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三十一人全死了。”
十一點四十分,葉子軒靠在黑色轎車的車身上,沐浴着海風,看着視野中血腥一片的桃花船塢,又看看忙碌不堪的葉宮子弟,眼中多了一抹思索,他沒有前行檢視慘烈的現場,而是呆在道路跟浮橋的駁接入口,安靜等待鳳來的彙報。
事情起了變化,原本要突襲的桃花船塢,不僅沒有了預料中的兇險,反而屍體橫陳遭受血洗,葉子軒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所以也就不再傻乎乎衝入船塢,免得這是一個獅山組織設下的圈套,曼德金的鋼琴炸藥,至今還撩拔他的神經。
十五分鐘後,鳳來拿着手機跑了過來,把圖片遞給葉子軒:“葉少,一共有三十一具屍體,死者手裡拿的都是藏刀,身上也有獅山的標記,裡面大廳一角,還有一堆獅山精神的宣傳單,以及幾十箱沒開封的食品淨水。”
“可以斷定這是獅山組織的新據點。”
鳳來臉上多了一抹凝重:“從現場的混亂情況和腳步來看,他們應該是遭受到強敵的襲擊,而且應該是一個人,這人身手很高,高到這批不俗的獅山精銳無法抵抗,我查看過他們的傷口,全都是一劍致命,不是心臟就是咽喉被刺。”
“一劍致命?”
葉子軒拿過手機審視起來,很快發現鳳來沒有誇大其詞,死者全是一劍被殺,雖然這數十具屍體身體染血,但全身上下只有咽喉和心臟有了傷口,而且從死者的神情和兵器來看,很多人連出手者衣衫都沒觸碰就被幹掉,他喃喃自語:
“好快的劍,好準的劍、、”
能夠讓扎西降央來面見的獅山高層,身邊定然不是普通保鏢和打手,他們戰鬥力及時比不上扎西降央,也應該差不到哪裡去,可就是這些人,被一人殺了個片甲不留,還是一劍致命,這種水準,已向力求出刀必見血的唐薛衣靠攏了。
葉子軒對此人生出了興趣,隨後又問出一句:“附近有沒有監控攝像?能不能查出是誰下的手?”
鳳來一撩被風吹亂的頭髮,輕輕搖頭回應:“這個船塢幾近廢棄,平時連人影都見不到幾個,各種基礎設施跟不上,路邊有監控探頭,但早已經毀損,根本無法調看,不過我已經散出幾個本地兄弟,去附近打聽有沒有見過襲擊者。”
她帶着一抹不解,低聲問出一句:“葉少,這人對獅山組織下這狠手,雖然未必是我們的朋友,但敵人的敵人也算是盟友,咱們好像沒必要找出他的來歷,而且他越神秘,活得越久,多獅山組織越是打擊,對我們也算是減輕負擔。”
“我只是好奇。”
葉子軒笑了笑,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話鋒一轉:“對了,有扎西降央的蹤跡嗎?”
鳳來彙報三十具屍體,沒有特意加上扎西降央的信息,也就表示他不在死人堆中,只是扎西降央沒有死的話,那他跑去哪裡了呢?襲擊者不可能殺掉數十人,卻放他一條活路,但如果沒有放過他,屍體中又怎會沒有扎西降央的影子?
鳳來輕嘆一聲,隨後接過話題:“這也是我要跟你彙報的,扎西降央不見了,我從入口一路檢視到大廳,每一具屍體都翻過來審視,就是沒有扎西降央的影子,這傢伙好像憑空消失一樣,可是他腿被打斷了,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啊。”
“對方也不可能放他走。”
鳳來作出推斷:“我猜測他藏在某個角落,見到強敵來襲,手下無法對抗,於是就藏了起來,而襲擊者對他不是太瞭解,忽略了他,或是我們來得太快,讓他沒有時間追殺,所以讓扎西降央活了下來,不過我已讓人細細搜查船塢。”
“只要他在附近,斷了一條腿的他,就跑不遠。”
葉子軒又問出一句:“扎西降央要見的人呢?”
“葉少,我們找到一個人。”
在鳳來微微一怔暗呼自己忽略一個關鍵人物時,一名葉宮子弟快速跑了過來,身後跟着七八名膀大腰圓的同伴,手裡提着一個溼漉漉還流血的女人:“我們搜到船塢後面的時候,發現地上有一抹血跡滴在船緣,幾名兄弟下去搜尋。”
他神情振奮地向葉子軒彙報着情況:“他們發現尾端懸掛的一張漁網,纏繞着這個女人,她腹部和肩膀受了傷,左腳也中了劍,但脾氣不小,反抗也激烈,打傷兩名兄弟,被我們拖上來還想奪刀殺人,我們只好把她綁住了來見你。”
“毒刺!”
