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我們幫助巫家,他不會阻攔了。,最新章節訪問:.。”範劍南點點頭道。
“是的。一方面巫家在術界的地位超然。他能有這麼一個機會賣個人情給巫家,又何樂而不爲?再說我們和烏南明拼個你死我活,是他最樂於見到的事情。”杜先生苦笑道。
“他倒是打算得不錯。”範劍南冷笑道。“不過也好,我有的是時間陪他耗。”
杜先生點點頭道,“我們兩天之後出發,破軍已經先行一步了。”
兩天之後範劍南和杜先生等人一起離開香港,趕赴四川巫溪。
寧廠古鎮依山傍水而建,青石街道‘逼’仄,吊腳樓、過街樓等古建築和民居沿後溪河蜿蜒延伸達公里多,俗稱“七裡半邊街“。這裡有着4000多年的製鹽史,是中國的“上古鹽都,巫巴故鄉“。同時也是巫文化的發源地。
範劍南已經是第二次來這裡了,算是對這裡比較熟了。這裡建築多爲斜木支撐的“吊腳樓”,臨河而建,古‘色’古香,別有一番風味。路上鋪青條石,古老而淳樸。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怡然自得,似乎對外人也並不反感。但是你別想從他們嘴裡聽到關於巫家的任何事情。“巫”這個姓氏在這裡幾乎是一種禁忌。
範劍南沿着古街走了一段,來到了鎮子上的那家川菜小飯館。這裡是巫長青開的小飯館,他來過這裡幾次。不過讓他有點意外的是,小飯館關‘門’了。
範劍南有些奇怪,於是就問了一些周圍的人。有人說是這幾天大概這位餐館老闆家裡有事,所以有幾天沒開張了。
範劍南微微皺眉,不過他想想,覺得也有可能。巫家遇到了這麼大的事情,巫長青確實不可能不管,也不可能再在這裡忙他的小生意了。
想到這裡範劍南決定還是打個電話給他,誰知道他剛拿出了電話,卻被人在身後拉了一下。他一回頭,發現是一個有點黑瘦,戴着一副眼鏡的年輕人。範劍南的記憶力極好,一眼就看出,這是巫家的子弟,上次曾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阿醜。
“阿醜?”範劍南吃驚地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呵呵,範先生。我叔說了,今天你會來。不過他現在有點事,實在是‘抽’不出時間,所以讓我來接你。還希望你不要見怪。”阿醜笑着道。他的小名叫阿醜,但其實長相卻並不算醜,只是有些靦腆。
範劍南笑了笑道,“這可太好了,我剛纔找不到人,正準備給你叔打電話呢。”
“沒事,我帶你們去就行了。”阿醜笑着道,“這位馮姐姐我見過,那麼這兩位是?”
“哦,這位是我舅舅,他姓杜。這位是江小‘花’,是我的朋友。”範劍南笑着道。
阿醜點點頭,“好的,幾位請跟我來。”
杜先生和江小‘花’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路沿着古老的河道邊走着。少年阿醜走得並不快,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衆人都覺得有些跟不上了。像是察覺到了這一點,阿醜有些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要帶人進巫家的話,就只能走這條路。而且這條路有點特別,要是走得太慢,就有可能進不去。”
“怎麼,進巫家還有幾條路麼?”範劍南有些詫異地道。
“當然,和上次你走的那頭路不同。上次你走的是羊道,而這次走的是主道。”阿醜解釋道,“羊道是指小路,一般不太正式的訪客纔會走。而主道,則是比較隆重高貴的客人才能走。你知道我們巫家一般不接待的訪客,所以這條主道已經幾十年沒有人走過了。”
“這麼說我們還算是貴賓了?”範劍南笑着道。
“那是。我叔特意‘交’待過,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這次也幫了我們巫家很大的忙,所以一定要帶你們從主道進去,以表示尊敬。對了範先生,你知道我們巫家最近有什麼大事麼?我發現連從來不出‘門’的六爺都出來了。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走出他的房間。不過也許是我不經常在家裡住着的緣故。”阿醜笑着道。
