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李騰蛟急切的心情,看着身周這些長安百姓歡快的神色,吃這鬧騰騰的氣氛一激,漸漸融入其中的唐離但覺身上的疲乏倒是消了幾分,當下也不等催促,加快了步子向油綠淄車行去。
“阿三,你怎麼也在這兒!”,掀開車簾,唐離第一眼見到的大頭阿三,大感詫異的出言問道。
“這可是上元夜呀!你和那野道長都走了,就留一個孩子在家,我不帶着他誰帶!是吧!阿三”,正上車的李騰蛟說這話時,還不忘扭頭對唐離哼了一聲。
阿三迴應的照例是略顯呆滯的笑容。
“這小丫頭倒是有心了!”,看阿三身上裹着的那件厚厚皮裘,唐離看向李騰蛟的眼神中又自有了幾分不同。
“你這是幹什麼?”,馬車上,唐離見李騰蛟拿着噴香的脂粉盒向自己靠上來,當即矮着身子退了半步,出言問道。
“塗粉哪!”,不以爲意的說了一句,咯咯笑着的李騰蛟還順勢拿起身邊一朵碩大的花朵道:“看,我還給你準備的有簪花,這可是宮裡出來的,今晚你一出去,必定是出盡風頭。
時俗,給衣衫薰香不分男女概是如此,而長安貴家少年出遊也好以粉敷面,鬢間簪花。但着看車中早就備好的那件薰香儒衫,還有李騰蛟手中的脂粉盒及碩大的鮮花,唐離卻是連連擺手拒絕。來此數年,或許他別地都能接受,唯一對這種男子塗脂抹粉的習俗卻是從心底裡感到噁心,而且每每看到這些時,腦海中還不忘蹦出個“人妖”這個詞來。
“沒勁!”,見唐離執意不肯,李騰蛟也只能無奈做罷。隨手塞過一盞燈道:“咱們走!”。
看看自己手中這盞胖乎乎的小豬燈,再看看阿三手中的羊燈。唐離愣了片刻後,向李騰蛟伸出個大拇指後,率先牽着阿三跳下車去。
“護好你的燈,別讓人家撞滅了!”,憋了半夜的李騰蛟下車後說了這麼一句後,就咯咯笑着衝進人羣中,拿自己手中的兔兒燈左撞撞這個人地燈籠。右撞撞那個人的燈籠,偶爾有一個得逞地,跳開身子的她當即向着唐離眨眼示意,笑個不停,這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縱然是在這人聲鼎沸的街市,也是清晰可聞。
有燈會,自然就有“斗燈”,習俗如此。是以街市中人對李騰蛟的行爲並不惱怒,多有隨着她一起笑出聲來的,只是旁邊有幾個“花”樣少年見她長得絕美,又活潑開朗笑的可愛,不免藉着斗燈地機會四下圍上來嬉戲。
處於四下合圍中的李騰蛟左閃右挪拼命護住自己手中的燈盞不滅,銀鈴笑聲不絕的同時。頻頻向唐離示意上前解圍。
長安熱鬧似火,身邊人聲鼎沸,再看着眼前少男少女無拘無束的嬉戲,如此場景笑聲恍似流過唐離的心田,身上疲乏盡消,面上一笑的他突然牽着阿三向李騰蛟跑去,這樣一個長安的夜晚,屬於狂歡。
“唐離,左邊;阿三,右邊。跟着我轉!”。見二人上前救援,李騰蛟地笑聲愈烈了。口中呼喝聲中,三人組成一個三角陣形,來回旋轉不停。
緊握手中的胖豬燈,此時的唐離別的什麼也不想,只顧緊盯着對方少年手中那幾盞長着兩隻角的怪燈,腳下移動遊走不休,左挑又撥、上閃下撞,當他終於成功撞熄了對方一盞燈火後,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連聲,一如李騰蛟的笑聲般,簡單而純粹。
經小半盞茶地功夫,在阿三的羊燈光榮犧牲後,唐離、李騰蛟手中的花燈雖已變形不堪,但終於成功剿滅了對方的四盞怪獸燈。
