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踩着訓練有素的節奏,打破機場的平靜,原本半眯着眼睛休息的人也紛紛瞪大瞳孔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地中海頭型的中年男子帶着一羣保安迅速地圍住託運辦事處,脖子上的吊牌顯示出他不低的地位頭銜。
“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這樣對我的?”先前還理直氣壯的男子這會卻像一隻小雞一樣被夾在兩個身體強壯的保安中間,不得動彈,“你們這樣損害乘客的權利,我有權去告你們。”
“不好意思先生,這裡也算是公共場合,你這樣的行爲給我們機場到來極其負面的影響,所以我們有必要請你出去。”男子說得一本正經,顯然一副維護機場名譽、爲更多乘客服務的高尚尊榮,微微一個示意,保安已經拖着叫囂的男子直接離開。
“小姐,你可以繼續了。”恭敬地擺出手勢,轉身離開。
蘇落淺看着疏導離開的人羣,還深深處於自己的恍惚之中,剛剛那個就要伸出的拳頭好像還在自己的眼前晃悠,但是一眨眼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小姐,你要不要託運?”辦事處的小姐終於出聲打破蘇落淺的呆愣。
“哦,要,謝謝。”不好意思地笑笑,蘇落淺放上自己的行李。
接到電話的那一切自己的心臟基本已經停止了跳動,但是真正看到真人的那一刻,頭頂的壓力無限大,誰會想到墨總會放棄快捷整潔的vip通道,出現在這嘈雜的候機室。
“墨總,不好意思,造成你的不方便,我們可以隨時給你提供服務。”沒有先前的嚴肅兇悍,男子討好地看着墨連煜。
站着的身影紋絲不動,火辣辣的眼神一片清明,眼底深處卻只有着一處的風景。
眼神就在這一刻深深對上,蘇落淺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猛然轉身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再也不想看見的男人就這樣挺拔地站立在那裡。
突兀的身高,渾然一體的氣勢,只需一眼就能緊緊抓住別人的眼球,自己的靈魂好像也在被逐一卷進幽暗眼神的漩渦,無法自拔。
“不好意思小姐,你的行李已經超重了,你需要支付更多的費用。”紅色的標示,小姐提醒着蘇落淺。
“哦,我……”猛然收回的眼神,蘇落淺有些驚慌,明明就要離開,心中的異常波動又是在眷戀些什麼。
“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原本還在墨連煜身邊等待使喚的男子卻走到了蘇落淺一邊,尊敬地看着她,感受着來自墨連煜遲遲不散的目光,多年的察言觀色,他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不用了,這是補貼的費用。”蘇落淺一口拒絕好意,按着上面顯示的費用直接交給服務檯。
如果先前是自己不明白的話,那麼此時她看得很清楚,和以前所有的人一樣,這位突然出現的領導在和她拉近關係,而最終的根源就是那位遠遠站着的男人。
但是現在他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這個人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蘇落淺拿好自己的東西,在男子驚愕的眼神中,轉身離開。
“哎,小姐。”再多的呼喚也收不住蘇落淺不斷往前走的步伐。
擦肩而過據說是最美的錯過,但是那隻
是對於兩個迷茫懵懂的青澀男女,像他們這樣只會傷害彼此的人而言,這就意味着再見,再也不見。
半個頭顱的距離,熟悉的味道依稀能傳進自己的鼻翼,蘇落淺就這樣從墨連煜的身邊走過,再見,墨連煜。
“墨總,你這是?”一旁的秦越根本看不懂墨連煜的行爲,幫她解圍卻沒有搭上一句話,怔怔的眼神還是久久地停留在蘇落淺站過的地方。
這樣的相處模式就連個路人都算不上,“墨?”秦越剛想碰觸墨連煜的肩膀,喚回他的心神,卻被靈活的轉身躲開,墨連煜放大的腳步,明顯朝着剛剛蘇落淺消失的地方。
他剛纔就這樣果斷地被無視了?她的眼裡有風景、有路人、有墨嘯琛,就是沒有他。停下腳步,遠遠地就看見購物臺前買着零食、咖啡的蘇落淺,墨連煜手掌微微收緊,腳步不由自主地靠近。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孩子讓蘇落淺一驚,手中的咖啡就這樣一滴不落地倒在來人的身上,看着名貴的布料,蘇落淺欲哭無淚。
剛想擡頭,一個沉厚的聲音從自己頭頂炸裂,急忙擦拭的手猛然一怔,“蘇落淺,你是想以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多少個夜裡,如此惡魔般的聲音讓自己久久失眠,尤其是昨天冰冷無情的話還在自己的耳邊盤旋。
“多少錢,我賠你?”蘇落淺猛然後退一步,和墨連煜保持着相對的距離,剛剛的歉意全部轉化爲濃濃的疏離感。
以爲那邊什麼話都沒說的墨連煜會是最後一次見面,沒想到這麼快會再次以這樣的方式相遇,但是不管怎樣,這是屬於H市的最後的記憶。
