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門口的蘇落淺謹慎地敲着書房的大門。
一片沉寂沒有迴應，蘇落淺推開門，空蕩蕩的桌子，空無一人。
這是蘇落淺第一次來到墨連煜的書房，事實上，墨連煜根本沒有對她下什麼禁令，但是她還是自始至終沒有私自踏進過這裡，沒想到第一次進來卻是因爲這樣的事。
但是這裡一直是墨連煜工作的地方，蘇落淺堅信在這裡一定會找到她想要知道的東西，趁着外面路燈的光亮蘇落淺小心翼翼地在這裡摸索，生怕發出什麼聲響。
抽開一層又一層的抽屜，除了一些資料文件以外根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蘇落淺有些失落，看着滿架子的書籍，重新鼓足力量慢慢搜索。
房間裡的墨連煜怔怔地看着牀上的盒子，發呆的神情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過來，他以爲這輩子都不會接觸有關杜清雅的東西，沒想到當它出現的那一刻，自己會這麼不受控制。
手一點點抹過杜清雅親手寫過的地址，原來墨家她還記得，翻開盒子，裡面放滿了東西，手套、帽子、圍巾，還有他最喜歡的藍色領夾，其實，當時年少的他只是因爲她的一句帥氣，就執意帶起與自己年齡不符的領夾，並且養成了這個習慣。
墨連煜僵硬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再往下翻就是一本最新的相冊，因爲裡面都放滿了杜清雅的近照，每一張都是獨自在美國美美的自拍照，她依舊過得很好他知道，比起墨連煜，杜清雅更想要的是自己的夢想。
墨連煜一張一張地往後翻，雖然都是已經和自己無關的景象，卻又能每一張都挑起他對過去的回憶，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墨連煜的雙手猛然一顫，那是一張夜深人靜時滿眼含淚的照片。
墨連煜從來沒有看見她哭過，在他眼裡，杜清雅就是陽光的代名詞，看着夾雜在裡面的一張紙條，原本不想看的墨連煜還是打開了它。
“煜，對不起。我一直以爲我可以這樣無牽無掛自由追尋自己的夢想，可是到頭來，我才發現原來我最大的夢想是你。我每一天都會夢見你，每一天都會在夜深人靜時流淚，我讓你忘記我，可是連我自己也做不到。煜，我愛你，原諒這個一直會耍小脾氣的我，好不好？”
看完最後一個字，墨連煜把照片連同那張紙撕個粉碎。憑什麼說要回頭他墨連煜就要原諒她，他一直捧在手心裡疼愛、呵護的女孩就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他在H是翻雲覆雨卻無力掌控自己的感情，這種挫敗感她到底有沒有體會過？
什麼是原諒？在她選擇離開的剎那就註定他們只有一個結局，寵愛不代表縱容，杜清雅你有什麼資本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踐踏他的尊嚴。
墨連煜猩紅的雙眼證實着他此時的憤怒，再也沉受不住的他一甩手就把所有的東西砸在地方，杜清雅就讓你帶着你所有的回憶徹底消失在他眼前，怒火中燒的墨連煜徑直往外走去……在那裡，有些東西也還沒有完全清理乾淨。
墨連煜剛站在門口，敏銳否認耳裡依稀聽到裡面的動靜聲，一把打開，“是誰？”
拉着架子似乎有所發現的蘇落淺就這樣看着門口那個高大的身影，熟悉的聲音正在向她宣佈身份，內心的恐懼感迎面襲來，蘇落淺一個重心不穩，拿着東西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蘇落淺？”話音未落，打開壁燈的墨連煜就清楚地看到躺在地上，一臉狼狽的蘇落淺：“你怎麼會在這裡？”
還沒等蘇落淺解釋，墨連煜已經率先看到摔落在地上的框架，還有一張被割出劃痕的照片，暗黑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看着蘇落淺：“是誰允許你進來的？”從腹部擠壓出來的聲音，有着格外的懾人力。
他的過往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人前，他的失敗全讓這個女人看見了，墨連煜微眯的眼睛顯示他的怒意，一股危險的氣息散落在書房裡。
“蘇落淺，我說過如果你再碰我的東西，我就打斷你的一隻手，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帶着嗜血的寒意，墨連煜一拳打在木門上，嚴重凹下去的形狀，可見用力多深。
這時的蘇落淺才意識到自己手邊的那張照片，青色的年華里，穿着校服的一男一女就這樣相擁着，炙熱的眼神裡無所顧忌地宣佈着對對方的愛意。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杜清雅，原來這就是墨連煜的初戀，蘇落淺不得不承認，她長得很漂亮。
原來他會發這麼大的脾氣全然是因爲這張照片，看來是自己毀了他在意的東西，原來自己連一張照片都比不上。
蘇落淺苦澀地笑笑：“這就是杜清雅吧，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