“你們巫家的人都住在一起?”範劍南皺眉道。
“以前是的,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這樣了。因爲人口流動‘性’大,很多人都出‘門’在外了。不過還是有很多巫家的人都住在一起,那裡幾乎就是一個村子。”阿醜指着遠處道,“你看就在那裡。”
範劍南微微一皺眉道,“哈,你們這地方這麼隱蔽,一般人想找都很難找到吧。我看你剛纔走路的步伐有些特別,像是和我的遁甲術有異曲同工之妙。是不是不按照你剛纔的走法,就發現不了這個村子。”
阿醜笑了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啊,其實我倒是不懂得什麼奇‘門’遁甲,只是按照老輩留下的方式走罷了。爲了避免麻煩,我們巫家一向避免和外人接觸。所以,有很多平常人所不知道的東西。這進去的路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範劍南點點頭,踏上了一片非常古老的石階,這個村落像是非常古老。這些走上去的石階原本都有‘精’美的‘花’紋雕刻,但是現在都快被磨平了。而走到的兩側聳立着很多古老的石柱,石柱早已斑駁風化,但是依稀可見上面都雕刻着古怪兇惡的人臉。
有很多紋飾的樣式甚至可以追溯到夏商時期,甚至更加古老。
馮瑗對這些圖騰柱一樣的東西非常感興趣,剛想舉起相機拍照。卻又猶豫了一下,放下了。她知道巫家的人並不喜歡和外人打‘交’道,也不太喜歡巫家的東西流傳出去。所以沒有得到巫家人的同意,她覺得還是不應該這麼冒冒失失地拍照。
阿醜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笑道,“馮媛姐,你要是想拍照的話也可以拍,反正沒有人能找到這裡。當然以前是絕對不允許的,但現在不比以前了,很多規矩都會隨着時間而改變的。
就像是我們這個村子,以前所有人都世代居住在這裡。要想搬出去的話,就得改名換姓,而且發誓和巫家再無關聯。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那麼封閉了。小孩子要上學,人們要工作,巫家的人也總是要融入這個社會的。”
範劍南點點頭,“這話說得好,想不到阿醜你居然有這樣的見識。
阿醜一邊在前面走,一邊道,“這不是我有見識,而是我叔叔說的。實際上也確實是這樣,以前巫家人的身份就是一種職業。我們幫別人治病祈福,收取報酬來生活。
而現在呢?我叔叔要是不開小飯館,你讓他怎麼活下去。當巫師給人跳儺舞?馬上有人把你當跳大神的神棍給抓了!用草‘藥’給人治病?你連個醫師執照都沒有,誰信你啊!”
範劍南愕然了半天,才苦笑着道,“這倒也是。以前的巫家儺舞是皇家祭天祈福的禮儀。現在你要是帶個鬼面具蹦噠,人家八成以爲你是要攔路搶劫。”
“所以啊,時代已經不同了。讓巫家的人再守在一個不和外人接觸的小村莊裡,幾乎都要活不下去了。怎麼說呢?這是一個開放的社會,你無法拒絕‘交’流。”阿醜笑了笑道。
“這也是烏南明說的?”範劍南有些好奇地道。
“當然,我叔叔是整個巫家最清醒的人。他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包括他在鎮子裡開餐館什麼的,都是在嘗試以一種新的姿態,融入社會的方式。包括允許巫家的人搬出去住等等,都是我叔叔的主意。”阿醜點頭道。
範劍南點點頭,“這方面烏南明確實做得不錯。巫家的聯繫是血脈上的。即使是搬到了外面,也還是巫家的人。所謂小隱在山林,大隱於市朝。就算是隱居避世,也真的沒必要把巫家人圈在這裡。
要是真的圈起來徹底不跟外界接觸的話,那不說別的,就連巫家的小夥子找老婆都成問題。一夥兒光棍在村裡一起幹瞪眼,不能出去找老婆,這可真是影響巫家傳承的大事了。”
阿醜笑了笑道,“其實也不是這樣的,我們巫家人自古以來就一直和幾個比較要好的術者流派相互通婚,所以打光棍這個倒不是什麼問題。不過對於人家姑娘有點不太公平了,嫁到巫家跟坐牢一樣,還有誰願意嫁?”
