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趕了過來,看到這場面都有些愣:“這……這嶽王妃……嶽王妃怕是……”
他身邊的女醫眼尖的看到了連蒹葭身上的傷,趕快走了過去:“皇后娘娘,您沒事吧。”
“皮外傷罷了,替我包紮好!”
女醫讓住手去一邊將屏風架上,完全擋住了連蒹葭,手腳麻利的剪開了連蒹葭的衣服,給她上藥包紮,連蒹葭沒有一點反應,也沒有喊疼之類的,就是待冷在那裡。
“娘娘!”驚蟄和清明也跑了進來,看到了這連伊人的屍身,也是當場就呆愣住了。
“包紮完就退下吧,只有這裡有傷口。”連蒹葭非常冷靜的對女醫說了一句。
包紮完了傷口,連蒹葭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太醫已經給連伊人的屍體做了包紮,畢竟他感覺到了,這連伊人應該不是死於敵人之手,更有可能是死在了連蒹葭或者是她自己手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連伊人瘋了,要殺我,所以我就先動手了。”
“她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
“她是怎麼進來的?”
驚蟄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該誰知道,雪萊回去了,我院子裡只有你和清明。”
“回稟娘娘,剛纔是換班時間,是屬下耽誤了時間。”
“嗯,這倒是個理由,不過這並改變不了,我殺了自己妹妹的事實,但凡你們攔了她,讓她覺得有旁人在,都不會發生這件事情!”
嶽王看着連伊人的屍體:“她做了什麼?”
“不過是被若水他們給洗腦了,認爲是我害得她淪落到今日的下場,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弟妹,別太難過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很難接受。”
連蒹葭擡眼看着他:“我殺了你的妻子,你卻在安慰我?我現在明白了爲什麼,伊人不是因爲單純被騙,而是對我有積怨,所以才這麼容易會被影響,完全就是因爲,你這個當丈夫的!總是拿她和我比較!”
嶽王點了點頭:“這是事實,一個王府,需要的是像弟妹一樣優秀的人,但是後來我也明白了,王府太小,只有天下才配得上你。”
“皇后娘娘,嶽王爺,奴婢覺得我們現在是不是要考慮怎麼辦?”
“聽我的,連伊人今日是救駕而死!”
連蒹葭冷着臉:“不需要,嶽王爺,我連蒹葭雖然惜名,但是卻不是一個會對自己的罪行隱瞞的!是我親手殺了她,原因就這麼說,因爲她對自己的遭遇非常的痛恨,想要自殺卻沒有勇氣,所以來求得我,我就殺了她!”
“可是……這樣皇后娘娘豈不是會……會揹負一個殺死妹妹的罪名,而且到時候回去了,肯定會有宴會,到時候看到了皇后娘娘您受傷的腿,一定會更多猜疑,您這樣豈不是……”
“就這麼說!”連蒹葭掃了一眼他們:“別人要怎麼猜都可以,但是這一切都不可能被抹去了。”
“我們可以說她救駕。”嶽王突然想到了一條,這樣兩人的名譽都保證了。
“然後被我誤殺了?”
嶽王搖了搖頭:“我們可以說是敵人做的,海國的海菱不是也有槍嗎?”
“她沒有,在這裡的除了禁軍,只有本宮有,而且,我需要給我母親一個交代,現在,帶着連伊人的屍體給我出去,收拾東西,連夜啓程,一定要在七日內趕回京城去。”
連蒹葭獨自一人坐在馬車裡,她捂着臉,當時在看到了連伊人拿着的刀被染上了鮮血之後,她就已經有些害怕了,當連伊人義無反顧的要殺自己的時候,連蒹葭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哪一個因爲忍受不了醉酒的父親,所以乾脆利落的拿起了刀的自己。
連蒹葭抓住了馬車的窗桅,捂着嘴,想到這一點,她真的有幾分想吐,她不怕血,但是隻要想到了,連伊人捂着脖子倒下的場面,她就一陣陣的發矇,她重重的拍了幾下自己的臉,甚至都有紅印子。
“連蒹葭啊連蒹葭!你怎麼能……你怎麼能這麼做,哪怕是打斷了手腳……也比丟了性命好啊!”
馬車在官道上狂奔,哪怕是中途的停留都沒有超過一炷香的時間,一匹馬累了就換下一匹,比加急的戰報還要快速。
連蒹葭一直都沒有下車,她不吃不喝已經三天了,而路程已經走了一大半,驚蟄幾番遞水都被重新丟了出來,嶽王真的是非常的擔心,但是他現在也沒有任何立場去說什麼。
連蒹葭殺了連伊人,在嶽王看來,實際上也是一種好事,他的罪惡感消失了大半。
他沒有保護好連伊人讓她活着痛苦,若是這一次沒有死,她要揹負幾十年的別人的指指點點,在嶽王眼中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無能,因爲他沒有保護好連伊人,因爲他的輕敵沒有多要求一些士兵去保護她。
可他明知道結局卻不能讓她解脫,一了百了,所以不要說恨,他甚至很感謝連蒹葭。
他一想到了連蒹葭那天說的,他這個當丈夫的!總是拿連伊人和她比較!他當時差一點點就說出來了這連伊人會恨連蒹葭的真正理由。
在連伊人過門的第一個月,連伊人不小心打碎了他嶽王府的玉印,而這一次也是他完全不能忍的一次,收拾打理這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給那些侍女,連伊人卻非要自己動手。
嶽王清楚地記得,他那一天說的話有多狠:“我告訴你,我喜歡連蒹葭,完全是因爲她不會多管閒事!而你以爲你多管閒事就能變成她嗎?!”
雖然之後他道歉了,但是從那之後,連伊人再也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就知道,這件事情是她心裡的一道傷,不是因爲那句多管閒事,而是他氣急後說得那一句,我喜歡連蒹葭……
嶽王揮了一下手中的馬鞭子,跑到了連蒹葭的馬車旁邊,也不管自己的動作是不是特別危險,從外面撩開了連蒹葭的簾子:“你不吃不喝三天了!再這樣下去,等不到回京!你也得躺到棺材裡了!”
連蒹葭看着他,非常驚訝,這馬和馬車的速度都很快,很難保證速度一樣,他怎麼這麼敢做?
“我知道了。”連蒹葭聲音沙啞,從一邊的行禮拿出了水袋。
嶽王鬆開了手,扯了扯繮繩,馬的步伐稍微慢了些,和連蒹葭的馬車拉開了點距離,而做完這些,他突然感覺自己很累,也不知道是因爲這一套動作的驚險還是因爲心累。