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傢伙到底是什麼人?”範劍南皺眉道。
博士搖搖頭,“我不清楚,只知道他應該是個很厲害的角色。而且他被關在這裡已經很多年了,有些老資格的犯人會稱他爲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範劍南微微皺眉。
“是啊,不過沒人知道他這個綽號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麼事進來的,因爲沒人敢問。就連那個平時神奇活現的祖魯巫師,在他面前連頭都不敢擡。”博士緩緩地道。“你真的決定不再吃點了?這裡晚上可沒有什麼夜宵。”
“算了,吃不下了。”範劍南一笑道,“你慢慢吃,我到前面有點事。”
說完他從椅子上起身,走向了前面正在埋頭吃飯的張丘烈。
張丘烈低着頭吃飯,但背後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察覺到範劍南的靠近,他並沒有回頭,而是用一種很低的聲音道,“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別影響我吃飯。”
“爲什麼呢?”範劍南微微一笑。
張丘烈冷冷地道,“你太招搖了,在地下七層過於招搖,並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才一頓飯的功夫,你就惹上麻煩了。”
“那是麻煩找上我的,而且,現在已經解決了。不是麼?”範劍南聳聳肩,無所謂地道。
張丘烈看了一眼他的身後,壓低聲音道,“你完全錯了,你的麻煩纔剛開始。”因爲他已經看到,遠處那個穿白色短袖的老人已經站了起來,正向這裡走來。
範劍南也注意到了,但是他故意不去理會。而是壓低聲音道,“晚飯別吃,如果已經吃了,去洗手間找個沒人的地方吐出來。相信我,這是爲你好,待會再跟你解釋這件事。”
張丘烈拿着湯匙的手微微一抖,他擡頭看了範劍南一眼,但是什麼都沒有說。他像是已經吃完了,打了一個飽嗝,端着盤子走了。
範劍南也不管他,張丘烈走了,他就一個人坐在那裡,靜等那個穿白色短袖的老人走近。
“中國人?”那個老人走到範劍南的面前,看着他道。
範劍南點了點頭,也看着他笑道,“你是教書先生?”眼前的這個白人老者大概在六十多歲的樣子,身材比一般人高出很多。由於穿着短袖,他兩隻胳臂上的紋身顯露無疑。
“這麼說,你果然是範家的人。別急着否認,我不會看錯。”老人目光爍爍地道,“剛纔你不經意露出的那一手九字真訣,我絕不會看錯。”
範劍南神色一動,“這麼說你以前見過有人用九字真訣?”
老人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正面回答範劍南的問題,反而在桌上用手指寫了幾個字,“我住在3f09。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要做什麼,都會很有興趣和我談談的。不過今天不行,明天晚上,我會待在我的房間,如果有興趣談談,你應該會找到那裡。”
“你什麼意思?”範劍南看着這個老人道。
“我有些事情,你會感興趣。而你要做的事情,我也很感興趣。所以明天我們之間有很多東西可以談。我希望明天你能去找我。”老人緩緩轉身道。
“你怎麼知道我會對你的事情感興趣?你甚至並不認識我。”範劍南不要以爲然道。
“我知道你是誰,但是你卻不知道我是誰。”老人有些感慨地一笑。
範劍南看着這個綽號叫教書先生的老人,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一樣,但是卻實在沒有印象。但範劍南確實是第一次來美國,也確實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範劍南甩了甩頭,想把這種不太可能的想法拋開。但一轉頭的功夫,就看到張丘烈走過,他似乎有意無意地對範劍南打個一個手勢。範劍南心領神會,慢悠悠的站了起來,跟着張丘烈向外面走。
等走到僻靜無人的地方,張丘烈猛然轉身,一把揪住範劍南低聲喝道,“你發現了什麼?爲什麼說別吃晚飯,你懷疑他們在食物裡下毒?”
範劍南冷冷地推開張丘烈的手,“不是下毒,我懷疑是蠱。”
“蠱?”張丘烈悚然一驚,皺眉道,“你有什麼根據?”
蠱是一種以毒蟲作祟害人的巫術,是一種較古老的神秘之巫術,主要流行於我國南方各地和一些少數民族中。《本草綱目》裡說:造蠱的人捉一百隻蟲,放入一個器皿中。這一百隻蟲大的吃小的,最後活在器皿中的一隻大蟲就叫做蠱。
施蠱的方法多是放入食物中。蠱女施蠱則是下在飯菜中而且多放在第一塊食物上。下蠱時有的是下蟲本身,有的是下蟲糞便,也有的是下其涎沫,但有時不經過食物也能施蠱。一旦吃了這種食物,蠱蟲就會潛伏在人體之內,對人體產生各種危害。
甚至控蠱者可以操控中了蠱毒者的意志,這就是所謂的蠱惑。也難怪張丘烈覺得吃驚,因爲這種秘術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擅長了。
範劍南緩緩道,“理由很簡單,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那些送食物下來的服務生。他們離開的方式很特殊,對他們來說很正常只是在乘電梯上下。而在我們看來,他們卻是憑空消失的。這不是非常奇怪麼?”
