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千雨落一怔，立刻對蘇沫顏使眼色，帶點鄙視的眼神好像在說：“你怎麼越來越笨了！”
而千子楓也聽到了蘇沫顏的話，眸光輕閃，邁開步子離開了客廳。
蘇沫顏這才發現剛剛一時腦熱說了不能說的大事，立刻沮喪起來，和千雨落一起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齊雪欣的臉色。
然而齊雪欣早已擡頭，電腦放在比較矮的茶几上，所以蘇沫顏不管怎麼樣都只能看到齊雪欣的下巴……她有點鬱悶得想撞牆了。
誰知齊雪欣安靜了幾秒，表情沒有多大波瀾，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啊。”
“什麼？”蘇沫顏疑惑地重複：“你知道？”
然後恍然大悟：“我就知道你知道。”
她果然笨了，齊家重心雖然在法國，但是說到底還是商業圈子裡的，國內情況不可能不關注。易家和安家這麼大的事情，她應該早就知道了……
齊雪欣點頭，眼神飄忽不定，看不出情緒。她起身拿過放在一旁的行李箱對千雨落說：“落兒，我的房間是哪個？”
“噢噢。二樓走廊直走最盡頭的那個。這個房間今天才剛剛收拾過。”
“那我先上去了，你們繼續。”齊雪欣說完便拉着行李箱上了二樓，倒是真的看不出來傷不傷心。
千雨落和蘇沫顏面面相覷，反應實在不正常。
“她是不是傷心過度啊。”千雨落搖搖頭，躺在沙發上拿過剛纔的冰淇淋繼續吃，已經有點化了。
蘇沫顏沒回答這個問題，倒是有點關心千雨落的反應：“誒我說，你到底跟不跟楓子一起回來的？你都躲了五年了，再躲就真沒意思了。”
“……”千雨落答不對題：“你怎麼不說齊雪欣躲？”
“你們性質不一樣好嗎？！她那是不可抗力原因，你呢？你病早就好了，現在每天活潑得跟個兔子似的，你還怕什麼？”
千雨落一噎。她真的無言以對。
怕什麼？怕看到王俊凱陌生的眼神？怕回去之後發現他身邊早就有了另一個人？
好像都不是。
“我也不知道。”她只能這樣回答。
“其實你不在國內這五年吧，王俊凱也不是一個人。”蘇沫顏挑眉看着千雨落，慢悠悠地說。
“誰？！”千雨落聲音猛然提高了幾個檔次。
蘇沫顏促狹地笑她：“哈哈哈原形畢露！還能有誰？洛然唄。她高考之後跟王俊凱上了同一所大學，你猜猜現在咋的，王俊凱不是大學畢業接手他家公司了嗎？洛然就是他手下員工！聽誰說好像還是助理來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歡王俊凱，就算再鐵石心腸的男人被一個姑娘追五年，不喜歡也得被感動吧？不過王俊凱倒真是厲害，五年來一直都是單身……咦？！”
蘇沫顏說着說着感覺到不對勁，她猛然瞪大眼睛看着千雨落：“千雨落！你說王俊凱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否則怎麼可能不接受洛然？”
“他喜歡誰啊。”千雨落悶悶地開口，大腦明顯跟蘇沫顏不在同一個頻道。
“你啊！說不定他想起來了呢！我天這劇情！”
蘇沫顏說着就一個人腦補開了，咋咋呼呼的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洛然……”千雨落喃喃着這個名字，長久平靜的眼裡掀起了浪。
突然她打斷蘇沫顏的嘮嘮叨叨問：“你剛剛說什麼？王俊凱這些年一直一個人？”
“昂。乾淨得跟朵雪蓮花似的。”
千雨落愣了，匆匆跟蘇沫顏告了別關上電腦飛速跑進自己的房間，轉了幾圈撲到牀上，打了幾個滾又翻身坐起來，頭髮亂糟糟的，她找到抽屜最深處的鐵盒子打開，已經顯得十分陳舊的手繩靜靜地躺在裡面。
她把手繩戴在手上坐回去，把手舉起來放在燈光下靜靜地看着，目光突然變得十分溫柔。
王俊凱沒有和誰在一起，五年來都沒有……
她可不可以理解爲，是因爲她對他說的那個五年的約定呢？
……
夜深人靜，齊雪欣正在黑暗的房間裡發呆，手機突然接到了一條信息。
是蘇沫顏的，她問齊雪欣白曉瑩的情況。
白曉瑩一直都在法國，五年裡鮮少回去，蘇沫顏同她的關係雖然算不上好，卻也沒有以前那麼針鋒相對，並且在漸漸好轉。
