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徐洪剛倒下去的時候,鮮血從咽喉噴了出來,沾染了葉子軒的衣衫,也灑滿身周地毯,血液在燈光中,如瑪瑙一樣鮮豔,只是徐洪剛註定看不到那份悽美,他不想死,可終究沒了生機,他猜到了開始,猜到了過程,卻沒有猜到結局。
開國功勳之後,軍副實權家族,身披上校保護衣,三種最爲依仗最爲驕傲的身份,在徐洪剛看來,這是自己的免死金牌,無論自己犯什麼罪造什麼孽,結局都不會是死亡,哪怕違反什麼國法或站錯隊伍,自己也就秦城監獄過小日子。
到他這種等級的權貴子侄,開國以來,只有朱家子侄吃了子彈,還是三起三落的老人親自批示,達摩劍纔敢落下。
死亡,距離他太遙遠。
因此徐洪剛對葉子軒的叫囂不以爲然,可是徐洪剛怎麼都沒有想到,葉子軒真對自己下了死手,完全沒有考慮徐家的震怒,一念之差,讓他死不瞑目的丟了性命,他知道自己會因此記入史冊,只是,這個史冊註定是他的恥辱和憋屈。
“葉少!”
“徐少!”
“洪剛!”
徐洪剛倒地差不多十秒,在場衆人也反應了過來,紛紛喊叫着葉子軒跟徐洪剛,在張澤欣的震驚目光中,墨七熊和徐家保鏢怒吼着前涌,竭盡全力向兩人靠攏,想要看看中槍中刀的兩人究竟怎樣,數十人的涌動,讓現場混亂了起來。
前行途中,墨七熊像是發怒張飛一樣,連連撞翻兩名橫擋警員,隨後又把五六名徐家保鏢撞飛,勢如破竹,硬生生撞出一條路,接着又跳過張澤欣身邊的兩名手下,旋風一樣衝到葉子軒身邊,一把抱住後者搖晃着的身軀,怒吼不已:
“哥!哥!”
墨七熊一邊喊着葉子軒,一邊捂住後者的傷口,憤怒和焦慮交織,還不斷回頭喝叫救護車,差一點就要上前踩徐洪剛幾腳了,葉子軒輕輕咳嗽一聲,摸出一顆藥丸吃下,隨後低聲向墨七熊開口:“別擔心、、我沒事、、、我沒事。”
此刻,徐家保鏢和徐洪剛圈子的人也奮力靠前,只是被十幾名警員組織人牆硬生生擋住。
“砰砰砰!”
警察局長臉色鉅變,剛纔的槍聲已經震顫他一顆心,見到場面混亂更是變得凝重,他心裡很清楚,無論葉子軒或徐洪剛哪一方有事,雙方都會不計後果的開戰,當下動作敏捷地掏出警槍,對着沙發連開三槍,硬生生壓制動亂的場面:
“全部不準動!不準動!”
差不多五十歲的局長,爆發出應有的威嚴:“誰動我就斃掉誰!”
張澤欣也站出來,張開雙臂喊出一聲:“大家全部退後,讓警方處理現場!”
隨着兩人站出來主持局面,以及增援過來的警員壓制,混亂的現場漸漸平穩下來,只是氣氛依然劍拔弩張,警察局長把雙方人馬分開,還讓人持槍威懾住蠢蠢欲動的刺頭,接着就微微偏頭,讓幾名警員上前查看葉子軒和徐洪剛情況。
一名老練的警察帶着五六人走了過來,先是看了葉子軒的傷勢一眼,凝重散去了兩分,傷勢不小,但不至於致命,葉子軒能夠活下來,隨後,他又俯身試探徐洪剛的鼻息,又認真摸摸心臟,頹然嘆氣,看着傷口:“死了,沒救了。”
徐洪剛死了?
這個判斷一出,羣情洶涌的現場不僅沒有再度沸騰,相反多了一抹死寂,連嗷嗷直叫的徐家保鏢也呆立原地,悍然擊殺徐家大少,近乎一千零一夜的荒誕故事,竟然發生在他們面前,葉子軒,殺了,徐洪剛,連串信息刻入他們心底。
在場百人這輩子都怕難以忘記這個宣告,連張澤欣都生出了一抹恍惚,有點難於置信這個結果。
徐洪剛死了,現場數十名警員同時握緊槍械,瞪大眼睛看着雙方人馬,擔心徐家陣營義憤填膺拼個你死我活,可讓他們驚訝的是,五十多名徐家陣營的人,包括桀驁不馴的徐家保鏢,全都變成了沉默羔羊,一個個呆在原地動都不動。
怕了!
