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輝中的毒自然是整個叢林中最厲害的毒,蛇毒!
按照敵人以往的慣例,所有插在地上的竹籤都是餵過毒的,只不過毒的品種不同罷了。有的用植物毒素,有的用動物毒素。在這叢林裡,各種各樣帶毒的動植物到處都是,敵人最喜歡的還是箭毒木,又稱見血封喉樹。這種樹的毒兇猛無比,如果不慎與傷口混合,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
劉文輝也是幸運的,553高地四周並沒有這種箭毒木。敵人只好退而求其次,採用蛇毒爲他們的竹籤喂毒。這才讓劉文輝留下一條殘命,至於能不能救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下山的之後,早有汽車等候。話不多說,上了車直奔最近的醫院。這裡是前線是戰場,地方上連人都沒了,更不要說醫院。很顯然只能往野戰醫院去。一路上,武松一直在照顧劉文輝,不斷的查看傷口,用他們家祖傳的蛇藥治療。雖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劉文輝腿上的黑色沒有再蔓延。但是劉文輝依然昏迷不醒。
張志恆不斷的催促,讓司機開的再快一些,就差自己動手了。開車的司機看的出來,這個傷員不一般,如果自己耽誤了事情,弄不好這幾個傢伙能把自己吃了。發揮出自己十倍的狀態,一隻腳就放在油門上。汽車如脫繮的野馬在泥土路上狂奔。
“嘎……!”刺耳的剎車聲,讓司機長出一口氣,總算是到了。如果那個傷員死在自己車上,他也就交代了。回頭想想,自己從來沒有把車開的這麼快,也沒有在這樣的路上狂奔過。坐在這裡就和碰碰車一樣,整個人上下翻飛,似乎還有點過癮。
“醫生!醫生!護士!護士!”大牛揹着劉文輝。這裡他熟悉,住了那麼長時間,那裡是手術室,那裡是醫生辦公室他都清清楚楚。但是今天不知道咋了,橫衝撞撞,東南西北都有些分不清了。
張志恆和梅鬆在大牛身前開路,將來來往往的傷員擋開,保證大牛的道路通暢。這些人手裡都有錢,身上還有血,不用問肯定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打過仗的都明白,紛紛給幾人讓路,讓這些紅眼的士兵先過。
“幹什麼呢?這裡是醫院,大呼小叫!”一名戴着紅箍的軍官攔住了幾人的去路:“你們是哪個單位的?跑到這裡來胡鬧!告訴你們領導,讓他好好收拾你們!”
“讓開,我們連長中毒了,要找醫生!”梅鬆瞪着眼睛,看着那人。
那人擡頭看了看劉文輝:“今天醫院的領導和醫生在開會,看這樣子沒什麼大事,你們就先等等!”
“你說什麼?”梅鬆一把拉住那傢伙的領口。
“放開!你給我放開!你知道我是誰嗎?”那人對於梅鬆的話充耳不聞,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我告訴你們!在這醫院裡……”
“我管你是誰!再不讓開,我就宰了你!”梅鬆已經舉起了槍,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槍裡是有子彈的。圍觀的傷員都等着看好戲。攔路的傢伙是一員保衛科的科長,平時以爲自己是多大的官,在醫院裡橫行慣了。這樣的人本來不該來這裡,但是誰讓人家後臺硬!
傳言中說,此人的舅舅在軍中很有來頭,讓他來這裡就是爲了混一段時間,回去好升遷,所以便安排在這個不痛不癢的地方。戰地醫院保衛科,說起來也是前線,實際上整天無所事事,包圍有警衛營,他就是坐在自己的帳篷裡喝喝茶,有事沒事找些樂子。
見梅鬆舉起了槍,那人冷笑一聲:“呵,竟然動槍了,有本事就朝這打!”一指自己的胸口,臉上寫滿了挑釁。
大牛擡腳就踹在那人的肚子上,話還沒有說完就飛了出去。那傢伙疼的在地上打滾,大牛幾人看都沒看,直奔手術室。
院長從辦公室出來,正好看見那傢伙飛起來的畫面,搖搖頭,三兩步迎上大牛,擡眼看了劉文輝一眼:“快,送急救室!”
雖然不需要手術,但是劉文輝的傷情很嚴重。大牛幾人焦急的守在門口,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忙的不亦樂乎。整個醫院都爲這件事沸騰了。有事的加快腳步,沒事的圍在旁邊看熱鬧。大牛幾人就坐在帳篷外面的地上,手裡的拎着槍,皺着眉頭,眼睛裡都是怒色。
他們氣憤的是那個保衛科長,這小子竟然攔住他們,如果就差哪一點時間讓劉文輝完了,非得宰了那小子不可。所有人的心都在狂跳,劉文輝是他們的連長,也算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更是好兄弟,他如果光榮了,他們幾個咋辦?心裡焦急寫在臉上,卻感到無能爲力。
保衛科長捂着肚子帶着幾個人從人羣中擠過來,一指大牛幾人:“就是他們幾個,全給我抓起來!”