齊雪欣想了想回她說：白阿姨還好啊，說不定這回暑假也要回去呢。
蘇家和齊家畢竟在同一個地方，交流也多，雙方父母也挺熟悉的，齊雪欣自然也跟白曉瑩打過照面。
誰知道她剛回復，蘇沫顏一個電話就打過來了。
“齊雪欣我就知道你沒睡！美國現在都幾點了！”
齊雪欣撇撇嘴：“千雨落房間裡燈都沒關，我至少關燈了。睡不着。”
“……因爲他？”
“好像是。反正大部分就是他。小顏，你說時間爲什麼會過得這麼快啊，眨眼間他就二十二歲了。”
齊雪欣黯然地垂着眼睛，黑漆漆又空蕩的房間裡顯得有些孤獨。
二十二歲就是五年前兩家商定的結婚時間了，一到年齡就結婚，還真可以算是迫不及待。齊雪欣有點諷刺地笑了笑，手指扣着牀單，攪來攪去就好像她現在亂成一團的心情。
蘇沫顏好像嘆了口氣。半響她的聲音有些不真實地響起：“小欣，還是回來吧，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逃避只能平添遺憾。”
“你就不想見見他嗎？”
齊雪欣錯愕地張了張嘴，隻字未吐。
窗戶沒關，夏日清涼的晚風吹進來。她撩起耳畔一縷髮絲別在耳後，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好，我跟千雨落一起回來。”
……
窗明几淨的辦公室裡，牆角隨意地放着幾盆綠植，由光滑的大理石鋪成的地板乾淨得可以反光，偌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裡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設計簡單大方又賞心悅目，像極了某人的行事風格。
辦公桌前的轉椅上正坐着一個人，西裝革履勾勒出身材的完美，男人的側顏棱角分明，皮膚白皙卻不失陽剛之氣，眉宇間有種冷冽的氣息，桃花眼深處波濤涌動，攝人心魄。
他兩片薄脣輕輕抿着，雙手交疊支撐着下巴，仔細地看着眼前電腦裡的文檔，時不時做一些細節上的修改。認真的神色更添幾分成熟穩重的氣息單是這樣坐着，魅力值便足以秒殺無數菲林。
辦公桌上放着一個小小的薰衣草的盆栽，紫色的花瓣隨着風輕輕顫動着，十分漂亮。只不過栽培它的花盆就顯得十分破舊了，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纔沒有換。
“咚咚咚……”
“請進。”
王俊凱看見是洛然來了，便就着自己剛剛改好的東西又叮囑了她幾句，洛然點頭說記住了，然後才表明來意。
“王總，千氏那邊的千總已經來了，正在會議室等你過去。”
“好的。你先出去等等。”王俊凱語氣有點冷淡。
洛然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終究轉身推門而出。
自從接手公司后王俊凱的性子也變得冷淡了不少，這讓洛然想起了高二時候的他。高三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和千雨落分手，並且性情也變了，她只顧着高興也沒多想。
現在回到了原點。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可是或許這纔是真正的他。
王俊凱整理好東西便出發去會議室，這次是要和千氏合作開發一個新項目，對方是從國外特意回來的，他自然不能怠慢。
洛然跟在他後面進了會議室。
千子楓果然等在裡面，兩人之前見過幾面，還算處得來，寒暄了幾句王俊凱問：“你一個人？”
“不是。”千子楓搖搖頭，然後意味不明地笑了：“我的助理還在趕來的路上。”
“這樣啊。”王俊凱點點頭，想說出口的話突然被擋回了肚子裡。
會議室的門還沒來得及關，此刻一個女生突然猛地打開了門，踉踉蹌蹌地差點摔倒，還沒穩住身形看清楚情況就問：“楓子！他們到底還來不來的？我都……”
女生突然呆在原地說不出一個字。
從來沒想過，再遇時她的開場白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