“墨連煜，你覺不覺得我和她之間有點像，你說你當初會不會因爲這點才選中的我？墨連煜，你覺得我和她比起來誰更好一點？”原來謠言都不是假的，那眉間透出的氣質讓她一瞬間也發出了錯亂感，原來她們真的有點像，原來她真的是憑着這雙眼睛纔得到墨連煜的另眼看待，幸還是不幸？
聽着蘇落淺的話，墨連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滿是怒意地走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要提起這個名字。”瞳孔的焦距死死地定格在蘇落淺的臉上。
這個女人居然知道杜清雅，她什麼都知道了，墨連煜滿腔的怒意以外有擋不住的恐懼感。
如果身體的疼痛能夠減輕心靈的疼痛，那麼蘇落淺願意這樣被死死地掐住，看着憤怒的墨連煜，蘇落淺只想大笑，爲自己的愚笨、爲墨連煜的高明鼓掌，“憑什麼我不能提這個名字，杜清雅這個名字讓你感覺心痛了嗎？”
他越是不想聽到名字，她就越要說得響亮，看着相同的眼睛卻不是同一個人，墨連煜你愛的人根本不在這裡，看着墨連煜越來越黑的臉，蘇落淺放聲大笑。
“你在笑什麼？笑什麼？”用上勁的脖子像是風雨中飄搖的枯枝，一折就什麼都沒有了，但是失去理智的墨連煜耳朵裡只有蘇落淺的笑聲，這種女人也敢嘲笑他的失敗。
“我在嘲笑你的失敗，怎麼了，被我發現了一切，你在害怕嗎？”蘇落淺骨子裡的驕傲讓她絕不屈服，倔強地看着墨連煜，嘴角的笑容依舊燦爛。
墨連煜你在害怕什麼？害怕她會離開？還是害怕自己的陷阱已經被人踩
碎？墨連煜，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失敗者。
“你不配，你根本比不上她，你什麼都不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深深落在蘇落淺的臉上，大笑的嘴角僵硬在一邊，五個紅色的血色手指印就這樣留在雪白的肌膚上，紅腫一片。
還能感覺到疼痛嗎？心臟的麻意已經掩蓋了一切，看着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是，她不配。她不配提起杜清雅的名字，不配待在墨宅，不配和墨連煜站在一起。
看着手忙腳亂從地上撿起照片的男人，蘇落淺緩緩開口：“墨連煜，你有那麼一刻喜歡過我嗎？”
聽着有氣無力的一句話，墨連煜猛然一震又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蘇落淺，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你不配。”
看着轉身離開的背影，蘇落淺終於無力地躺在地上，眼淚順着發間打落在地板上，原來她的心還在痛，蘇落淺你到底還在期待些什麼，難道非要千瘡百孔、至死方休嗎？他不愛你，因爲你不配。
滿地的碎玻璃，割傷的大腿內側血液開始凝固，躺在這裡的蘇落淺就感覺像是個可憐的小丑，原來笑看人生的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蘇落淺，其實真正的失敗者是你，你丟了自己的心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就算你窮極一生，都比不過那一個叫杜清雅的女人。
如果時光可以退流，她會不會還會選擇同樣的道路，那個在雪地裡救下他們的那個身影一如往昔，錯選不如不選，支離破碎不如沒有遇見，眼淚肆意地流淌。
慌里慌張逃出書房的墨連煜不敢再看蘇落淺的眼睛，躲在房間裡不敢回憶先前的每一幕。
曾經的自己就這樣無所顧忌地表達自己的情感，可是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得到，他以爲自己得到了一個完美的複製品，可是看着相似的眼神，聽着嘲諷的話語，他的心就像被驕陽灼傷一樣疼痛。
杜清雅，他把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東西全都給了她，卻遭到無情地背棄，他的字典裡只有愛與不愛，所以離開就預示着結束，不要在用恣意瀟灑來顯示他的失敗。
沿着門板，墨連煜坐在地上，滿地的照片都是回憶裡最美的女孩，以後我們再也不會有任何牽連，堆在一起的照片，墨連煜一張一張地撕碎。
突然拿到書房拿來的那張照片，墨連煜的手猛然一怔，溼潤的手感讓他不由往下看，手指上已經沾到的味道是自己熟悉的血腥味，想到那個不斷挑釁自己的女人，墨連煜的臉色一陣發青。
蘇落淺，就這樣乖乖地待在他身邊不好嗎，爲什麼一再挑釁他的權威，爲什麼要關注他的過往，他以爲蘇落淺會和杜清雅不一樣，沒想到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那個表情倔強、身體柔弱的女人好像還在自己眼前，奄奄一息的模樣像在吐出最後一口氣，那張笑臉在自己腦海中放大幾倍後轉眼枯萎。
想到自己先前的力道，墨連煜立刻站起身，往書房走去，一進去就看到依舊躺在那裡，不會哭不會笑，沒有靈魂的“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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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