在一名葉宮子弟抓起女人頭髮,抹掉額頭和下巴血跡,把那張臉呈現出來時,踏前一步的鳳來訝然出聲,隨後上前再度審視對方,接着向葉子軒喊道:“葉少,這女人就是毒刺,向天唐說的船長,我們堵她好幾次,結果都被跑了。”
在幾名參與追殺毒刺的葉宮子弟聞言靠近過來時,鳳來正輕輕拍打着那張清冷的臉,嘴角多了一抹笑意開口:“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啊,一直要抓抓不到的人,會在這裡被我們撿到,看來老天還真是對我們不薄。”
“葉少,扎西降央八成是來這裡見她。”
此時,幾名葉宮子弟也認出了毒刺,紛紛點頭確認她就是葉宮最近追殺的目標,在鳳來細細檢查毒刺身上一遍,確認沒有危險後,葉子軒緩步走到對方面前,看着那張扭曲憤怒卻又虛弱的臉笑道:“你就是毒刺?我們終於見面了。”
毒刺咬牙切齒,宛如毒蛇吐絲:“葉子軒!”
葉子軒很是坦誠地點點頭,笑着接過對方的話題:“沒錯,我就是葉子軒,你想要在遊船殺死或炸死的葉子軒,只可惜,向天唐關鍵時刻出賣了你,讓你跟紅門子弟全成了炮灰,不過,我對你還是很欣賞的,接二連三的死裡逃生。”
“遊船一次,修理廠一次,你也算是打不死的小強。”
毒刺艱難擠出一句:“早知是這個結局,我直接開船把你的遊艇撞翻,大家一了百了。”
“這是一個好想法,只可惜你沒機會了。”
葉子軒笑了起來,伸手抹過她身上六個傷口,全是劍尖留下的痕跡,不致命,但很束縛行動,葉子軒心裡微動,感覺這是殺手留給自己的活口,於是笑着補充一句:“老天眷顧你多次,但這次好像不怎麼給你面子,讓你如此狼狽?”
“介不介意說一說今晚情況嗎?”
葉子軒笑容很是溫暖:“說不定你的處境會好點,我是一個很樂意交朋友的人,哪怕這個人是敵人。”
毒刺聞言冷笑一聲:“葉子軒,你別假惺惺了,不是你派殺手來要我們的命嗎?怎麼轉眼就裝聾作啞了?是不是想要以此拉近彼此距離,便於從我口中挖出你想知道的機密?我告訴你,別妄想了,我只可被毀滅,絕不可能被打敗。”
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臉上有一抹憋屈和無奈,白衣女子一路無可抵擋的殺入進來,還射翻他們唯一的兩名槍手,只是對方儘管這樣厲害,毒刺卻依然覺得自己能夠一戰,所以踹飛要拉自己從後門跑路的扎西降央,橫擋門口對戰殺手。
只是,她的自信和傲然,在對方的七朵劍花中,分崩離析。
毒刺只擋住了一劍,就一劍,然後四肢和小腿就先後中了六劍,不致命,卻束縛着她的行動,她心裡清楚,對方是要留下她做活口,不然只怕第二劍就刺穿了她的咽喉,她一度想要掙扎卻根本沒半點意義,眼睜睜看着同伴全部倒下。
殺完最後一人時,葉宮車隊抵達,白衣女子也不要她性命,飄然從海里離去。
毒刺不忍任人宰割,咬牙爬到尾端跳海,尋思哪怕淹死,也不能做俘虜,結果卻被大網撈住,讓她還是做了俘虜。
慌亂的場面,自己的心灰意冷,也讓她忽視了扎西降央的命運。
此刻,聽到葉子軒要自己告知今晚狀況,毒刺就覺得葉子軒裝瘋賣傻,擺明是在羞辱自己,也是拉近彼此距離,所以言語很是不客氣:“葉子軒,我今晚認栽了,生死置之度外,你算是男人的話,就給我痛快,別說這些來羞辱我。”
葉子軒嘆息一聲:“如果我告訴你,我跟殺手真沒關係,你相信嗎?”
“扎西降央都跟我說了,你跟殺手先一起在黃大仙廟出現,今晚又一前一後來船塢。”
毒刺嗤之以鼻:“你說你們沒有關係,你是侮辱我的智商,還是高估自己的能耐?不過你確實有兩下子,不僅能識破扎西降央的政治動機,派女殺手上臺斷他一腿,還能循着扎西降央的痕跡找到這裡來,這一局,我輸的無話可說。”
“你要殺要剮就動手吧。”
葉子軒瞳孔瞬間凝聚:“女殺手?擂臺?你是說,今晚襲擊你們的,就是白天上臺對擂的女人?”
毒刺把頭歪在一邊,不再搭理葉子軒的明知故問。
葉子軒左手一揮:“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