“是很奇怪,但是很多術法都可以製造出這樣的效果。你知道,人的雙眼是最容易被欺騙的。”張丘烈皺眉道。
“我承認,一開始我也懷疑他們是通過某種被陣術遮掩的出口進出。而這個出口因爲經過刻意的僞裝和遮蔽,所以我們看來他們就像是突然消失。”範劍南緩緩地道,“但是我仔細一想就想通了,問題不可能這麼簡單。因爲他們消失的地點並不固定,而作爲地下七層,理事會絕不會在這裡到處留下出口,這就說明我們的判斷有錯!”
“那你是怎麼懷疑到食物的?”張丘烈緩緩地道。
“本來我到並沒有懷疑,不過直到那個傢伙砸了我的餐盤。”範劍南緩緩地到,“食物之中的蠱蟲雖然看不出來,但是你知道大多數蠱蟲具有一種特性,它們會產生某種熒光劑一樣的的物質。燈光之下雖然看不出來,但是撒到桌下的食物卻隱隱透出這種微弱的熒光。所以我瞬間就想通了。”
“理事會的人在地下七層犯人的食物之中下蠱?”張丘烈臉色不善地道。
“是的,蠱蟲隨着食物進入腸胃,在人體之中寄生。我猜想,通過這些寄生生物的某種分泌物,會逐漸影響被寄生者的感官系統,使人產生某種幻覺。”範劍南嘆了一口氣道,“沒有什麼比這種方式更適合控制這裡的犯人了。”
“外圍有幾乎牢不可破的陣法守衛,我們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而內部好要用蠱毒來加強控制。哼,理事會,真是好毒的手腕。”張丘烈嘆了口氣道。
“這裡關的人都是窮兇極惡之輩,他們不可能真的這麼隨意,連個看守都沒有。因爲他們用蠱蟲控制這裡的犯人,並且不斷消磨這些人的意志,最終在意志上徹底擊潰他們。”範劍南緩緩地道,“你沒看到那些徹底絕望的囚徒麼,這纔是理事會的厲害之處。”
張丘烈點點頭道,“你還有什麼發現?”
範劍南迴答道,“我發現外圍的陣法非常厲害。我試着回去找到出口,但是那裡根本就沒有出口了。原本進來時的那個門,現在消失了。就像是根本沒有存在過。而且,不光是我有這個感覺,我相信你一定也有。”
張丘烈沉默了一會兒道,“是的,我也回去過。結果也和你一樣,一無所獲,而且一籌莫展。我從沒經歷過這麼離奇的事情。”
範劍南緩緩地道,“有人告訴我,不但是你和我,幾百年來被關進這裡的術者都會在那裡發呆,甚至有人堅信出口在那裡,而大肆挖掘。”
“你想說什麼?”張丘烈皺眉道。
“我想說的是,這個術陣足足影響了地下七層幾百年的時間。到底是什麼纔會有這麼持久的能量?”範劍南狡黠地道。
“你是說,風水術?”張丘烈突然神色一動。
“不錯,這兒是根據一箇舊礦坑改建的,也就是說地下是四通八達的巷道。我們這裡的空氣這麼好,應該就是這些巷道的通風設施在發揮作用。幾百年,空氣從上面被導入,按照特定的規律在巷道里穿行。這倒真的是應了風水學說之中的藏風聚氣。”範劍南緩緩地道,“也唯有這樣規模的風水大陣,才能確保這地下七層幾百年不出問題。”
“如果真是這樣,可就糟了,我們對風水師的那一套並不是十分了解。要破開這個大陣恐怕不容易。而且礦坑巷道的分佈,並不像外面的山川景物一眼就能看個大概。這些都在地下,究竟怎麼分佈,是什麼走向?我們很難判斷。”張丘烈沉吟道。
“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還有待證實。我打算明天徹底把這個地方走幾遍,摸清楚所有的方位。這些倒還問題不大,不過我感覺那個教書先生有些詭異。我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範劍南沉吟道。
張丘烈皺眉道,“那人只不過是個地頭蛇,應該不會是我們的麻煩。”
“今天去掀我餐盤的那個家戶是他的手下,莫非他也知道食物有問題?而且他說想和我談談,說是對我要做的事很感興趣。”範劍南皺眉道,“我也懷疑他另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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