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辰已經記不得第幾次來過這雲來茶館,似乎很多次都是被強迫着前來喝茶,其中還有一次“綁架”,儘管那並不算是一場成功的綁架,但還是讓樑辰對這雲來茶館心生一抹難以言喻的感覺。四周風輕雲淡,一派祥和之貌,並無衝刑剋害,樑辰挑了挑眉頭,端起一杯烏龍茶細細的品了品。
花莊賢帶着一抹蒼老的微笑,靜靜的注視着對面坐着的樑辰,直到樑辰把茶杯放下,纔開了口:“樑先生,這杯茶不錯吧?”
“有些苦澀!”
樑辰古怪的笑了笑:“花老先生約我到這裡來喝茶,而不是請我去班房喝,實在是讓我費解,莫不是要把那幾樣老古董送給我?”
“想得美!”
哪知花莊賢臉色一肅,但很快扶了扶老花鏡,臉上又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但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只是你若想就這麼讓事情過去,總歸還是要付出一丁點的代價的。”
“代價?花老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您老人家應該是正規的考古專家吧?什麼時候也學起了這種談條件講代價的勾當?”
樑辰錯愕的盯着花莊賢,話語之中,明顯帶着幾分調侃意味,但樑辰的心裡哪裡不明白,這個老傢伙鬼精的很,自打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彷彿已經被他那雙藏在老花鏡後面的眼睛看穿了一樣:“花老先生,您儘管開條件,只要物超所值,我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
花莊賢卻是苦笑着搖頭:“說我是生意人的態度也好,或者說是利益交換也不是不可以,但我這次並不是代表我一個人和你談條件,我是代表我身後的考古團隊,和你談這場利益交換!樑先生,你是聰明人,而且風水造詣之高,在整個渝都幾乎難以找得到匹敵之人,故而你才能平步青雲,在最短的時間內,從一無所有,到現如今的權勢熏天!”
“花老先生,您就算要調查我,也應該據實而言,權勢熏天這個詞彙,倒是不太適合我。我承認在風水圈子有些微末的地位,但是我一沒錢二沒房,連車子都開不進五星級大酒店的停車場,說我權勢熏天,花老先生可是冤枉我了啊!”
樑辰抽出一支菸點上,並把十塊錢的香菸盒子擺放在茶几上面,示意花莊賢仔細調查。
“所以我剛纔才說你是個聰明人,這麼快就達到了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達到的地步,如果張揚起來,必然是愚蠢之極的做法,不過,我倒是覺得樑先生有着幾分獨特的氣質,並非真是爲了低調才這麼做,就衝這一點,我以茶代酒,敬樑先生一杯!”
花莊賢呵呵笑着,舉起茶杯,與樑辰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花老先生軟刀子殺人的手法,纔是高人一籌啊!”
樑辰放下茶杯,淡然的回了一個笑容:“一會兒摔一會兒捧,得虧我是坐在這裡,否則定會被花老先生忽悠倒了不可,呵呵!”
“哈哈哈……”
花莊賢朗聲笑了起來:“好好,既然如此,那我有什麼話,也就不再繞彎子,直說。那座唐末時期樂興公主的墓陵,不單單是機關重重,更是有着極其詭異的風水奇陣把守,但樑先生卻能夠輕而易舉的將其破解,並登堂入室,輕鬆的帶走了幾樣陪葬物品,讓我很是佩服!”
“花老先生過獎了,說起來,花老先生在風水界僅是個外行人,卻能夠一語道破我的所作所爲,不得不說,花老先生纔是值得人敬佩的智慧老者!”
樑辰忙回敬了幾句恭維之詞。
“呵呵!若非是你先一步破了其中的風水奇陣,我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就算要進去,也必須要提前一個月商討計劃,計劃出來以後,再組織人力物力進行發掘古墓的事項。比起樑先生,我那點本事,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花莊賢卻也不肯認輸,再次席捲而來,把樑辰又捧了起來。
樑辰敲了敲菸灰,無奈的說道:“花老先生,若是想利用我的風水術爲你們考古發掘古墓,那就算了,我明天一早,便將那幾件老古董給您老送回家去!”
“唉,你小子實在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我鋪墊好了的語境,剛要說起正事,卻硬是被你小子擋了回來。”
花莊賢輕嘆一聲,隨之,神色依然堅定的說:“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小子,我們考古隊這次遇到了一件麻煩事,還真是需要你的幫忙,在寶雞乾陵附近,這段時間有許多古墓被盜,但是我們考古隊愣是沒有抓住對方的尾巴,最後動用了當地的警力,依然是勞無所獲,那些古墓都是國家的財產,眼看着一座座被盜,我們痛心的同時,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對方完全不按照常理行事,而且他們好像清楚的知道每一座古墓的具體位置,簡直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深山老林之中,這次我回來,也是因爲多日來積勞成疾,回來養病幾日,沒想到能夠遇到樑先生你這樣的風水奇人!”
