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毛嶺,炮火過後的廢墟中,
武常勝從一堆泥土裡鑽出來,他已經被泥土掩埋,如果不是他帶人慌忙衝出指揮所,現在恐怕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回望身後已經變成彈坑的指揮所,帳篷的架在四分五裂,只剩下了一小段,
抖抖身上的泥土:“都沒事吧,活着的都出來,”
大樹背後,灌木叢裡,甚至是從被燒焦的木頭下,不斷有戰士掙扎的爬出來,更多的還是從泥土中拱出來,一個個灰頭土臉,不少人手上,炸傷活着燒傷,但是紅星團必經是紅星團,經歷過的情況太多,比現在更復雜的更多,傷亡並不大,
“都統計一下自己的人數,咱們得給對手點顏色看看,”武常勝大聲下令:“立刻派人和旁邊的兩個營聯絡,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走了,要和這些中國人拼一把,”
劉文輝纔不相信敵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撤走,那可是一個團一千多人,悄無聲息的上來已經很不容易,又悄無聲息的撤走,這是在打中國軍人的臉,何況自己就在那一團人馬的身後,如果敵人真的撤走,他能不知道,一千多人就沒有一點痕跡或者跡象,
炮擊持續的時候,劉文輝在山下等待,他想看見敵人的死屍一個個從山上滾下來,可惜什麼都沒有,連一捧土都沒有,當首長說出胡鬧那兩個字的時候,劉文輝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他需要證實,他和梅鬆動清楚的聽到了敵人小聲的談話,梅鬆都說了至少一個營,他就算不相信自己也相信梅鬆,
已經到了半山腰,前面真的變的一片死寂,燃燒的火焰都已經能看見了,卻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炮擊的面積很大,彈坑一個接着一個,被炸燬的樹木胡亂的堆積在一起,擋住了他們繼續前進的道路,山上的土已經被炸鬆了,一腳踩下去直沒道膝蓋,走一步都顯的有些困難,
“都炸成這樣了,還看什麼,就算真有猴子,早都全炸死了,”大牛晃動腦袋,四下打量:“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在這種地方走路,難受死了,”
“別說話,仔細搜索,”張志恆拍拍大牛的肩膀:“是你拿的東西太重了吧,這點苦都受不了,”
“誰說俺受不了聊,”大牛大聲道:“想當初,老子可是全軍最有力氣的人,”
“呦呦呦,你就吹吧,還全軍,就在咱們營,比你力量多的人多了去了,這麼有本事,怎麼連偵察營都沒有混到,”
“誰說沒有,老在現在不就是偵察營的人嗎,”
“這是偵察營嗎,現在叫729團,”
“你小子知道個啥,一個汽車兵,哪知道俺們步兵的事情,”
“行了,”武松突然開口說話:“你們兩個能不能安靜點,現在是打仗,敵人說不定就在身邊,小心把敵人引來,”
武松最小,是六弟,以乖巧著稱,現在竟然開口教訓哥哥,可見他已經對這兩人的鬥嘴到了一種忍無可忍的地步,張志恆知道自己錯了,衝着大牛吐吐舌頭,不在說了,大牛可不買武松的賬,自認爲是大哥,哪能允許小六子這麼說自己,
大牛瞪了武松一眼:“你知道個屁,正愁沒敵人呢,引出來更好,老子的‘麻煩’閒的慌,”
劉文輝終於生氣了,扭頭看着大牛,那眼睛如同閃電一樣直刺大牛的心裡,大牛感覺心裡有些發黃,急忙將腦袋轉向一旁,不在說話了,
耳邊終於清靜下來,現在已經到了他們當初聽見敵人說話的地方,可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四周雖然有點血跡,也已經被浮土和爛木頭掩蓋,沒有任何蹤跡可循,找了兩圈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痕跡,完全被炮火破壞,什麼都找不到,
梅鬆忽然從旁邊鑽了出來,幾個人立刻舉槍瞄準,待看清是梅鬆,大牛有開始說話:“蛇爸,你怎麼和你家小寶一樣,神出鬼沒的,小心哪天老子的槍走火了,直接把你突突了,”
梅鬆沒有理會大牛,對劉文輝道:“那邊有情況,”
跟着梅鬆來到一片被掩埋起來的彈坑旁,泥土還帶着淡淡的火藥味,從痕跡上判斷是有人故意掩埋起來的,原本這裡是個彈坑,很大很大的一個彈坑,爲什麼要被掩埋,這是誰都想知道的,