當對方第四盞怪獸燈剛滅,眼見旁邊又有幾個簪花少年見熱鬧圍了上來,哈哈笑着的唐離高叫一聲“走!”,左手順勢抓過李騰蛟的手,而這小丫頭則一把抓住身邊的阿三,三人護着燈籠倉皇奔去。
前方,一對顫巍巍行走的年老夫婦見三人跑來,似是害怕衝撞般,忙向左右分開,唐離等人也不在意,徑直護着燈籠向前跑去,孰知堪堪經過這對老年夫婦身邊時,卻見兩盞嬌小的花燈輕輕碰了上來,這機會把握的是如此之好,以至於疾步而行中根本防無可防,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手中地花燈黯然熄滅。
這真是一對老人,而且是一對年紀不下七十地老人,稀疏的華、掉光了牙齒地乾癟嘴脣正慈祥的笑着,看看他們站都站不穩的模樣,再看看他們手中重新並做一處的那對嬌小的鴛鴦燈,唐離與李騰蛟愕然相視一眼後,臉上都綻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反倒是這對此時重又依偎在一處的老人,見到唐離兩人這等神色,裂開嘴向二人微微一笑,人言“老小,老小”着實不錯,此時這兩個手執鴛鴦燈的老人,那笑容分明就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模樣,尤其是老公公轉身欲去時的眨眼動作,更是讓二人忍不住失笑出聲。
目送這一對相互攙扶的老人顫巍巍融入人流,唐離只覺一股莫名的溫馨與溫意在心間流淌,連帶着向李騰蛟說話時都多了幾分溫情:“別生氣,趕明年咱們也扮做老頭、老太太,做一盞帶四個角的怪獸燈,逮誰撞誰,一個都不放過!”。
“我不生氣!”,看着人羣中那對老人消失的方向,終日笑聲不斷的李騰蛟難得的正肅了面容,悠悠輕嘆道:“我在想,若是我們也象他們這麼大年紀時,還能一起出來斗燈玩兒,該有多好?”。
此言一出。只讓唐離心下一顫,只是不過片刻功夫,李騰蛟又咯咯笑出聲道:“不過,我不要四隻角的怪獸燈,我還要兔子燈,不過要長八隻角才行!讓誰也鬥不過我!”。
看着她這歡快明媚地笑容,此時的唐離竟不期然想起遠在金州的那個白衣女子來。這兩人反差是如此之大,一個總是幽怨哀傷。一個卻總是歡笑不斷……
正在他愕然失神的當口兒,卻覺衣衫一動,低頭看去時,卻見灰濛濛眼睛的阿三正拉着他的衣襟兒,結舌說道:“羊……羊燈……不好……我……我也要……要八隻……八隻角……”,好容易將這句話說完,大頭孩子又低頭看了看手中已熄滅的羊燈。手掌幾番鬆緊之後,終於“啪”地一聲將之丟棄於地。
聽阿三說的好笑,笑聲不斷地李騰蛟低頭一把將他抱住,邊呵癢癢邊道:“好你個阿三,居然敢跟姐姐搶,姐姐現在就讓你長八隻角!”。
看着這兩人鬧做一團,看着素來沉默寡言的阿三第一次如正常孩子般哈哈連貫笑出聲來,唐離心中適才那股溫暖之意愈的濃厚了。等他們瘋着鬧了好一會兒,他纔將二人拉起,笑着道:“八隻角,你們兩人都有,一個也跑不了。
哈哈的笑聲隨即響起,嬉鬧着的三人涌入人羣深處。
千門開鎖萬燈明。正月中旬動帝京。三千內人連袖舞,一時天上著詞聲
繼續向前,唐離聽到的是歡歌如潮,看到的是花燈如海,似乎整個長安城中百餘萬人都出來了一般,便是他們現在所處,寬達一百五十餘米地朱雀大街上,此時也是水泄不通,熱情奔放的長安人在這個夜晚全然忘卻了門第、出身的盡情歡樂着,當此之時。真可謂是:“王孫公子意氣嬌、不論相識也相邀”。
