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的霧氣是這裡的特色,這是天亮與天黑的分界線。
這個夢,劉文輝做的無緣無故,非常奇怪的一個夢。老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劉文輝可從來沒想過什麼怪獸的事情,他想的是怎麼殺敵,怎麼將敵人趕出國土。除了這個夢,劉文輝有些自責,自己竟然睡着了,還一覺睡到大天亮,下次絕對不允許。
擡頭看看天色,一天沒怎麼吃東西,肚子已經咕咕叫了。隨身沒有乾糧,水也不能多喝。從樹上下來,霧氣正在慢慢的消散。劉文輝在地上撿了幾個野果,有動物啃食的痕跡,說明能吃,。不管味道如何,先填飽肚子再說。一邊吃,一邊等着霧氣散盡,然後尋找路徑。
劉文輝在林子裡轉了一上午,終於發現了一個自己熟悉的身影。梅鬆來了,劉文輝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眼淚汪汪談不上,見到親人的感覺還是有的。絕望和無助中看見親人,何等的心裡反應很多人都沒有經歷過,那是因爲你沒有出現在電影或者書籍裡。
感激的話和感謝的話,不適合這種場合。兩兄弟相擁而笑。沒有女人的扭捏作態,男人的擁抱永遠是這麼實在。有梅鬆在,劉文輝的心算是放下了。二人回到貓耳洞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
兩天一夜劉文輝不見蹤影,大家都很着急。八連的十幾個人全都聚集在3號洞子裡,劉文輝是他們的連長,連長失蹤可算是掉了腦袋一樣。噓寒問暖自是不必說,肯定劉文輝沒有什麼事,聽了劉文輝講了自己的經歷,衆人長出一口氣。
“還是我厲害吧!早讓梅鬆去,指導員就是不讓!要早去,早就回來了!”大牛把腦袋一撇,頗有些高深莫測的感覺。
指導員呵呵一笑:“對對對,這次大牛說的對,我們都錯了,大功一件!”
衆人呵呵一笑就算完事了。水源的問題是個大問題,敵人在上游建起了水壩,下游沒水,這條小溪是方圓十幾裡唯一的水源。眼看着就要進入旱季,不解決這個問題,旱季的那幾個月將會非常難熬。指導員建議將此事告訴別的連長,大家一起想辦法,總比他們八連優勢大。
無線電裡,公用頻道中三營的幾名連長激烈的討論這這個話題。一連長建議報告營長,先聽聽上級的意思。二連長要求帶人去炸了水壩,三連長一聲不吭,聽着一連長和二連長的爭吵。兩人隔着無線電吵的臉紅脖子粗,這場景很奇怪。
“我們何不聽聽八連長的意見?”三連長突然插嘴,在兩名連長爭吵的空檔來了一句,讓兩位連長的爭吵立刻結束。
劉文輝並沒有什麼好辦法。他在水潭邊殺了人,想必敵人會更加嚴密的控制水源。按照劉文輝的猜測,將水源斷了,很有可能就是阮偉武的計劃。兵法中說過,水、糧乃是軍隊的命脈。沒有了這兩樣東西戰鬥力立刻削減一半。三國時的街亭之戰,司馬懿就是抓住了馬謖的這個弱點。
劉文輝道:“這件事情重大,應該先上報!聽聽上級的意思!”
“對嘛!”一連長立刻接茬:“何況水源地離我們那麼遠,如果派人去,少了不行,多了我們現在的陣地就很危險。”
“我只要兩個人,一門炮,一定炸了水壩!”二連長的脾氣越來越大,更加的不怕事了。
兩人又開始爭吵,越吵越離譜,越吵越沒邊,甚至相互指責起了松毛嶺之戰時,一連停步不前沒有及時救援的事情。聽着無線電力嘈雜的聲音,劉文輝一伸手關閉了無線電的電源。康成羣給劉文輝說過,凡是都需要一個做主的人,部隊中講民主那不是好事,甚至會害了整個部隊。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這種話只適合在那些無關痛癢的會議上說。實際之中,如果三個人權利相當,必然不會搞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相互間的爭鬥就會成爲他們上進的阻力,只有一個絕頂聰明的人掌權,那纔是事半功倍。
“呼叫營部,將我們現在的情況說一說,等營長的命令!”