範劍南哈哈大笑。幾個人一邊談笑着一邊走了過去。村子口已經擺下了香案供桌,範劍南等人走過去,立刻就有人向他們走來,將一個新鮮烤熟的牛頭端上來,放到了範劍南的面前。
範劍南看着阿醜有點莫名其妙。還是杜先生見識廣,立刻走上去,將手在銅盆裡洗了洗,然後用手摳出了牛頭上的眼球,還帶着點血就一口吞了下去。對着那個人點點頭,那個人非常恭敬地點頭,然後退了出去。
範劍南有些古怪地道,“舅舅,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這是一種非常高規格的接待禮儀。源於古代的祭祀禮儀,只有對於最高規格的賓客纔會這樣。古代祭祀所用犧牲,行祭前需先飼養於牢,故這類犧牲稱爲牢;又根據犧牲搭配的種類不同而有太牢、少牢之分。少牢只有羊、豕,沒有牛。太牢則是牛。天子祭祀社稷用太牢,諸侯祭祀用少牢。”杜先生笑了笑道。
範劍南點頭道,“這個我知道。因爲古代耕牛非常珍貴,只有大貴族才能吃牛‘肉’,享受太牢。甚至有相關的法律,‘私’宰耕牛要坐牢的。據說明代故意殺死他人馬牛的,杖七十,徒一年半;‘私’宰自己馬牛的,杖一百。”
杜先生點點頭“巫家的人在古代是主持祭祀禮儀的巫師,身份地位崇高。在更古老的原始社會,他們有着超過部落領導的權威,所以只有他們才配吃牛的頭,而牛眼被認爲是牛頭上最‘精’華的部位,只有主祭的巫師可以享用牛眼。
這個習慣被巫家歷代傳承了下來,但凡走主道而來的都是巫家的貴賓,所以纔會享受這樣的待遇。你要是不吃,反而有不敬的意味。就像是人家把家裡最珍貴的東西用來招待你,你卻不領情。這會讓主人非常難堪的。”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看着那東西可真的是吃不下去。”範劍南低聲道,“我情願去吃巫長青做的宮保‘雞’丁。”
“所以我才代你吃,免得你鬧出笑話來。讓別人下不來臺。”杜先生忍不住搖頭道。
“不過我有點搞不懂,巫家這次幹嘛‘弄’得這麼正式。感覺好像真把我當貴賓了,我倒有點不不自在了。”範劍南有些皺眉道。
“噗,你還真是犯賤啊?別人把你當貴賓,你倒不自在了,好像上次可是被人‘蒙’着眼帶來的吧?”馮瑗又好笑又好氣。
這時,又有兩個巫家子弟走到他們面前,很恭敬地請他們進去。
範劍南感覺從村口走到裡面,居然用了十幾分鍾,看不出這裡的規模還真的很大。村裡的建築大部分還保留着明清時期的建築風格。腳下鋪着的青石板路,已經被磨的非常光滑,至少也有好幾百年了。
範劍南等人被請進了村裡最大的一個院子,裡面巫長青和一幫巫家的人坐在那裡,似乎在商量着什麼。看到範劍南等人來了,巫長青立刻起身迎了出來。
“劍南,你們來了?”巫長青高興地道,“我知道你們今天要來,本來是要去接你們的,不過我這裡臨時遇到一點事要處理,所以有些失禮了。”他看到了杜先生和江小‘花’,不由得呆了一呆,他也沒有想到杜先生會親自到巫家來。
“杜先生。”他連忙抱拳道,“我真的是怠慢了。早知道你親自來,我無論如何也是該去接你的。”
杜先生擺擺手道,“無所謂了。理事會成員不介入術界爭執。所以我這次不是以理事會杜先生的身份來的。而是以範劍南舅舅的身份來的,我是來幫忙的。”
“多謝!”巫長青正‘色’道,他心裡明白。以杜先生的身份說出了這句話,就意味着這一次,在這次的巫蠱之爭中,杜先生將會完全站在巫家的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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