“好多人。好熱鬧”時隔千年,重見如此多人一起聚集狂歡。唐離忍不住感慨讚歎道。
“這裡也算不得什麼!也就是個人多,若是咱們早些能到端門之外,建國門內的地界兒去!八里長街上,兩邊起的都是戲場棚子,一個挨着一個,隨意觀看,那纔是真熱鬧;還有就是天津街上,兩邊也滿是棚子,全天下有名的頂大缸的、玩繩子的、山車、走索地百戲藝人都集中到了那裡,想的到,想不到的都能在那裡看見”人實在太多,爲恐走散,緊緊拉着唐離右手的李騰蛟隨口介紹道。
“那咱們就去那裡!”遊興已起,聽得心癢癢的唐離隨口說道。
“晚了,現在想去,你看看這滿城的人,那裡走得動,等我們到了,天也就亮了,哎!只能等明年了!”李騰蛟語帶惆悵地說道。
前行越來越緩,及至到了興化坊前竟是一步也走不動了,右手處,就見有無數人圍着寬闊的清明渠前叫嚷着,笑鬧着,一陣陣歡快的歌聲從人羣中間傳出。
“這又是幹什麼?”唐離滿懷好奇的問道
“這裡是放燈的地方,長安城中也就只有這清明渠和永安渠是南北貫穿全城的,所以每年的放燈也都在這裡舉行,這燈不僅老百姓放,就是宮裡也放,年年此夜,宮中都要選取幾百個年輕貌美的宮女攜各色花燈在這裡燃放,以爲祈福,現在你聽到的就是這些宮女還有一些民間年輕女子正在跳‘連袖舞’,唱放燈歌”以前雖在玉真觀,但年年除夕正元節李騰蛟卻都是回家過的,是以對這些事情倒也知道地清楚,此時隨口解釋道。
“過去看看”,心下好奇地唐離說話間,腳下已開始移動。
短短距離,唐離三人直花費了近一盞茶的功夫才艱難地擠進了歌聲最盛處的人羣中央,因不能並步齊行,李騰蛟鬆開了唐離的手,拽着他的衣襟跟在後面行走。
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唐離定睛看去,只見清明渠兩側各有百十名盛裝打扮,身形婀娜的美貌宮女正將一盞盞形態各異,色彩絢爛的宮燈點燃後放入清澈的渠水中,此時的清明渠便如同一道流動的光之渠,晶亮璀璨。恍如天上地銀河流入了這上元之夜的長安。
渠旁寬闊的大街上,近百名妙齡宮女與許多各色打扮的市井美*女正手挽手,袖接袖的跳着一種節奏明快,傳自異域而來的舞蹈,只是讓唐離奇怪的是在這一個結成圓圈地舞羣之中,卻隱約可見幾位風流的俊俏少年。
他這邊觀望之際,眼前地舞圈卻是越轉越近。正在唐離聞到一股濃濃的脂粉之香,想要退步的時候。驀然手間一滑,已有一支嬌嫩的小手將他也拖進了這圈子之中。
伴隨着圍觀人羣中震耳欲聾的叫好聲,這一羣猶自轉動、跳動不已的少女,也是咯咯的歡笑着,將無數雙盈盈流波地眸子都集中到了唐離身上,一側將他拉入的女子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使兩袖相連。而另一側的少女也是同樣如此辦理,只是瞬時之間,這個跳動的圓圈又合攏起來。
初始,唐離還是被拖動着走,一圈之後,步法靈動的他已經能夠跟上這簡單卻明快的舞步,三四圈之後,已經是圓轉自如了。這番,又引來場中內外熱烈地喝彩。
旁邊的李騰蛟看了片刻,等舞圈再次轉過時,瞅準機會的她猛然直插於其中,那位置堪堪正在唐離身邊,面做得意神色看了他一眼。這小丫頭便如其他人般咯咯笑着舞動起來
