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料。
早上吃日料，絕對是一件非常怪異的事情。但李大亨不在乎，漫步入餐廳。
“李君。”
石田太郎親自迎接，併爲他獻上奢華的茶會料理。
S澤豔麗的茶點，擺在李大亨面前。但是，他沒有絲毫食慾，嘴角輕抿，眼中閃過不屑。
島國人還把住華夏千年前玩剩下的玩意當成寶，用這一對破玩意招待貴賓，也是醉了。
而讓他驚訝的是，石田太郎準備了三份，而那份料理前的坐位是空的，顯然，還有第三個人要來。
“石田先生，搞得這麼神秘，是不是在等某位重要人物？”
“是的，李君真是個聰明人。”石田太郎像個藝術家，每一樣果實，彷彿在他手中閃爍出異樣的光輝，在潔白的指尖上跳躍，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李大亨也是氣定神閒。
他是個有文化的人，雖然偶爾會露出瘋狗的牙齒，但更多的時候，會保持溫文爾雅的風度。
咔嚓！
拉門滑動，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門口。長髮遮住半隻眼，眼神憂鬱，顯得很滄桑。
李大亨雙目一眯，差點驚呼出聲。
萬人往！
對，青鯊幫的老大，龍爺此生最大的對頭，也是把龍爺桎梏在江城，無法雄踞東北的人傑，萬人往。
這種場合下，突然照面，讓李大亨緊張、尷尬。
“貴客遠來，有失遠迎。”石田太郎滿面春風。
看着桌面無比豐盛的茶點，李大亨就該想到，這個該出場的人物，身份絕對不簡單。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是萬人往。
“李君，這位不用我引薦了吧？你應該和他更熟悉。”石田太郎開個中國式的玩笑。
李大亨微微點頭，擡頭看萬人往。
這個滄桑的男人，就像是一座大山。慢慢地，伸出了手：“李大亨，好久不見了。”
“是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李大亨幽幽一嘆。
萬人往淡淡一笑，穿過李大亨，跪坐在那屬於自己的位子上，用島國禮節跟石田太郎打招呼。
一輪茶點上完，就要上日料中最重要、也是最後一道的茶。
石田太郎親手煮茶，奉茶。
“萬先生。”
李大亨看着熱氣氤氳的茶水，神情肅穆：“昨晚的事兒，是你乾的？”
簡單直白，沒有任何廢話。
“你認爲呢？”萬人往沒直接回答，大凡有能力的人物，都喜歡這一套，反問。
“你身上的嫌疑最大，我們不得不懷疑你。”
李大亨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萬人往。他心思緊張，手心滲汗，如果傳揚出去，他地位不保。
“呵！”
萬人往不急不慢地聞了聞茶香，小酌一口，任由茶香在舌尖肆意翻滾。第二口，才一飲而盡，享受滿嘴芳香的滋味。貼合了品茶之道，和緊張之下的李大亨，鯨吞龍飲，高下立判。
品咂完茶香，他才緩緩道：“有些事，不止我會做，有的人，也未必不會做。”
“你什麼意思？”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萬人往放下茶杯，不緊不慢地說道。
李大亨臉色瞬變，不悅道：“萬先生，你別跟我打啞謎。不瞞你說，龍門已經準備討伐青鯊幫了，已迫在眉睫！”
萬人往收斂了玩味之色。
俗話說，哀兵必勝。如果龍門上下，以爲龍爺報仇之信心，攻伐青鯊幫，他們也承擔不了這損失。
“正如你懷疑我，我也在懷疑你。”
“他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李大亨沉聲道。
“呵，他死了，你們兄弟四個，都是最大的受益人。反倒是我，免費爲你做了嫁衣。”萬人往笑道。
“胡說八道！”
李大亨霍然起立：“我再畜生，也不會對父親下手的！再者，真是我動手，豈不漁翁其他三個兄弟？”
“唐煞星、柴榮、趙無極？”
萬人往嗤笑：“堂堂龍門的軍師，何曾把一個窩囊廢、草包、莽夫放在眼裡了？”
猛地，李大亨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柴榮，是你慫恿的對嗎？”
“本來他就有底牌。”萬人往笑道。
“底牌？我怎麼不知道？”
這些年，李大亨一直拿柴榮當靶子，所以對柴榮，瞭解到比他自己還要多。
“唐門四虎，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我只是教了一個聰明的辦法，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再請你這位軍師出山，自然事半功倍。只可惜，那個蠢貨，浪費了我的心思。”