四個連長的聯席會議就這樣結束了,無疾而終,事情依然是事情,結果沒有絲毫改變。
天徹底暗了下來,躺在貓耳洞裡面,劉文輝還在水潭的事情。阮偉武爲什麼要弄出來一個大壩,阻斷水源?如果是爲了斷水這未免有些可笑。大壩的距離雖然很遠,卻還是處在兩軍交戰地區的邊沿。如果說那樣的話,取水反倒更加方便了,那裡沒有敵人。
阮偉武是個聰明人,聚集這麼多水一定有他的用處,是什麼?劉文輝一直沒有想明白。緊張和思考的時候,人總是很累的。大腦的運動需要大量的營養,劉文輝想着想着睡了過去。
又看到了它,那個有四顆亮晶晶獠牙的怪物。這一次他看的很清楚,那怪物長着虎頭豹身,牛的眼睛。全身上下如同錦緞一樣黑的發亮,露在最外面的四顆獠牙上下交錯,看上去既怪異又兇狠。
那怪物就站在貓耳洞的洞口,靜靜的看着裡面,具體的說是盯着劉文輝,目不轉睛直勾勾的看着。劉文輝再次身不由己,起身跟着那怪物走出了貓耳洞。和上一次一樣,那怪物優雅的在叢林中穿梭,劉文輝只能奮力追趕。在劉文輝的腦子裡確定這就是個夢,他想看看這怪物到底想要幹什麼。
一直走,當一抹亮光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劉文輝竟然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就是他取水的水潭。那怪物沒有停留,踏水而行,消失在一片迷霧之中。劉文輝想要追上去,剛踩進水裡,立刻濺溼了自己的衣服。這裡的水竟然很深,水性極好的他在這裡竟然沒有半點辦法。
水好像沒有浮力,任憑劉文輝如何踢騰,身子卻快速的往下沉。已經喝了好幾口水,自己的呼吸都覺得困難,眼看就要淹死的時候,劉文輝猛然間醒了過來。
十隻瞪大的眼睛,圍着自己愣愣的看着,劉文輝嚥了一口唾沫,將緊張的心情平復一下。看着幾人的臉:“你們怎麼沒睡?”
“哥!你怎麼了?”武松最關心劉文輝。
“沒事,做了個夢!”
“很可怕吧?能把你嚇成這樣的,一定是個有意思的夢,說說吧?”大牛反倒來了精神。
幾人好奇的眼光都盯着劉文輝。長夜漫漫,閒的沒事幹,說說也算是打法無聊的時間。劉文輝就把剛纔的夢給幾個人講了一遍。權當爲了娛樂。劉文輝不是個講故事的高手,因爲淡淡的燭光配合的黑洞洞的夜色,氣氛很好。這故事說出來的時候還真的有點詭異。
“你是說虎頭豹身?”武松第一個提出問題。
劉文輝點點頭:“是呀!你知道這是什麼?”
武松一連的緊張:“壞了,壞了!要出大事了!”
“什麼就要出大事了,一個夢能出什麼大事?”大牛狠狠的拍了武松一把,讓他安靜下來。
梅鬆和阿榜此事也是臉色沉重,心裡似乎也帶着重重的心事。
劉文輝問武松:“到底有什麼問題,你說。”
“這東西是敵國的神,名字叫什麼我不知道怎麼翻譯,傳聞是夜叉鬼的坐騎,只要他出現,就是屍體遍地血流成河!”
梅鬆補充道:“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凡是看見他的人……”
“看見了怎麼?快說呀!”
阿榜竟然也開口了:“凡是看見他的人必然死無葬身之地,死前要受百般折磨,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乖乖!這比閻羅王還厲害!”張志恆往後縮了縮:“看一眼就得死,那一定是個母夜叉!”
劉文輝淡淡一笑。對越這些鬼怪傳說他沒有興趣,權當聽故事。只是他不明白,自己連這種東西聽都沒有聽說過,怎麼會在夢裡夢見他,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如同講小說一樣,將這個夜叉鬼的坐騎描述的淋漓盡致。什麼這東西只吃男人的心臟,他的眼睛看一眼就會被迷惑。什麼這東西比夜叉鬼還可怕,可上天可遁地,幻化無形,防不勝防。總之,這個妖怪是神話中最兇狠,最殘暴的妖怪,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我曾經在一個死猴子的手臂上看見過這樣的紋身!”梅鬆突然道:“傳說,有這樣的紋身就能和這妖怪一樣殺人不眨眼,聽說這種紋身只有最精銳的部隊中才會有。”
“對了!就是紋身!”劉文輝呼的站起身。他終於想起來,難怪自己會有這樣的夢,他的確見過這樣的紋身,只不過不是在敵人的手臂上,而是在一個女人的大腿上。河邊的三個女人,每個人的大腿上都有一個這樣的紋身。那時候他沒敢仔細看,所以一時沒有想起來。
劉文輝沒有說在水潭邊看見女人洗澡的事情,所以這紋身的事情也只能草草提一下。想起那三個女人,劉文輝就覺得奇怪,如此荒野之地竟然會有三個女人洗澡。而躲在灌木叢裡偷看的四個傢伙也只是看看,沒有其他的舉動,這就已經是個奇怪的現象。
梅鬆的提醒,讓劉文輝恍然大悟:“姥姥的,猴子果然有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