看着這火樹銀花的黃金之城,看着眼前奔放歡笑的人羣,看着身旁嫣紅着臉龐、眼波流轉的少女,唐離身心一陣前所未有地放鬆,在這一刻,他徹底的忘卻了一切其他事物,但讓着身心隨着歌聲舞動不休,盡情享受着盛世唐朝的風情。
及至天邊已露出魚肚白時,左手牽着阿三,右手拉着李騰蛟的唐離才隨着擁擠散去的人羣來到了相府門外。
“好了。送到了。你趕緊回去……”,正說着話的唐離驀聽身側馬車聲響。扭頭看去時,就見一輛大隊護衛的軒車堪堪停在了自己身後不遠處,車門開啓,走下了面容清癯的李林甫及相國夫人。
正考慮着要上前見禮的唐離見二人笑的古怪,順着他們地目光看去,落點卻在自己那隻緊緊握着李騰蛟地手上。
上元夜人羣太過擁擠,是以他一直是如此左右手各牽一人,加之李騰蛟孩子般的性情,他倒也並不爲異,但此時被這兩人如此注視,才猛然反應過來,尷尬一笑間鬆開了右手。
“爹爹、孃親,昨晚太好玩兒了!我們三個跟別人一起斗燈,好不容易贏了,誰知卻被一對老公公和老婆婆給暗算了,後來在清明渠,我們還跟宮女們一起跳了‘連袖舞’,你們可不知道,唐離地舞跳的可好了,旁邊看的人一直向他喝彩……”,跑到馬車前,插到李林甫夫婦身邊,李騰蛟一手挽住一個,口中如麻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聽,臉上的歡喜神色溢於言表,說到最後,她更是忽然輕嘆一句道:“這是我過的最好的一個上元節,真不想它就這麼快過去,爹爹,要不你下個令,咱們今晚再重新過一回,行不行?”,口中邊說,她還不住的搖晃着相大人的臂膀,撒嬌不停。
上元之夜,長安金吾不禁、皇城大開,隨百姓任意遊玩,甚至連皇帝都可以微服私行,但政事堂宰輔卻需坐鎮皇城與宮城之間的承天門城樓上,一則居高觀燈,示意與萬民同樂之意,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於此坐鎮,監察全城,畢竟是百萬人齊出,容易滋生火警及其它禍亂,一旦有事,宰相好居中調度平息。
忙了一夜,李林甫此時也是疲憊不堪,但他一見到這個最寵愛的**,頓是滿臉的疲乏和煩躁都消失殆盡,尤其是在聽到李騰蛟最後那句話時,更是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失笑道:“這傻孩子!”。
天際微露出一星白光,相府門懸掛的那幾盞魚形大花燈散出喜慶柔和的光輝,打散在正對着女兒慈祥寵愛而笑的李林甫身上,此時的他在唐離眼中,那些概念化的“權臣、奸臣”字眼兒暫時退去,化身爲一個最爲普通的慈父。
“山南士子唐離,拜見相及相國夫人”。不忍打擾他們三口之間的天倫之樂,等了片刻功夫後,唐離才上前躬身行禮。
“恩,好、好!”,面上笑意未消地李林甫含糊間一頷,稍頓之後才淡淡道:“上元已過,進士科試已至。還宜努力纔是。
“是”
“以唐離的才學,還會考不中進士。現在還是過節,說這些做甚”,旁邊的相國夫人拍着女兒的手,向唐離親切笑道:“多謝唐公子代爲照顧小女了,遊了一夜,現在想必也該累了,正好進府用了便宴。好生休息一番纔是,也免得來回奔波。
“多謝夫人好意,只是家中還有一位方外尊客在,是以實在不方便如此!”,唐離的答話倒也不出相國夫人預料,因也沒有多說,只轉身吩咐那車伕,隨後送唐公子回去。這一切辦妥後,這三人才向相府內走去,