這是經驗豐富的警員對徐家陣營作出的心理判斷,有些如釋重負,也有些惆悵失落,但往深處一想也就釋然,葉子軒連徐洪剛都敢下死手,他們衝上去只會被殺個片甲不留,張澤欣看到徐家陣營沉默,美麗眸子也多了一抹複雜情緒。
清楚徐洪剛背景的警察局長也呆愣了半分鐘,漸漸喪失體溫的軀體無疑成了他心頭最大的壓力,他不顧現場的氣氛和紀律,摸出一根香菸塞入嘴裡,點燃,狠狠吸了一口,走到葉子軒身邊苦笑一聲:“葉少,玩大發了,真的玩大發了。”
“死的好!”
不待葉子軒出聲迴應,墨七熊哼出一聲:“只准他開槍殺我哥,不准我哥自衛反擊?”
警察局長聞言微微一震,隨後看着流血的葉子軒,想到了什麼,也猜到一些東西,可是最終卻無法說出口,只能再度狠狠吸一口香菸:“葉少,當衆死人了,還是徐家大少,我必須公事公辦,委屈你在警局待一會,希望配合一下。”
“放心,傷勢會有人處理,安全也絕對有保障。”
他擔心葉子軒不管不顧殺出去,到時自己就無法交待了。
“好!”
葉子軒制止墨七熊出聲,輕輕點頭:“我可以配合你,我甚至還可以承認所有事情,不過,我也拜託你一事。”
警察局長一怔,隨後笑道:“葉少儘管開口,老元能做到,一定不遺餘力。”
“我留下,配合你,交待事情來龍去脈,安心在警局呆着,保證不讓你難做。”
葉子軒目光銳利的看着老油條,很直接拋出自己的要求:“但是,你必須馬上放我這夥兄弟離開,爲此,我還會欠你一個人情,扛過此次風波了,有機會,我雙倍還你,你也不要說爲難,他們就是小嘍羅,留下他們沒有半點意義。”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直接殺出去,以我身手,你們又不敢打死我,雖然受傷,但沒有人能擋住。”
警察局長眉頭一皺,隨後苦笑一聲:“葉少,你這是爲難我啊。”
墨七熊低喝一聲:“哥,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塊,我擔心他們傷害你。”
“別廢話!馬上帶人走!”
葉子軒瞪了墨七熊一眼:“徐家不敢傷害我,但絕對敢當着我的面,斃掉在場的所有兄弟。”
“你不走,留下來就是死!”
葉家的保護衣,只能保護他葉子軒,卻不能庇護墨七熊他們。
聽到這幾句,警察局長眼裡閃爍一抹欣賞,對着葉子軒豎起大拇指,隨後淡淡出聲:“葉少,衝你這一份情義,我放你這些兄弟走,但我不會明放,待會我讓兩名警員押解他們先回警局,葉宮子弟把他們打暈,自己想法離開蘇州。”
“我只能做到這了,你該清楚,這事情,不是我這種角色能左右。”
他把一根手銬萬能鑰匙塞入墨七熊手中,還微不可聞對葉子軒低聲一句:“也是周小姐還你的人情。”
周小姐?葉子軒一愣,隨後點點頭:“好,就這麼定了。”
隨後向墨七熊喝出一聲:“馬上回華海,去秦司令基地躲着,沒我命令,絕對不能出來,不然現身一個死一個。”
墨七熊咬着嘴脣,想要說什麼卻最終閉嘴,艱難點點頭。
警察局長揮手叫來兩名親信,讓兩人押解葉宮子弟先回警局,見到他們被押走,徐家衆人微微眯眼,想要窺探出一些什麼,但見到葉子軒還留在原地,他們又沒說什麼,打完幾個電話的張澤欣回到大廳,拉開一張椅子安靜等着結局。
“局長,蘇州駐軍白處長已知曉此事,親率軍情處執法隊趕赴酒店。”
幾乎是墨七熊他們一夥離開半分鐘,一名警員握着電話跑了過來:“萬師長也帶着一個連,開着穿甲車過來。”
“白修羅?萬人屠?”