墨連煜看着蘇落淺的舉動,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明明心裡想着的是另外一番話,但是說出口的卻又是其他的,幽深的眸子流轉着,“蘇落淺,和我聊聊。”
“我們已經無話可說了,你把需要的費用告訴墨嘯琛,我會託他還給你的。”蘇落淺面無表情地低頭收拾好垃圾,不想過多地糾纏,轉身離開。
但是轉身的手就這樣被墨連煜緊緊拉住,以絕對的速度拉着進入邊上空蕩的通道里。
“你要多少錢?你纔會主動離開墨嘯琛?”蘇落淺的話嚴重踩踏着他的尊嚴,擺脫着他的控制,卻一心攀爬着墨嘯琛,這個名字一次次挑釁着他的權威。
“蘇落淺,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打着這樣的算盤,遊走在我們兩兄弟之間?”瞪大的眼睛,發青的臉色,想到以前的種種,還有最近的表現,墨連煜的鷹眸緊緊鎖住蘇落淺的視線,他最痛恨的就是這樣玩弄所有感情債的女人。
反抗的雙手就這樣僵硬地停在一邊,蘇落淺不可置信地看着墨連煜質問的臉龐,原來一直以來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扯開一絲苦笑,用盡渾身的力量一字一句:“是,我喜歡他,墨嘯琛。”
曾幾何時,他也對自己說着同樣一番話,那種侮辱的眼神還記憶猶新,但是現在重新回溫,心情還是酸澀,墨連煜是個沒有心的人,根本不會感受到愛與被愛。
現在,她就要這樣大聲地承認,撕破他所有的僞裝,大聲告訴全世界,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墨連煜。
浮動的手一把扯過蘇落
淺的衣襟:“你再說一遍。”
“怎麼,還在想着用多少錢讓我離開墨嘯琛,對不起因爲我實在離不開他,所以這輩子我都會緊緊纏着他。”抑制住自己顫抖的雙手,背部緊緊地依靠着牆壁,尋求生命的支撐點。
暴怒的手臂下一刻就狠狠砸在蘇落淺頭部的一側,夾雜的風聲刮過嘩啦啦的臉頰,“蘇落淺,看來你還是沒有頭腦,無論如何我纔是墨家的掌權者,你最該選的應該是我。”嗜血的寒氣吹着蘇落淺的耳邊。
“因爲你髒。”哆嗦了一下,蘇落淺呆愣的眼神沒有一絲情感。
“髒?蘇落淺,你用自己這幅已經被我玩膩的身子再去勾搭墨嘯琛,你問你自己有沒有資格?”冷血撥開的傷痕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攤在蘇落淺的面前。
是誰說過離別之後還可以當朋友,她看到的只是一個披着人皮的魔鬼,甜言蜜語的盡頭就是無盡的傷害,只有墨家纔是最高貴的地方,蘇落淺的嘴角露出絲絲嘲笑。
“既然髒了,再髒點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的人生不就被你毀了?有人賴着我,我又怎能錯過這種機會。”
再多的髒水潑在自己的臉上,蘇落淺都感覺不到異樣,自黑纔是人生的佳境,看着越來越黑的臉色,深深拽進的拳頭,嘲諷出聲:“墨連煜,你只會靠這個解決問題嗎?所以說你纔會得不到真愛。”
“滾,滾出我的視線。”狠狠地瞪着蘇落淺,失控的邊緣,墨連煜一把手推開蘇落淺:“不要再出現在墨家人的面前,不然我一定會出手。”
手無處着力,但是他還是生生壓下自己的怒意,在那一刻自己真的差一點就解決這個女人,殺人對他來說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但是看着細弱的脖子,還有努力仰着、叫囂着的臉龐,習慣黑暗的他,只是貪戀那一抹陽光。
習慣殺戮的他不知何時起開始變得富有人情,而他也確實這樣活着……
攙扶着牆壁,看着背對着自己的墨連煜,突然的畫風轉變,他一直都是這樣陰晴不定的男人,“墨連煜,這裡是剛纔衣服的護理費。”看着遲遲沒有轉過頭的墨連煜,蘇落淺把一個紙袋子放在就近的地上。
在離開通道的那一刻,默然轉身:“墨連煜,我就要走了,希望你下一次能找到幸福的時候,好好呵護她。”不要像她這樣……
不愛就不要給希望,給了希望就不要留下傷害,讓幸福的花朵在絕望中凋零。眼淚就這樣無聲地從眼眶中流出,酸澀地疼痛,這或許是自己真的最後一次爲這個男人流淚,是她留在H市最後的一份依託雨眷戀,掩蓋在歲月的風沙裡。
說完話的蘇落淺直接離開,現在的她再也不需要傻傻愣愣等着墨連煜的反應,這一次就是徹底地告別。
“落淺,我們墨總?”以爲兩個人會同時出來,但是沒想到後面卻遲遲沒有看到墨總。
“他還在那裡,我先走了。”抹掉剩餘的淚跡,禮貌地笑笑,蘇落淺徑直離開。
看着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原來他們都只是這裡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容身其中,他們的傷痛又能算得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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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