幾個人站在旁邊靜靜的看着,劉文輝問道:“是什麼,”
梅鬆看了他一眼:“應該是人,”
“人,”張志恆瞪大眼睛盯着梅鬆:“誰把人埋在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在這裡埋人,”
“哦……,我明白了,”武松大叫一聲,
大牛冷哼一聲:“你明白啥了,小屁孩知道什麼,”
“我就是知道,”武松很不服氣:“我就是知道,這裡應該是剛纔被炸死的敵人,他們吧屍體全都掩埋在這裡,”
“那猴子去哪了,飛了,”大牛滿臉的輕蔑,
“這……”
“這什麼這,不知道就不要亂猜,”大牛扔下手裡的東西,開始反動被掩埋起來的浮土,土堆埋的很鬆散,輕輕一扒拉就挖出一些泥土,大牛一邊幹一邊道:“瞎猜能幹啥,想要知道是什麼東西,挖開看看就知道了,”
幾個人一起動手,沒用工具就用雙手,幸虧埋的不深,武松首先挖出了東西,是一條穿着綠色衣服的胳膊,那雙手非常粗糙,手掌已經被燒焦了,空氣中帶着淡淡的焦糊味,武松被嚇了一條,連忙後退兩步,指着那條手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果然是敵人,”
我軍的軍裝是棉布做的,顏色橄欖綠,敵人的軍長材質要比我軍的薄一點,顏色也更甚,雙方的軍服很好辨認,大牛抓住那條胳膊使勁往外一扯,沒想到只有一條胳膊,衣袖好端端的套在胳膊上,整條手臂卻已經從身體上掉了,已經看到了真想,就沒有在往下挖的必要了,
敵人再剛纔的炮擊中肯定損失慘重,這麼大的坑,如果只埋胳膊一千條也完全裝的下,就算還有很多屍體,也不下一二百人,一個團也就一千多人,再多點,加強團,頂多一千五,炮擊的區域很大,肯定不止這一出埋葬的地點,根據估計敵人至少減員三分之一,也就是說敵人現在已經由一個團變成了兩個營,
“繼續搜索,一定要找到猴子的蹤跡,”
幾個人很興奮,一個個也不在聊天,開始認真起來,他們六個雖然算不上戰爭狂,卻有着戰爭狂的潛質,越是危險緊張,他們表現的越興奮,就連張志恆也沒有了害怕,也敢獨自一人鑽進叢林深處,
淅淅瀝瀝的小雨突然而來,毫無徵兆,貓耳洞裡的戰士已經將王新貴的命令扔到了一邊,既然沒有敵人,也就不用再緊張起來,就算有,剛纔的炮擊也能炸死他們,下雨是件好事,貓耳洞里正好可以避雨,而且也比外面暖和,只有到下雨的時候才能顯出貓耳洞的好,
王新貴很鬱悶,他試圖聯繫劉文輝,卻一直聯繫不上,他要把謊報軍情的事情趕緊通知劉文輝,免得到時候自己的這個兄弟手足無措,王新貴坐在貓耳洞的最裡面生悶氣,他想不通,既然首長同意炮擊,責任怎麼能全都推到劉文輝的身上,就算有責任,也是首長自己判斷失誤,
“連長,還要站崗嗎,既然沒有敵人,我看就算了,”站崗的 戰士有些厭煩,了無人煙的地方站崗是件很辛苦的事,什麼都看不見不說,又下雨,別人都在洞裡舒服着,爲什麼自己要遭這樣的罪,
“老實站崗,哪來這麼多廢話,”
站崗的戰士很不情願的繼續留在雨中,對於那些待在洞裡的戰友只有羨慕的份,
武常勝帶着人已經摸到了山頂,松毛嶺是一處很奇怪的地方,和別處不同,這裡的樹木全都帶着長長的尖刺,和北方森林中的松樹一樣,一簇簇的,稍有不慎被扎一下,皮膚火燒火燎的疼,所以此地被稱爲松毛嶺,
武常勝抓起望遠鏡,靜靜的看着山上的動靜,和他想想的一樣,山頂上的我軍陣地完全沒有戒備,稀稀拉拉的幾個戰士在山樑上放哨,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武常勝冷冷的笑着,揮手示意自己的戰士繼續前進,小心的躲開那些帶着毒液的尖刺,一點點的向山頂靠近,越來越近,哨兵完全沒有發現,武常勝心中一陣竊喜,這種偷襲戰是他最擅長的,曾經和美國人打過不少仗,只有這種仗美國完全沒辦法防禦,
雨越來越大,劉文輝心急如焚,他們已經找到了敵人的痕跡,梅鬆判斷,敵人朝着山頂去了,這是劉文輝最擔心的,他聽到了無線電裡面的說話,偵察營的戰士都是新調來的戰士,這些人沒有經歷過戰爭,對敵人也不瞭解,劉文輝已經猜到,那些戰士聽說平安無事,肯定會放鬆警惕,這個時候是敵人最佳的偷襲時機,
“一定要追上那些猴子,千萬不能出現意外,”
劉文輝在心裡默默的念道,腳下加快了步伐,已經能在雨霧中看見前面的人影,那是敵人,因爲他們猥瑣,劉文輝舉槍瞄準,輕輕的扣動扳機,
“砰,”一聲槍響打破了雨天叢林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