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陽冷冷地掃視了法場外那心虛的男子一眼,他應該就是許琛,羅員外的大舅子。
“總之此人不能砍,薛明南山,把人帶走,出事本官一人擔待着。”路陽冷冷下令。
“你敢?”駙馬爺拍案而起,火冒三丈,這不是明剃他的眼眉麼?難得一上任便辦成了一件案子,正要大展拳腳之際。卻被一個太監阻攔了,若是傳了出去,他焉有名聲?
薛明與南山看了路陽一眼,見她神情堅決,便道:“是!”說罷,上前砍斷羅員外的手鍊腳鏈,扶起他站在路陽身後。那場外的羅老婦人大哭着跪下喊道:“大人伸冤啊,我兒冤枉啊,他沒有殺人。”
在場的百姓也紛紛喊道:“是啊,羅員外不會殺人的,求求大人還他一個公道。”
路陽看着駙馬爺:“人,我是一定要帶走,這案子我曾經經手,他不是兇手,而且今日天氣異常,擺明是有冤情,駙馬爺何必逆天而行?”
“妖言惑衆,分明是妖言惑衆。本駙馬警告你,你若是膽敢劫法場,本駙馬定要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駙馬爺氣得渾身發抖,連一個無根的閹人也敢跟他叫板,他的面子何存?
路陽也來氣了,冷冷拋下一句:“悉隨尊便!”說罷,回頭看着薛明,“走!”
薛明扶着羅員外,一行人走出法場,駙馬爺一聲令下:“攔下!”衙役官差一擁而上,路陽與薛明扶着羅員外上了馬車,可人與南山則和衙役們展開了打鬥,順天府的衙役,不像魯東城衙役般膿包,他們手上功夫也不錯,但哪裡是可人和南山的對手,一刻鐘不夠,便悉數落敗。
路陽的馬車揚長而去!
羅員外被用過刑,身體上的傷口已經發炎,他此刻也在發高熱,路陽扭開水壺的蓋子,餵了他喝幾口水,他清醒過來,眼淚就流出來了。若不是路陽他們出現,他如今已經是冤鬼了。
“放心吧,只要你沒殺過人,大人一定還你清白。”可人安慰道。
羅員外看着路陽,哽咽道:“謝謝大人,我沒殺過人,我真的沒有殺人。”
路陽點點頭:“放心吧,一會爲你請個大夫,治好身上的傷再說。一會我們面見皇上,你不必害怕,萬大事有我在。”
羅員外感激地點頭,心頭暖暖的,這些天,他歷經了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冤枉,冤枉有多痛,只有被冤枉過的人才知道,那種不甘,那種痛苦和悲憤,能直接毀滅一個人。
在醫館停下,南山扶着羅員外下了馬車,幾人進入了醫館內。那大夫認得羅員外,看着他身上的傷,不由得難過地說:“造孽啊。小表,趕緊端熱水過來,我要爲他清洗傷口。”
那小廝端着水進了幕簾裡面,裡面傳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讓人心酸。
“大人,此刻駙馬爺定然已經入宮稟報皇上,您可有把握?”薛明問道。
“不知道,只是這個是冤案,我不能坐視不管。”路陽嘆息道,想起三王爺的行徑,不由得又怒火上升了,這順天府職權很大,可有接全國的訴訟,若真有心爲百姓做事,這順天府尹絕對是一個很好的機構。只是他的心根本不在百姓身上,只顧自己的吃喝玩樂,寒歌居然還把這麼重要的部門交予他,真是大意。
這駙馬爺也不見得勝任,這麼簡單的案子,他居然也能錯判。
想起三王爺之前的推薦,希望她能擔任順天府尹,她如今可真是慎重地考慮了。
薛明說得沒錯,駙馬爺確實已經入宮面聖。寒歌也知道路陽今日會回到,本以爲她會率先入宮述職,但想不到卻先往了法場,劫了原本砍頭的犯人。心中不由得有些生氣,只是生氣歸生氣,他也知道路陽做事絕不是如此沒分寸之人。
思忖了一下,他說道:“把這案件的宗卷調過來朕看看。”
駙馬爺一驚,原本以爲皇上會震怒,畢竟劫法場是大逆不道之事,無論如何,也該把路陽緝拿了纔是。可如今卻要親自調查案件,看來這路陽在皇上心中,確實有一定的分量。所幸此案罪證確鑿,而犯人也已經認罪,無懈可擊了。
刑部急急把案宗呈上去,路陽入宮的時候,寒歌剛好看完了整件案子。上面所寫,並無可疑,犯人也已經認罪,包括那仵作也承認了收受了銀子,一時貪念說了謊。人證物證俱全,哪裡有半分冤枉的蹤跡?
路陽命薛明等人在殿外候着,她自己進去見駕,御書房內,刑部尚書與駙馬爺也在。她徑直走寒歌,“路陽叩見皇上。”
寒歌看着她,她消瘦了些,滿臉的風塵,心內隱隱一痛,隨即嚴肅道:“起來路陽,朕問你,駙馬爺狀告你劫法場,可有此事?”
路陽點頭:“回皇上,確有其事!”
“你離宮已久,如何得知此乃是冤案?朕看過刑部呈上來的文書,合情合理,哪裡有冤枉?”寒歌語氣加重了,頗有問罪之勢。
“皇上可還記得,離宮之前,三王爺曾命路陽協助審理一宗案子,當時路陽親自驗過那具屍體,確實是男屍,而非他們所說的是女屍。”路陽面不改容,把之前驗屍的事情一一道來。
“你親自驗過屍體?”寒歌疑惑道,“那爲何師爺不記錄下?”
“當時師爺是記錄了,並且把此具屍體轉嫁到了失蹤人口那邊去。”路陽也覺得奇怪,此案明明已經快要水落石出,怎麼可能忽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呢?
“師爺呢?”寒歌問駙馬爺。
駙馬爺額頭開始冒汗,他沒想過之前路陽也親自驗過屍體,“師爺,他,他也涉嫌受賄,已經被革職。”原來師爺曾提出那屍體不可能是男屍,於是許琛與那侍衛便隨便找了個藉口在駙馬爺面前造謠,把他革職了。
寒歌想到了一些事情,目光銳利的審視着駙馬爺威嚴問道:“可曾用刑?”
駙馬爺一驚,連忙跪下說:“皇上,刁民狡猾,死不認罪,微臣只得,只得用了刑。”
寒歌震怒,“用刑爲何不在文書上寫明?而且這個罪證確鑿,連屍體都不曾肯定是不是受害人的,便亂下妄斷,簡直荒唐。刑部審覈也不力,如此草菅人命,不知所謂!”
刑部尚書連忙跪下:“微臣該死,微臣有罪!”
“此案疑點衆多,發還重審。路陽,此案你曾經跟過,那就交給你!”寒歌看着路陽,意味深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