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打開賬本,翻看了幾頁,不禁蹙了蹙眉,但是她什麼都沒說,只一頁頁地翻看。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溫暖合起賬本拿起來走到樓先生桌子前說:“已經算好了!”
此言一出,三人都愣住了,小廝唐騎與楚丫相視一眼,都有些摸不着頭腦。樓先生則嚴厲地看着她,“結果如何?”
溫暖把賬本放在桌面上,微微笑道:“楚家的封邑姑且不算,因爲現在還不到收租交糧的時候。上個月的收入總共是楚大人的俸祿和將軍的俸祿合共爲三百石,我剛看了一下您寫的換算,粗略算了一下,十一石一兩銀子,也就是總共上個月的收入是二十七兩二錢,(用現在的通脹來算,一兩銀子大約是2124元,也就是楚大人父子的俸祿單單米糧這裡就已經是將近六萬元,還不算其他金銀器皿絹絲綢緞和各種食財)。而每日由朝廷發放的食料有細米二升二合,粳米八合,面二升四合,酒一升半,羊肉四分,醬四合,醋四合,瓜三顆,鹽、豉、蔥、姜、葵、韭之類各有差;木橦、春二分,冬三分五釐,炭三斤,而這些足以應付府中每日的伙食開銷,發給雜役的工錢由朝廷報銷。上個月支取的銀子大約是十二兩,其中二兩是小姐支取用以購買珠寶首飾,而其中二兩用以購買食物(朝廷每日雖然有發放,但是朝廷發放的東西基本都是固定的,所以府中一般都會自己購買一些食材)三兩是做了人情禮物,每月固定給夫人三兩月錢,還有二兩楚大人支取。我若果沒有猜錯,上個月的賬本斷不止一本。”
樓先生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取過賬本仔細翻查了一下,上面並沒有寫着收支和開銷的總數,全部都是亂七八糟的雜數,是他平時用來暫時記賬的手記,而真正的賬本另外存放着。但是這麼亂七八糟的賬本,她竟然能用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全部算了出來,並且如此清晰明確。他額頭慢慢滲出了汗珠,嘴角不斷地抽動着,不可能的,一介女流,哪裡有這樣的本事?他又如何得知溫暖從幼兒園開始就學心算,對數字尤其的敏感,加上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記性特別的好,她一邊看一邊算,答案已經印在了腦子裡,要她更詳細一點說出來也可以。
楚丫和唐騎兩人都驚呆了,開始的時候還爲溫暖擔心,怕樓先生爲難她,但是現在看來,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溫暖問道:“先生,我算得可對?”
樓先生面有愧色,自己一直驕傲自大,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站起來心悅誠服地說:“對,十分對,並且很詳細,這本確實不是完整的賬本,真正的賬本在那邊。好,好,小老應該知道楚將軍帶回來的人一定 不會是等閒人物,溫姑娘,小老心悅誠服了!”
溫暖靦腆地笑了,“樓先生過獎了!”
過兩日晚膳的時候,樓先生來辭行,楚大人夫婦還不知道溫暖已經入了賬房的事情,見樓先生告辭不禁大驚,而楚帆這兩天比較忙,也沒有時間問溫暖有沒有熟習賬房的事情,此刻見樓先生來辭行,第一時間便認爲他和溫暖大概是鬧矛盾了,他看了溫暖一眼,溫暖正看着樓先生,他開口說:“樓先生爲何急着走?溫暖初來乍到,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她道歉。”
樓先生欣慰地說:“將軍千萬不要這樣說話,溫姑娘是我前所未見這麼聰明能幹的女子,其實我懂的,她都懂了,而她懂的,我連聽都沒聽過。以後有她看着楚家的帳,我也總算安心回鄉養老了。”
“管賬?這怎麼回事啊?”楚大人看着兒子問道,楚帆這纔想起這兩天忘記跟他們說溫暖去賬房的事情了,於是便笑笑說:“溫暖說想找工做,正好我們的賬房需要人,便推薦了她去,這兩天她就是去了賬房。”
“哦,原來如此,難怪我說這兩天總不見你,還以爲你跟帆兒出去玩兒了呢。”楚夫人看着溫暖說。
溫暖露齒一笑,“整天不做事,我會不習慣的。”
楚大人則看着樓先生問:“先生真的確定溫姑娘已經懂了?”其實樓先生從來不說謊話,而且爲人高傲,從不輕易讚賞別人,現在他對溫暖讚不絕口,未免有些讓人不敢置信。
樓先生豎起拇指,嘴角哦微微翹起,“想我大朗,估計還沒有人能有她這麼精算。”
楚家四口都愣住了,這讚賞未免太誇張了,溫暖也不做聲,倒不是她驕傲,而是這些讚賞從小聽到大,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只覺得人家在說事實而已。
送別了樓先生,溫暖便是楚家的賬房先生了。月俸是三兩銀子,相當於人民幣六千多元了。賬房先生的月俸也包括在朝廷給賜的雜役俸銀中,並非由楚家直接給付。而朝廷給楚大人的雜役是三十八人,給楚將軍的將軍府雜役同樣是三十八人。由於楚將軍常年不住在將軍府,所以那三十八人中就只留了兩人打掃將軍府,其餘的全部還給朝廷。朝廷爲此褒獎了楚將軍,每年多給他兩百石的俸祿,作爲嘉許。
父子兩人的封邑是二十八頃,每年收租比俸祿更可觀,溫暖把這些分了幾個大類,但是卻全部歸納在一個賬本里。
楚大人和夫人對溫暖的滿意度已經升到了一百。但是楚帆卻跟他們說切莫亂說話,免得溫暖有什麼想法。這倒讓兩老鬱悶了好一陣子,本以爲兒子和溫暖的關係已定,想不到原來還得不到人家的芳心,真是急煞人啊!
溫暖和楚恬鈺做了好朋友,溫暖白日在賬房裡辦公,但是辦公時間不需要太久,因爲一天支取的工作基本在早上便完成,而傍晚的時候則歸納一下總開銷,而這些事情唐騎也可以幫她。唐騎十分好學,溫暖也樂意教他,楚丫在賬房在中伺候,偶爾和唐騎聊天,日子倒也過得快活。
楚帆回京後確實很多事情要忙,大朗和藩國一向都是友好的,甚至清平公主都和親嫁了過去。但是這兩年,兩國的關係越來越差,皇帝德宗十分野心勃勃,想要逐鹿中原,幾番派人 挑釁。而這一次,則派了外使入京,遞交了兩國和平共處意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