跟在保衛科長身後的幾個兵正要往上傳,卻看見的是黑洞洞的槍口。張志恆瞪着眼睛:“誰敢!”幾個人嚇的不敢動了。保衛科長跋扈誰也不怕,他們當兵的不一樣,這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傢伙都是殺人不眨眼,如果逼急了真會開槍。
保衛科長怒道:“你們他孃的,手裡拿的是燒火棍嗎?都給老子上!今天要是出了事,老子擔着!”
槍口對槍口,誰也不退讓半步。當然保衛科長的人心裡還是沒底,雖然舉着槍,兩腿卻在發抖。保衛科長還在放狠話:“你們幾個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舅舅……”
“夠了!這裡是醫院,都給我滾蛋!”院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急救室出來,黑着臉瞪着對面的保衛科長。
大牛等人連忙湊上去,詢問劉文輝的情況。院長壓下心中的憤怒,嘆了口氣,連連搖頭:“毒已經進了內臟,我們已經盡力了,能不能……”
大牛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身後四個兄弟跟着大牛一起跪下:“院長,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們連長!”
院長想要將大牛拉起來,使了使勁,大牛紋絲不動。眼淚順着大牛那難看的臉上往下流,更增添了幾分悲痛。院長道:“都起來,我們會盡力的!你們放心,你們都是祖國的英雄,我們一定全力搶救!”
“謝院長!謝院長!”大牛和幾個兄弟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看的人無不對着兄弟間的真情流露感到悲痛。
“哼!一羣兵痞,死了纔好!”保衛科長不合時宜的說了一句風涼話,立刻招致衆人的一陣鄙視。大牛五人齊刷刷轉過腦袋,惡狠狠的瞪着他。
保衛科長後退兩步:“就是兵痞!別以爲打了兩仗就是英雄了,部隊是有紀律的,沒有紀律的兵就是兵痞!”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保衛科長的臉上。打的他漫天星星,在原地轉了三圈這纔回過神來。一手捂着臉,看着眼前站着一個人,正是阿榜,他看着保衛科長:“想活命,就趕緊滾蛋!”
“你!你竟敢打我!”保衛科長指着阿榜。阿榜再次舉起手來,嚇的他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臉,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還在喊:“你們等着,等着!”
根據醫生所言,劉文輝還沒有脫離危險,如果能熬過今晚就說明還有救,萬一……。
大牛和幾個兄弟一直守在劉文輝身旁。劉文輝高燒不退,全身上下剝的精光,得不斷的用酒精擦拭。下午開始,729團二營長鬍國慶,猛虎團團長高建軍,獨立營營長許大志都前來看過。就連甦醒也打來電話,甚至是軍區後勤部部長康成羣都轉成驅車前來。
醫院裡立刻議論紛紛。能聽出來,那個傷員就是個連長。竟然驚動了這麼多人,至少說明這傢伙不簡單。大家紛紛猜測劉文輝的身份。有的說劉文輝是軍區那位首長的兒子,有的說劉文輝的親戚在軍委,更有人說劉文輝是哪位軍界高官的兒子。知情者只能搖頭苦笑,不發表任何意見。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劉文輝的高燒始終不退,全身上下便的通紅。左腳的黑色更勝,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和個死人沒什麼區別。幾個兄弟被人勸了好幾遍,都不肯去休息。他們一遍遍的幫劉文輝擦拭,一遍遍的量體溫,五個人圍着一個人忙個不停。
皎潔的月亮今天沒有出來,天氣悶熱難當,幾個人渾身是汗。誰也沒有注意到外面已經飄起了雨,雨雖然不大,輕輕的灑在醫院,灑在帳篷上。與白天的燥熱進行抗衡,將地面上的塵土壓下去。雨點落下,已經成爲粉末狀的塵土,立刻激盪而起,希望藉助雨水的力量,飛昇上天,卻又被第二滴雨水打落。
雨越下越大,打在帳篷上啪啪的響。地面上的浮土和燥熱被降服了,陣陣的清涼在地面上流動,讓原本煩躁的心逐漸安靜下來。累了整整一天,藉着清涼,倒在泥地上腦子開始昏沉,連滲進帳篷的積水弄溼了衣服都沒有任何感覺。他們太累了。
帳篷頂上,滲進來的雨水慢慢匯聚,形成水滴。水滴不斷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到了再也無法附着的地步,瞬間掉了下來。狠狠的“砸”在劉文輝的眉心。劉文輝的眉頭微微皺了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