在元局長嗅到一抹殺伐氣息皺起眉頭時,張澤欣忽然看着葉子軒冒出一句:“葉子軒,今晚不管誰對誰錯,人命最爲重要,你殺了徐洪剛,徐家最有潛力一個子侄,把徐家刺激瘋了,震怒的他們不會顧及任何人面子,一定下殺手。”
“白修羅和萬人屠,都是徐家死忠,跟秦世皇和燕戰雄一樣,只知徐,不知軍。”
“他們過來,一定是帶着格殺令。”
“如果我是你,一定先殺出酒店,不然,你待會生死難測。”
身份顯赫的女人,自然能拿到第一手資料。
葉子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淡淡出聲:“元局長,夜深了,有點冷,幫我從車上拿一件衣服。”
五分鐘後,大廳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數十名端着衝鋒槍的士兵衝入進來,槍口對着在場百餘人,殺氣騰騰。
緊接着,門口又走入六個人,軍服跟其餘士兵不同,手裡全提着一把短槍。
邁步而入。
元局長瞳孔猛然收縮,張澤欣也是微微皺起眉頭。
他們都認出這些人身份,軍情三處,被國法軍法賦予先斬後奏權。
六個男人體形不一,但一身軍裝卻把六人襯托的格外森冷。
爲首一個年紀大概在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神色冰冷,不怒而威,血紅的兩道精光從眼睛射出,使他那張臉宛如變魔術似的,猙獰非常,讓人不寒而慄,兩側賓客都不自覺的和他保持一定距離,彷彿他身上流溢着某種讓人不安的氣息。
一瞬間,緩和的氣氛再度緊張,局勢撲朔迷離。
“黑幫,葉宮主事人,葉子軒,刺殺軍方要員,危害國家安全,就地處決。”
中年男子一邊帶着五人向前方走去,一邊用殺氣騰騰地口氣開口,很直接地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果然有大氣魄,二話不說就要以國家的名義處決葉子軒,權利可見一斑,隨着他話音落下,五個手下條件反射擡起槍支,速度乾脆利落。
保險打開。
張澤欣站起來嬌喝:“白處長,凡事三思!”
元局長也出聲喊道:“白處長,上面已知曉此事,自會定奪、、、”
中年男子沒有理會他們,只是側頭喝出一句:“殺人兇手在哪?”
張澤欣俏臉含霜,眉間多了一抹擔憂,尋思要不要全力阻止,徐洪剛橫死,已註定華國要掀起風雲,葉子軒再出事,只怕整個華國都要動盪,只是看到白修羅臉上殺意,她又隱約猜到,這傢伙怕是帶着死命令來,自己站出不會有用。
在百餘雙眼睛向一個角落望去時,白修羅提着槍械大步流星靠前,想要直接下死手血債血償。
五名親信端着槍跟上去,手指貼在了冰冷的扳機,殺意盎然。
“咔嚓!”
只是衝到前面的他們,神情一愣,手中槍械一鬆,視野中,葉子軒正緩緩解開染血外衣。
身上金光燦燦,刺激着他們的眼睛,黃金甲。
槍口低垂三分。
“砰砰砰!”
還沒等白修羅他們作出下一步反應,大廳又清脆地響起五記槍聲,在夜色中傳出去老遠。
整個現場一片呆滯,甚至連張澤欣都擡起了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沒有人倒下,沒有人死亡,不過對着葉子軒的五把槍械,已經全部跌落在地。
白修羅的五名同伴手腕劇烈顫抖,鮮血飆射,臉上全都是無法掩飾的愕然,似乎沒想到有人對他們開槍。
“全部不準動!”
就在這時,大廳入口又涌入一大批華軍,槍口林立對着中年男子他們,質素更加高上,武器更加精良。
接着,一身軍服的秦世皇神情冷冽走入了進來,不可一世地站在前端,他盯着中年男子,淡淡出聲:
“滾。”
白修羅臉色一變:“秦世皇,你外甥殺了軍方骨幹,你要護短嗎?”
“撲!”
秦世皇一扣扳機,子彈噴出,射穿對方的小腿。
“我就是護短了,怎麼的?”
霸氣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