等樑辰開口回絕,花莊賢緊接着又說:“倒鬥者,皆精通風水之道,且都是神乎其技,若是想抓住他們,阻止他們再繼續盜墓,現在想來,唯有一個辦法,那便是請他們的同行來對付他們!”
“額,對於花老先生的措辭,我表示深深的遺憾,說到底我不過是一個風水師,花老先生怎麼把我和那些職業倒鬥者混淆在一起了呢?”
樑辰苦着臉,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
“呵呵!那倒是,而且這次樂興公主的墓陵,我也知道,並非是樑先生有意發掘,乃是爲了搭救那幾位深受風水惡煞衝撞的房客,纔不得已而爲之。此舉,足見樑先生心胸是何等仁慈廣大,既然如此,樑先生更應該出手相助,爲我們華夏的後人,保住那些古人留下的奇珍異寶吧!”
花莊賢帶着十分的誠懇,向樑辰再次端起茶杯敬茶。
樑辰怔怔的看着花莊賢,似乎交談了這麼許久,唯有這麼幾句話,深深的觸動了他的心絃。遲疑了片刻,樑辰默默的端起茶杯,與花莊賢輕輕的碰了一下,說:“職業倒斗的團隊中,一般都會帶有一個或者兩個掌燈先生,所謂掌燈先生,便是探墓斷墳的風水高人,這些人不但精通風水之道,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我可以幫你們找到那幫倒鬥之人,但是之後的所有麻煩,由你們自己兜着,那麼大的帽子,我可戴不了!”
“你小子,可真是滑頭,不過你這個條件,我代表我們考古隊,答應你!”
花莊賢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樑辰想了想,突然皺起眉頭:“寶雞的乾陵尤其出名,究其原因,乃是唐朝的高宗皇帝和武則天的合葬之地,因爲帶有兩位帝王的龍氣,故而後世之人,都想沾一沾這份龍氣,便在乾陵附近,修造了多不勝數的墓地,想來,被人這般惦記,也在情理之中啊!”
“而乾陵緊挨着秦嶺,自古秦嶺便是古墓的聚集地,素有八百里秦川,十萬古墓之傳說,多少帝王的陵墓,都葬在了其中,故而秦中自古帝王州,也不是沒有道理。”
樑辰站起身,緩步走到窗前,望着悠悠江水,似乎陷入了一番沉思之中,許久後,才淡淡的開口,接着說:“從古自今,無數個盜墓者,意圖由秦川一帶發家致富,前赴後繼,樂此不彼。但,說起來,秦嶺這條龍脈,也確是喜人,若是能一睹風采,倒也不錯。”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花莊賢霍地站起身,難掩欣喜之色。
樑辰扭回頭,錯愕的回了一句:“我什麼時候說答應了?儘管我很想一睹秦嶺之風采,但也知道其中兇險難測,相比較,我從樂興公主的古墓之中所拿的那幾樣老玩意兒,卻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啊!”
“臭小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都拿了些什麼,大帥那孩子愚昧,只是撿了幾件討人喜歡的珠寶而已,但是你拿走了一件,甚至是幾件無價之寶,樂興公主生前與施道全一起隱遁深山,受方外之人所庇佑,有過幾日的世外之緣,他們手中,藏有一件坤元鼎,那小鼎爐雖然其貌不揚,卻是有着近三千年的歷史,覺得是有價無市,還有……”
“行了行了,對於考古的事情,我甘拜下風,您老人家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這種極其細微的事情,居然也能查得這般詳細!”
樑辰一臉懵逼的怔了怔,隨之打斷了花莊賢的話語,略一思忖,當即笑着說道:“好吧,看來這次我是想推都推不掉了……”看樣子,花莊賢是做足了功課纔來的,而且,若是現在把東西都送回去,只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官字兩張口,得罪不起啊……可若是留在手中,便是要被迫受到驅使,這種滋味,着實有些不好受。
“什麼時候動身?”
“三天之後!”
“好!”
樑辰點了點頭,轉身向包廂的房門走了去,但在房門口,樑辰忽然停了下來,扭頭又看了看花莊賢:“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現在也算是親密的戰友,故此,善意的提醒一下,老花同志,您老人家並沒有老花眼,還是少戴老花鏡爲妙。”說罷,在花莊賢瞠目結舌的注視下,樑辰打開了包廂的門,灑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