突然，李大亨頭皮發麻，心驚肉跳。
他自以爲是漁翁，可萬人往在背後操縱，坐山觀虎鬥。並用一個柴榮，試探出其他三人的心思，這個人對局勢的掌控，實在太可怕了。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
萬人往玩的是人心。
不是他沒反應，不是他不想出動，而是，他在做那隻看螳螂捕蟬的黃雀。
所以，他煽動了柴榮，讓龍門先動起來，盡力讓本就一片混亂的龍門，雪上加霜，亂上加亂。
當然，手下勸過他，立刻出擊，統一盛京地下勢力，雄踞東北。
可都被他否決了，並嚴厲禁止，不許有絲毫風吹草動。
爲什麼？
因爲，他不想要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如果硬抗龍門，沒了龍爺，他有把握打下來。但是，他手下的兵將，十不存一，還做個屁盛京真正老大了？
這絕非萬人往想要的，所以，他在等，等着做黃雀。
“真不是你？”
“呵！”
萬人往凝重道：“我萬人往做了，就會承認；沒做，也別想我身上潑髒水。不過，如果龍門來攻打我，我也不怕。以逸待勞，我青鯊幫最擅長打這種仗。”
李大亨眼睛一眯。
他在判斷，李大亨這番話的真假。
“你在等我們龍門內鬥？”李大亨沉聲道。
“我想不想有什麼關係？”萬人往反問：“這麼多年來，你們幾個，不是一直在鬥嗎？”
“那只是一定程度的鬥，不會觸及底線的。”
萬人往卻笑道：“那是因爲老爺子還活着，你們鬥不起來。你看現在，柴榮不是第一個跳出來了嗎？”
“羣龍已無首，蝦兵蟹將難道還不趁虛而入？翻江倒海？”
李大亨深吸一口氣，心中猛地竄出一股不祥的預感。這個和老爺子鬥了一輩子的傢伙，真是恐怖。
“所以你在支持柴榮，把唐家衝散？”
萬人往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如果你是這麼打算的，我只能奉勸你一句，萬人往，你遠沒有我想象中的聰明。相反，你還是個愚蠢的老大，青鯊幫會毀在你的手上！”
李大亨心虛地諷刺。
氣氛，凝固起來。
石田太郎繼續沏茶，笑眯眯地看着劍拔弩張的二人，沒有絲毫插手的意思。
“你覺得，我萬人往是傻子？”萬人往淡淡地笑着，一臉從容。
李大亨死死地抿着脣，勾勾地盯着萬人往：“草包終究是草包，就算讓你萬人往T教，也成不了大器！”
“其實，你搞錯了對象，根本沒有分清楚形勢。”
“哦？我倒想聽聽，現在是什麼形勢？”萬人往笑着問。
“唐家目前最有威望的，不是柴榮，也不是我，更不是唐煞星、趙無極，而是龍爺的女兒，唐雪晴1”
李大亨沉聲說：“龍爺終究是昏迷，而不是死。那些忠誠於龍爺的人，不會、也不敢在這時刻背叛龍爺。所以，從任何角度來看，目前掌控最大勢力的人，還是唐雪晴。”
“她只是個商人，我記得她最討厭黑道，還一度因此和龍爺斷了父女關係。”
“如果單純一個唐雪晴，自然不用放在心上。”李大亨心思陰沉：“可是，她的身後，站着一個男人。讓江城黑道驚恐的男人，龍爺指明接班的男人，秦楓！”
猛地，萬人往眯起了眼睛。
“沒聽過？”李大亨當然知道，這個最近異軍突起的名字，又有幾人聽過呢？
萬人往點了點頭。
“很正常，在三個月前，我都沒聽過。”
李大亨自嘲一笑：“但是，現在，整個江城，沒有人沒聽過這個人。他，是個敢當面罵柴榮是殘廢的人！”
萬人往目光一閃：“有點意思，看來，我今天沒有白來。”
這時，石田太郎笑了起來，奉上最後一杯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跪坐下來，笑着說：“二位，稍安勿躁。”
“李君，我正式爲你介紹一下。這位萬先生，是我們最真誠的朋友，最堅固的盟友。”
李大亨愣住了。
對龍門而言，萬人往就是個屎盆子，誰刮上，都得臭出十萬八千里。甚至，龍門上下最恨的人，莫過於萬人往。
如果他跟萬人往扯上關係，不得被龍門的人，吐沫星子淹死啊。
“石田先生，你最好別開玩笑。”
“怎麼是開玩笑呢？”
石田太郎呷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說：“李君，萬先生，會讓你登上龍頭的寶座！”
“什麼？”李大亨不敢相信。
萬人往和龍爺是死對頭，怎麼可能幫助自己呢？難道是想借自己的手，吞併龍門嗎？
萬人往露出一個純潔的笑容：“李老弟，柴榮是草包，你絕對不是。我喜歡和聰明人合作，而你最好的人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