的心情。
這空虛的人生我一定要用努力全部填滿，過得像煙花一樣燦爛！
韓嘉樹回到的時候，我正窩在軟軟的懶人椅裡專注地設計着下半個月的新款。
他走過來看了眼我畫的東西，大手親暱地摸~摸我的下巴，然後笑着去洗澡。
“給我看看你的網店。”他洗完澡回來，打開我的筆記本說。
我將畫本收起來，也上了牀，靠過去，將網店打開給他看。
“嗯，看起來還不錯。”他難得地稱讚道，看我一眼，“不過還可以做得更好，要不要我給你找個專業策劃提點一下？”
這倒不錯。有了他的金手指，網店肯定能贏利，有發展的前途。
“如果你願意幫忙，那當然是好。”我扯扯嘴角。
他挑眉：“你這反應不夠熱烈。”
“等下好好服侍你。”我故意說，說完心裡卻驀然一陣厭惡。
他嗤一聲，將我撲倒，在我耳邊曖~昧地吐着熱氣：“今晚我們試個新招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