只是走不幾步,夾在父母中間的李騰蛟的又驀然回頭喊了一句道:“唐離,等我醒了,去找你玩兒啊!”。只這一句話。說得相府門前這些下人並那些護衛們相顧莞爾,卻又都不敢笑出聲來,只好掩嘴聳肩,這些動作着實古怪地緊。
對李騰蛟突如其來的這句,唐離實在無言以對,看周圍這些人地古怪模樣,習慣性想要揉鼻子的他剛一伸出手來,就見正拉着他衣襟的阿三正向車後指去。
唐離扭頭看去時,卻見這個長身威猛,縱然被緊緊捆縛。依然不墜豪氣的大漢。赫然便是自己初入長安時,遇見的那個“生不懼京兆尹、死不怕閻羅王”的黑天。
“敢問一句。這位壯士爲何被縛?”,說來當日黑天與他甚有恩情,唐離也讚賞他身上那股遊俠氣息,此時既見,隨即上前向那護衛統領拱手一笑道。
這護衛統領早知唐離與六小姐之事,又親見了剛纔這一幕,那裡還敢託大?當下邊還禮,邊笑着道:“實不瞞唐公子,適才相爺自承天門回府時,親見這廝與人毆鬥,兇悍非常,便連巡行公差也制止不得,乃命我等將之捆縛,待天亮後送交京兆尹衙門處辦。
聽說只是鬥毆,唐離心下鬆了一口氣,因笑了一句道:“實不相瞞,我當時初來長安時,曾多承此人情分,護衛大哥若是得便,就請高擡貴手,放他一次如何?”。
見這護衛統領臉上多有難色,唐離也不以爲意,作勢轉身道:“護衛大哥既有難處,我自找宰輔大人分說便是。
身爲政事堂輔,那裡真會在意這麼個人物;再看剛纔老爺、夫人及小姐對這少年的親切勁……腦中不斷盤算地護衛同領見唐離真個要轉身,忙一把拉住他,示意到一邊說話。
“唐公子,這廝姓名古怪,喚做黑天,渾號黑天王,乃是長安‘遊手’們的領,生性彪悍的緊,公子若要與他相處,還需多加留意纔是”。
見這護衛統領答應放人,唐離心下大喜,拱手謝道:“足領護衛大哥厚情了,改日有暇,再於謫仙樓上多備好酒答謝!”。
“不敢,不敢!”,那護衛統領見這唐離小小年紀,並不擺架子,說話也中聽的很,當下笑着還禮畢,轉身走去便令放了那黑天。
黑天王脫縛,深深看了唐離一眼後,也不多話,略一拱手後,便轉身自去了,縱然是在涌涌人流之中,他那高大威猛的身形也清晰可見。
“這人……”,目送黑天離去,護衛統領搖搖頭正要說話,卻聽府門處“唐離、唐離”的呼喊聲響起,卻原來,那李騰蛟又跑了出來。
“瘋了一夜還不夠,還不趕緊睡覺去!”,這喊聲,並李騰蛟急促的樣子,惹得門內外這些下人們剛消歇的笑意又再次升騰,護衛統領見到這一幕,愈確定自己剛纔所爲地確沒錯,而被衆人笑的頗有幾分尷尬的唐離迎上前去,邊揉着鼻子,邊低聲說道。
“告訴你個好消息”,咯咯一笑,李騰蛟左右掃視了一圈,嚇得那些下人們趕緊閉住嘴巴後,她才轉過頭來低聲道:“聽爹爹剛纔說,你的家人今天已進入京畿道境內,最多後日,就可到長安了”。
“我的家人!”,聞言,大吃一驚的唐離愕然一愣道。
見唐離神色急變,李騰蛟卻是會錯了意,脆笑着說道:“唐離你莫擔心,這事爹爹親點了尚書省一個四品左丞往金州操辦,你家人一路行來,舟車驛遞,沿路享受地都是五品官員供奉,受不了苦的,家人團聚,這回你該高興了吧!”,一句說完,他又跟了一句:“爹孃在等我,我先走了”,隨後便又跑轉回府門,花燈下照耀下,她那調皮的三丫髻悠悠盪盪,晃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